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棠就当自己坐了辆免费的网约车，她紧挨车门，鬓角贴着冰凉的玻璃，霓虹光影从她脸上略过，表情略淡。
　　几个信号灯后，饿感袭来。
　　正要象征性地问一声能不能在车上吃东西，一扭头便看到他双目轻阖，垂下的眼睫在眼睑处绘了一方剪影，仔细瞧，面容带着几分疲倦。
　　男人闭眼时面部轮廓线条也跟着柔和下来，窗外的光线一道隔一道从他脸上滑过，将他冷峻面容浸入影绰的光影里。
　　目光无意识从他鼻梁滑下，喉结…...顺着他紧实的胸膛，到腹肌。
　　再继续…
　　再继续就不太礼貌了。
　　也不知道是察觉还是怎么，就在她转回前一秒，他突然睁眼，“怎么了？”
　　顿时有种被抓包的窘意。
　　“没…”
　　简予深方注意到她手上拿着面包，“前面有家餐厅，我带你去。”
　　与窗外的气温相比，男人的嗓音实属过于温柔。
　　程以棠像是错觉，这般语气已经很久听到过了。
　　久到都快忘记他还有温柔的一面。
　　没有任何贪念，断然拒绝，“不用。”
　　“吃个面包不介意吧？”
　　说话时已经将口粮拿出，要是不同意就下车。
　　“别吃了。”
　　显然没了刚刚的温柔，勾着几分命令。
　　程以棠不避不闪地对上他温沉的目光，她不想虚伪的客套了，也深知，不管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他该疯的还是疯。
　　何必再憋屈自己。
　　直截了当，“餐厅我是不去，你要是看不惯就让我下车。”
　　大概激到他，只听到一声凉笑，继而淡漠的嗓音从唇齿间溢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甩了你。”
　　“……”
　　前排的司机隐秘地吃了一惊，秘密这东西不能听太多，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悄无声息地升起车挡板。
　　程以棠彻底弄懂这男人旧事重提是几个意思了，弯了弯唇，笑容还算敞亮，“承认了吧。”
　　简予深莫名，“承认什么?”
　　程以棠掀开他心底那点阴暗，“你在报复。”
　　特别好说话的样子，“你要是气不过我就送个锣，边敲边喊，告诉所有人当年是你包养我，你是我的金主，这样行不?”
　　话只说了一半这男人的脸就开始黑了。
　　瞧吧。
　　被说中了。
　　简予深咽下满腔焦灼后突然一笑。
　　面对他，程以棠防备性极高，警惕地撩起眼皮，注视着他，“你笑什么？”
　　话将将落音，就见这男人抬起长臂，一把拽过她，胸膛相撞，她被他紧抱住，力道大得要勒断她的腰。
　　简予深带着几分强硬扣住她下颌，眼尾燃起明显的欲念，“顺便也告诉所有人你现在的金主也是我。”
　　伸手将她快沾到唇瓣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是温柔的，但吐出的话不带丝毫温度，“放你三年，该回来了。”
　　程以棠轰然一怔，眉眼全是匪夷所思，觉得这人有病，还是大病！
　　狠狠地拂开他的贴在她颊边的手，“不可能！”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轻缓的铃声正好给这冰冷的气氛带来一丝缓和。
　　然而，当简予深瞥到屏幕来电备注时眸色瞬间沉了两寸，一股怒火从心口腾起，眼见她挂断，直接抢过手机，摁开免提后随手一扔。
　　程以棠越发觉得这人有病，转身去够，下一瞬，肩膀就被他掰过。
　　他劈头吻住她。
　　带着蛮力，动作粗鲁的毫无人性，横冲直撞，又凶又急。
　　妈的！
　　又来强的！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可再怎么推也推不开，不仅如此，反而被他轻而易举压在身下。
　　她在呼吸不畅中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脚。
　　见他没起来的意思，正要第二脚，被预判了，他先一步有了动作。
　　禁锢得四肢动弹不得。
　　简予深松开覆在她唇上的力道，掀眸对tຊ上这张迷离艳丽的小脸，她唇边晕开一抹绯色，抬起手，用指腹摩挲她的红唇，目光炙热，落在她脸上的吐息亦是。
　　他俯下身，沉哑开口：“糖糖，叫出来。”
　　程以棠暴怒，但整个人又抑制不住的哆嗦，他另一只手正恶劣般流连。
　　“你…滚……”
　　他们在一起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了解彼此身上每一处的敏感。
　　根本不需太多，只用轻轻一捏。
　　须臾，一道破碎喃音从嘴角溢出。
　　足够了。
　　简予深再次覆下。
　　吻变得轻柔。
　　没乖两秒，一阵疼痛袭来，霎时，血腥味在唇齿中弥漫。
　　他疼得暗嘶，掌心钳住她的下颌，强行探入，另一只手攥住她的双手高高举高头顶，按在椅背上不给她半分闪躲。
　　带着醋意反复碾磨。
　　程以棠又对着他的下唇狠狠一咬，简予深任由撒泼，禁锢她的手背青筋勃发。
　　渐渐地，唇与齿混着血腥在舌尖散开。
　　一个是无穷的爱意，反复厮磨。
　　一个是道不清的恨，不断抵抗。
　　勾缠间，他抵着她的唇，沙哑的嗓音噙着暗欲，“他有这么亲过你?”
　　问题尖刻刁钻又剐心，还是剐他自己。
　　程以棠没说话，而是哭了。
　　被养父算计，没哭。
　　分开也没哭。
　　但此刻，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涌，长而密的眼睫很快湿成一缕缕。
　　简予深一瞬愣神，除去那晚交欢时落下的生理眼泪，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数不尽的心疼朝他涌来。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他们曾经有过。
　　正要抹去她的眼泪，不料她扬起手。
　　啪——
　　一道重重的声响在车厢蔓延开，继而是一阵死寂。
　　有长达好几秒的死寂。
　　静得可怕。
　　程以棠挥出去的手臂还在半空中，浑身止不住颤抖，发泄之后的爽快只有那么一瞬，剩下的无尽的恐惧。
　　她…打了简予深…
　　心脏一下又一下狂颤。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动手，维持着被打的姿势，显然一副不可置信。
　　车内昏暗，窗外的流光一道隔一道从他脸上，虚拢的光影交织下神情半明半晦。
　　程以棠表情麻木地看着他，做好被掐死的准备，而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嗓音有点沉，“消气了没?”
　　这句话也将她拉回现实，垂下泛红的眼眶，撑着哽咽，“我要下车。”
　　简予深滚了息喉结，眼神清冷，却又愈发深邃。
　　“到公寓自然会停。”
　　“不需要！”程以棠一秒钟都不想同他多待，她怒意凛凛，满身抗拒。
　　三年前他好歹是单身。
　　现在算什么？
　　有女朋友还来招惹。
　　猪狗不如！
　　切齿咬语，“我—说—我—要—下—车！”
　　车，最终还是停了。
　　程以棠捞起掉在角落的手机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