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朗顫抖着手将其拿起來。
上面洋洋灑灑是肖雨凰的筆迹:
今我與驸馬傅雲朗二心不同,難歸一意,故以此書和離。
願夫君相離之後,如願求得心儀之人爲妻,此生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青凰親筆。
和離書已蓋了公主印,隻要傅雲朗在落款處簽下名,此和離書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塊重重壓着,連喘口氣都覺得悶痛難忍。
傅雲朗猩紅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離書不知何時從他手裏飄落在地。
他癱坐在椅上,笑意苦澀。
“可我心儀之人向來隻有你一人罷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會在臨别之際對她說和離的話……
原來他們之間,兜兜轉轉終究沒能尋到正确的時機。
三日後。
肖雨凰以皇後之禮被厚葬,舉國哀悼。
傅雲朗更是爲其身着喪衣,親手替她蓋棺,送她入墓爲安。
之後一段日子。
聽說新皇除了處理國事,其餘時間都在靈堂,與皇後的牌位孤坐一夜。3
所有人都以爲新皇思念皇後成疾,病了。
曾有人勸傅雲朗另納新妃皆被拒了。
這日,傍晚。
傅雲朗獨坐于桌前,牆上挂着的是肖雨凰的畫像。
他伸手一點點撫過畫像上肖雨凰的模樣,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肖雨凰那次,也是他大勝而歸。
當時所有人都已經在勸他反,他自己同樣搖擺不定。
後來入宮受封,皇帝說要将公主賜給他。
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要奪他兵權,傅雲朗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衆将對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張兵權,隻要他出口,就算沒有兵符,隻要他一句話便能調動衆軍。
當時的傅雲朗不屑想拒絕,可在皇帝拿出肖雨凰的畫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應下了這門親事。
那時的皇帝還未昏庸至後來的境地,傅雲朗以爲隻要自己盡職盡責,或許還能将這國家拯救回來。
直到如今,肖雨凰以命告知他,他錯了。
“青凰,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還能活着……”
傅雲朗對着畫像扯出一抹苦笑。
門外忽地傳來内侍的禀告。
“陛下!宮外有一孕婦,聲稱是陛下舊識要進宮見您!”
傅雲朗恍然片刻,才記起大抵是徐纖青。
他的眉頭不覺蹙起來。
與此同時。
宮門外的徐纖青坐在馬車上,神色滿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氣昂:“你們睜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認認,我們姑娘日後可是宮裏的娘娘,還不快放行,這麽大的日頭讓我們娘娘曬傷了,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你們可擔得起責任嗎!”
守宮門的侍衛面面相觑,臉色一時難看。
“姑娘見諒,宮門非陛下允許,不能擅開。”
聽見這話,丫鬟眉眼盡是怒氣:“都跟你說了,我們姑娘是将來的娘娘!保不準還能是皇後!你們這群不長眼的,日後莫要後悔!”
話音才落。
宮内踏步過來的内侍正好聽見這話,語氣尖銳厲呵:“哪兒來的婢女,好大的膽子!如今仍在先皇後的喪期,竟敢說如此荒唐之論!”
徐纖青向來會察言觀色,一眼便認出來者大約是傅雲朗派來的。
她忙不叠拉了婢女一下,賠笑道:“我家婢女不會說話,一時妄言,還請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輕輕揮了下拂塵:“徐姑娘确實是陛下舊識。”
聽傅雲朗未否認自己的存在,徐纖青心下一喜。
“那勞煩公公帶我去見陛下了。”
誰料,面前的内侍動也不動,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說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