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茶余饭后有关房家姬妾跳入护城河的议论,霎那间便被另一桩消息给取代。
“听说是从护城河里打捞起来的玉石,上面刻字,‘今帝非正统,正统者,房氏也’。”
“本来朝廷便被房首辅把持着,这玉石一出,幼帝这皇位,还不知坐不坐得稳。”
“该不会是房首辅自己在玉石上刻字扔护城河里的吧?”
“说不好,首辅之心,你我路人皆知。”
……
这消息犹如插翅一般飞入皇宫。
嘭——
尚wαƞwαƞ且年幼的皇帝一挥袖,桌上的摆件便噼里啪啦摔碎在地上。
他怒目切齿:“房栾,好一个房栾,这是迫不及待要坐上朕的位置了!”
小皇帝身边的公公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陛下,这话可不能在宫里随便说,小心让房大人听见,到时候您又遭罪。”
小皇帝心中憋闷,却还是住了嘴,只喃喃道:“总有一天……”
剩下的话咽在了嘴里,但眼中确是克制不住冒出不符合年龄的狠厉之色。
翌日。
朝堂之上。
小皇帝冷眼看着底下心思各异的朝臣,身边的公公尖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下面一片寂静无声。
半晌,小皇帝道:“都无事启奏是吗?朕这里倒是有一件事要问问各位。”
“听闻昨日在护城河中打捞出来一天降之物,今日怎么没人呈上来给朕看一看?”
下面人小声议论起来,半晌,一人出列道:“不过是些小人造假之物,犯不着呈上来污了陛下圣眼。”
小皇帝暗自冷笑一声,嘴上道:“我倒是想看看这造假之物是何模样,既然没有呈到朝堂之上,那朕就亲自去看一看。”
他说要看,下朝之后还真领着一队人马出宫了。
谁知一出皇宫,便遇到了刺杀。
小皇帝脸色铁青,怒喝道:“真是大胆!天子脚下,行刺杀之事!”
然而不管他如何怒火朝天,刺杀之人单枪匹马来势汹汹,转眼间便将护卫杀了个干净,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公公。
银光一闪,刀剑便越过护卫袭到小皇帝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石子朝一旁袭来,击到剑上。
那刀剑顿时一偏,砍到了小皇帝身边马车。
一道红衣人影飞过,一把捞起小皇帝,转眼间便和行刺之人对上。
那人眼见不敌,不再恋战,转身离去。
红衣人没追上去,将小皇帝放下,语气慵懒道:“你这小公子出门怎么不多带点儿侍卫?”
小皇帝眸光深沉的看着他,似怀疑似考量,一时没出声。
“阿禧。”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一道倩影从一旁的店铺走出来,眼含担忧之色:“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这红衣人正是令狐禧。
他含笑上前握住卿卿的手:“无事,不过是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欺负小孩儿的贼人。”
看着两人相处的姿态,小皇帝眸光一闪,抿唇道:“不知公子出身何家?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定当上门报答。”
令狐禧摆摆手:“不是你京城人,我江湖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多用礼了。”
“江湖人士?”小皇帝眼睛一亮,与贴身公公对视一眼,随即故作淡定问道:“那不知公子到京城是为了……”
令狐禧双目含情看着身边的卿卿:“我家娘子想吃京城小吃。”
说完便揽着她的腰,半点不留恋,打算离去。
小皇帝忍耐半晌,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猛然提高声音道:“不知公子可想,封侯拜相?”
第wαƞwαƞ十五章
卿卿暗自和令狐禧对视一眼。
令狐禧回头:“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端着一副笑脸:“不如我们去一旁的茶楼仔细商谈?”
令狐禧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一抬手:“小公子,请。”
足足一刻钟,三人才从茶楼里出来。
小皇帝马不停蹄回了宫,立马便写下一封圣旨,封令狐禧为正一品太傅。
房栾得到消息赶进皇宫,便看见令狐禧向小皇帝告辞,手里还拿着圣旨。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上前沉声道:“陛下这是干什么?”
小皇帝露出一个笑容:“房爱卿来了。”
他道:“朕见这位江湖豪杰武功高强,便请他来教朕习武。正巧朝中太傅一职空缺,现下也正好补上了。”
房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陛下可有调查清楚这人是什么身份,万一是别人安插在陛下身边的暗桩……”
小皇帝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一旁的令狐禧却挑了挑眉:“我倒是不知道,除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九五之尊,还有谁有资格让我来做暗桩。”
小皇帝面容和缓,笑着对房栾道:“令狐先生武艺高强,房爱卿不必担心。况且圣旨已下,总不能再收回成命。”
“朕是皇帝,岂能言而无信?”
房栾一时没再说话,只是眉心更加阴沉了几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护城河打捞蓝卿卿,多日没上朝,今日才发现,手下人心开始浮动,眼下也不好过多和小皇帝较量。
只是封了个名义上的官职,实权仍然由他把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房栾想到此,便拱手道:“陛下说得是。”
令狐禧便也拱手:“禧也告辞。”
“太傅不必着急。”小皇帝摆摆手:“你们府邸还未选址下赐,近几日便先住在皇宫吧。”
“母妃在宫中也少有闲聊谈心之人,有令夫人相伴,想必会高兴些。”
令狐禧拱手:“是。”
长春宫。
听了令狐禧复述的话,卿卿眉心一皱:“这样说来,我们是被软禁在宫中了。”
令狐禧表现的很平静:“他正是这意思。”
“我估摸着,他是想看看三日之后的宫宴,我是什么表现,才会下赐府邸。”
“他要确信我确实会为了他对上文武百官,这才会放心的让我们出宫,否则……”
他冷笑一声:“都是皇家子弟,他如何想,我能不清楚?”
卿卿被他说的头皮发麻,立马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儿,这里是皇宫,你还这般口无遮拦,万一隔墙有耳……”
令狐禧失笑,眼中冰霜消融:“放心,我感知过了,隔墙没耳。”
以他的武功,还不至于在有人偷听的时候发现不了。
卿卿瞪了他一眼:“小心使得万年船。”
令狐禧无奈点头:“好好好,听娘子的。”
卿卿脸一红,明明事先说好了,是假扮夫妻,可每每令狐禧语气缠绵喊娘子的时候,她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太过好看wαƞwαƞ了吧。
卿卿心想。
令狐禧又语气漫不经心道:“宫宴上会和房栾见面……”
他抬眼,眉眼间尽是风华,语气含笑,眼神淡漠——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