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钟承和冷声呵止。
齐绣亦忍无可忍,高举长枪,厉声警告:“任谁再诟病将军一句,便是与我为敌!”
齐绣红着眼,声音哽咽,却格外坚决。
“将军从未做逃兵!她以身诱敌,换来整个边关的安宁,那些传言不过是用来迷惑城中叛徒,引来敌寇,你们如此诋毁英雄,也是要做叛徒吗?”
“听风便是雨,你们的良心呢?将军为你们做过多少事!你们全然不知吗?!”
此话一出,全场静谧了一瞬。
大多数百姓都红了眼,屈膝跪下,朝着阮碧霄的棺木与牌位磕头。
“是阮将军从蛮夷手里救下我儿,又亲自为我儿救治伤口!”
“阮将军从来不会克扣百姓的东西,甚至会将自己的口粮送给老人和孩子,是个大好人!”
“阮大将军!一路走好!”
他们心里也曾犹豫着,不肯怀疑,却又见阮碧霄真的出了城,周围的骂声更大。
一直不敢言,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真相。
可阮碧霄听不见。
她也从不在乎回报。
一时间,众人皆为之恸哭不已。
唯有刚才带头的几人倔强得很,不肯松口,站在那里充耳不闻似的。
钟承和冷冷扫了那几人一眼。
他来时,听到的传言亦是这几张面孔传出的。
他们就是搅屎棍,但凡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便搅乱人心。
吩咐几名士兵:“把人带走,那叛徒很有可能混在其中。”
宫中。
贵妃听闻阮碧霄身陨战场,当即昏了过去。
醒来后,又强撑着身子去送葬。
阮碧霄的遗物,也同样被送进了衣冠冢,葬在父亲的身边,碑上刻着——
“阮氏大将军阮碧霄之墓。”
钟承和跪在碑前,许久未动,似一块磐石。
阮碧霄死前写下和离书,死后也与他毫无瓜葛。
这是阮碧霄的遗愿。
她当真对自己死了心……
一对同心结还在怀中,钟承和紧紧攥着,几乎要陷进掌心里,怎么都不愿松手。
碧霄,我错了,我当真错了……
齐绣见到贵妃,朝她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又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她。
“贵妃娘娘注意身体,将军最牵挂的人便是您。”
“是臣的错,未能把将军带回家!”
她是阮碧霄离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也只有她承下阮碧霄的遗愿。
贵妃脸色苍白如纸,单薄身影似是要随时都要倒下,在宫女的搀扶下,才站稳了身子。
展开信纸,未看两行,泪水便落了下来。
“姐姐,展信佳……无论此去结果如何,妹妹会永远期盼着你的孩子平安长大,希望是个女娃娃,远离夺嫡的纷争,代替我陪在您的身边。”
贵妃扑倒在阮碧霄碑前,泣不成声。
“碧霄……碧霄……姐姐还做了桂花酥等你打胜仗回来呢,你不吃了吗?”
“你走了,姐姐日后一个人,可怎么活下去啊!”
侍女担忧地上前扶她:“贵妃娘娘,莫要伤心过度,您腹中还有龙子。”
闻言,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若不是皇上苦苦相逼,阮家怎会沦落于此!
她有一瞬间想放弃这个孩子,可看着手中的信,还是没能狠下心。
斯人已逝,她最该做的,是带着妹妹的希望一并活下去。
她已是阮家最后一女,是阮碧霄放弃一切也要护下的人。
……
钟承和在阮碧霄墓前跪了一天一夜,双眸通红,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回府时,就见一名宫人匆忙跑来。
“大人,公主腹痛,恐怕就要生了!请您快些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