褚将军本就是在战场杀出来的,这气势容佑安哪里扛得住,生生后退三步被他母亲周氏一把拉住,这才稳住。
周氏赶忙示意下人拉着褚将军道:“亲家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孩子不懂事,我这个当母亲了向你赔罪。”
云淮之看着褚阮,声音淡淡:“褚阮,你可知悔婚在大晋是要打三十鞭子的。”
褚阮擦了擦眼泪:“无妨,身体上的痛,总比受人侮辱来的好。”
“阮阮你疯啦?!”周氏闻言赶忙上前又想拉着褚阮,“你知不知道三十鞭子对女子意味着什么,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哼!”褚将军看着却是冷哼一声,“我褚青阳的女儿,怎么会怕痛!”
在外人面前女儿不管做什么决定,他这个父亲必须站在她身后的!
“褚阮!!”容佑安依旧觉得褚阮只是闹脾气,“不就是让你点头抬个妾室进来,至于吗?”
在他印象中,褚阮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性子,他是有十足把握褚阮会同意,才策划了今日的事情。
可是现在,褚阮一而再不给他面子,甚至叫嚣着退婚,让他十分恼火。
周氏不得不陪着笑脸:“阮阮,这次是安儿不对,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外面都等着,不能丢两家的脸,你说是不是?”
“容佑安!”褚阮却是秀眉微挑语气冰冷,“你给我听清楚了,今生今世我褚阮绝不嫁入容家,就是死,也轮不到你容家埋!”
说完后,大步离开,毫不犹豫。
她又不是傻子,周氏明显威胁的话又怎会听不出来。
不过可惜了,她不在意。
门外,宾客们只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褚阮突然出现。
头上凤冠不在,墨发半披散着,只剩一支金钗斜斜插在头上,妆也花了不少,看起来像是受到极大打击一般。
“各位也都看到了,容家欺人太甚,在我大婚之日,逼着我同意让容佑安抬妾室进门。”褚阮眸光扫向在场宾客,神情低落,天大的委屈,“从古至今,我在书上都不曾见过大婚时候逼着新娘同意在迎个妾室的,这是对我褚家的侮辱。”
褚阮微顿,后直接拔下头上仅剩金钗,重重扔在地上,一副决绝模样:“容家如此行事,根本就是在打我们褚家的脸,作为褚家嫡女,我褚阮在此声明,永不入容家门!
褚容两家,婚事作罢!!”
说完之后,大步离去。
上一世她只知道一味忍让,委屈自己成全他人,殊不知这种忍让在别人眼中是最愚蠢的行为。
那些人不会对她的忍让感激,只会觉得她软弱好欺负!
这一世,对不起她的,她绝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阮阮,等等为父!!”
新娘落跑,宾客还未缓过来,褚将军的大嗓门又在院中炸开,一道有些肥胖的身子跟着跑了出去。
走出门外的云淮之随意看了一眼宾客,便慢悠悠开口:“今日之事,孰是孰非,想来众人都看在眼中,本王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宾客们闻言,哪敢有异言,一个个点头称是。
“老爷……”房中周氏瘫坐在椅子上,面露绝望,“这可怎么办呀老爷?”
她身为相府主母,儿子大婚之日新娘都跑了,这让她以后在官家夫人小姐面前如何抬头?
她以后怎么出门,那群姐妹定然要嘲笑死她了!
容丞相自觉颜面扫地,愤怒之下直接给了容佑安一巴掌,“逆子,你当真以为将军的女儿那么好拿捏,这下如何收场?!!”
今日之事如果没有儿子插手,柳雪一介婢女如何能完成?
“要不是你一直不同意我纳雪儿,甚至把雪儿赶出去,我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容佑安挨了一巴掌,自是觉得有些委屈,“褚阮一直心悦于我,不过是生气,我亲自去拉回来便是!”
丞相府一片低气压,褚将军府上却又是另一个场景。
褚阮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大红喜服脱下,换上了蓝粉齐胸缎裙,看着镜中自己恢复女儿家发髻,顿觉浑身轻爽。
婢女夏棋整理着婚服,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小姐,你真的不嫁了?”
“阮儿,听你父亲说你要退婚?”
褚阮还未回答,门口便传来母亲白氏担忧的声音。
“不嫁了,鞭刑而已,大晋到现在还没出现过鞭刑打死的,我要是那第一个,那我认!”褚阮起身迎向母亲,抱着母亲胳膊又补了一句,“况且这件事完全是容家的错,这鞭子还不一定落在我身上!”
看到上一世因为瘟疫死在怀中的母亲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褚阮压着要哭的冲动,又拉住母亲的手,温暖的触觉让她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你呀!”白氏只得无奈笑着,“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佑安的,如今怎么这般果断,宁肯自己受罚……”
“母亲,这些以后再说。”褚阮突问,“燕王呢?”
容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褚阮早在换下喜服的时候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燕王与你父亲在前厅偏房,你……”白氏刚想劝说,却见女儿竟是直接跑了出去,只得跟着后面边追边喊,“阮儿……母亲话还未说完,你都是大丫头了,走路稳重一点!!”
褚阮置若罔闻。
“张妈。”白氏喘着气停下脚步,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一脸担忧,“你说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般莽撞啊!”
张妈赶忙上前轻轻拍着白氏的背顺气:“许是小姐在容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失态了。”
“哎……”白氏满面忧愁,“当初老爷就不同意与容家的婚事,这丫头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
“夫人,这也不怪小姐。”张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谁能想到容家少爷能在大婚时候弄出个孩子恶心人啊!”
“我以前还想着这丫头性子随我,如今看来,这骨子里还是随着老爷,吃不得委屈的。”白氏又是长叹一声,看着满院的红绸子面露愁容,“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这么着急找燕王做什么,大晋律例,就算是王爷也没办法护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