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意想装死不吱声,外面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他们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出来,晚膳已经定好了。”
“小姐,是太子殿下!”
既然越修离都这样说了,那九叔婆他们多半是没有怪罪的意思。
姜卿意麻溜的起身更衣,稍稍收拾了一下,就推门出来了。
“殿下呢……”
“这就是卿意吧,老身还是你刚出生那年去看过。”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刚生下来那会儿可丑呢,红呼呼的,像个小猴子。”
一个跟九叔公长得有八成像的中年男人乐呵呵的,还没说完,就被挨着他站着的妇人瞪了眼,“谁生下来不那样,你就成日不着家,不然也该知道咱们瑛姐儿和隽哥儿生下来也是这副模样。”
“他自己生下来那会儿还不如猴好看呢。”
九叔婆把姜宽往后一扒拉,拉住姜卿意,“别听你十六叔瞎说。”
“没错,没想到咱家还能出这样一位美人儿,等回去叫瑛姐儿多跟轻易处处,指不定也能好看些。”
十六婶美滋滋的说。
姜卿意看向这热闹的一家子,“九叔公是因我才受伤,叔婆叔叔不怪我吗?”
“你这孩子,哪儿学的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没错,叔婆要怪,也该怪那害人的人,岂有怪你一个小姑娘的道理?”
“不过大房四房那儿怕是不好说。”十六叔担心。
“回去再说。”
九叔婆乐观道,“卿意回去,就住咱们九房。”
“没错没错,听太子殿下说卿意还没吃饭呢。”
姜卿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挽着拉上了马车,期间甚至都没顾得上跟越修离打个招呼。
伴随着他们的叽叽喳喳的介绍,没多久马车就在姜氏一族的大宅前停下了。
如今是二房、三房、五房和九房住在西院。
二房只剩下一个孀居多年吃斋念佛不怎么见人的二叔婆。
三房五房便是跟九叔公一同去京城的两位叔公家,三叔公子嗣不少,五叔公膝下只有一个大龄未婚的儿子。
再就是九叔公这儿……
“我爹就一儿一女,你堂姑姑今年怕是不会回来了,我膝下就你姜瑛姐姐和你姜隽弟弟,都是好相处。”
“那其他的几房……”
“那你不用管,以后见了就当他们是死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九叔婆说。
十六叔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马车停下。
府内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管家过来,“族长已经备了宴,请太子殿下先过去了,您看您是先过去,还是今儿就不去了?“
气氛一冷。
姜卿意也听出不对劲来,太子殿下是跟她同船来的,她就住在九房,就算是族长出面接待,也该将她们一起请去才是。
怎么听管家这意思,不想九叔婆他们过去?
“卿意刚到,总要先梳妆收拾一番!”
“可族长说,太子殿下那儿也不好耽搁……”
“那我们就现在过去。”
姜卿意轻声道,“太子殿下今儿救了我与九叔公,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过去道谢的。”
管家脸色一滞,这话说的,好像是族长喧宾夺主了似的。
九叔婆却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太子殿下是为着咱们卿意来的,她不去,岂不叫太子殿下生气?走,咱们都过去用膳!”
族长和其他几房住在东院。
即便是晚上,姜卿意也能感受得到东院比西院精致漂亮的多。
一个年轻的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悄悄的说,“你别看东院漂亮,咱们西院也不差的,后头靠着山,山上的野味多不胜数,下了雨还有菌子呢。”
“呵,你别教坏人,你自己采菌子都中毒几次了?”
“姜隽,你休败坏我名声!”
“好,我不败坏。”十七八岁的娃娃脸少年做投降状,然后悄声跟姜卿意道,“有一次她采菌子吃中毒了,好不容易救回来,她为了庆祝,又去采了一锅菌子,结果又中毒了。”
桑榆睁大眼,“这都没长记性?”
姜隽呵呵一声,“等再次治好后,她终于没煮菌子了。”
“看来还是长记性……”
“她改烤的了,说烤的没毒,结果这一次毒到发了疯,非说眼前有小人儿在跳舞,气得我爹连夜铲了满山的菌子。”
姜隽感慨,“好可惜啊,我看小人跳舞都没看过瘾呢。”
姜卿意:……敢情您也是个毒菌子大户。
桑榆默默的把自家主子拉开了,怕被这对姐弟带傻了。
“到了。”
九叔婆一句,姜瑛姜隽姐弟两嘴里齐齐发出一声‘啧’的一声,姜卿意便看到打起的门帘后,一水儿的琉璃灯五色珠,精美奢华程度,简直可以媲美曾经被姜老夫人养得肥肥的卢家。
很快,几人就被安置在席位坐下。
姜卿意的位置也直接安排在了越修离下首,稍稍偏头就能说上话。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客套几句后,众人便开始用膳了。
席间,姜卿意听越修离提起此行目的,“姜家作为本地大族,又靠近灾区,已经出钱出力,所以孤这次来并非要钱粮,而是想挑选一个本地人随行。”
这话一出,和乐的气氛就有些沉默下来。
“此事不急,孤会在韩南县再停留一晚,族长可以慢慢考虑。”
这就是不容推拒了。
吃过饭,姜卿意和越修离就被分别安置在了东院和西院,姜卿意叹息,好久不见,结果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临睡前,姜卿意想去再看看九叔公,就听到了主院里的争执声。
“爹,我是真的想去,这是一个机会!”
姜隽道。
十六叔气得青筋直跳,“你真当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吗,且不论太子身边多危险,且看你卿意姐姐,她才刚到,就遇到了刺杀,若不是殿下赶来,恐怕早已葬身火海。”
“你又是谁,太子殿下以后还能这样去救你?”
“况且殿下要咱们家人相随,多半是要跟本地势力打交道,那群奸猾之人多凶残你难道不知,你二房叔伯怎么死的忘了?”
“我是去帮太子的,又不是要太子保护的!”
姜隽道,“而且富贵险中求,咱们一家子都是不上进的,我偏要上进……哎哟,爹啊!”
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的打骂和哀嚎声。
姜卿意默了默,看来姜氏族中也并不似表面的平静。
去看过九叔公后,姜卿意便回了房,“桑榆,去准备……”
话未说完,就看到了里间屏风上,昏黄的烛光投影的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