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在乎张家那几个铜钱。只觉得张家这么发展下去，迟早落草为寇。
　　要是张老太听到这个话，肯定甩给他们几个大耳光。
　　而现在，一家子普通人，那是一点担忧也没有。
　　欢欢喜喜地吃了肉肉，张若拍拍自己鼓鼓的小肚肚，轻快地说：“祖母，若宝吃得饱饱哒，要和祖母睡觉觉，长高高啦。”
　　张祖母左手抱着张若，右手牵着张六林，后边衣裳被张五林拽着，一起到了车厢里。
　　怀里抱着张若，后边缩着张六林，脚底躺着张五林。一个不大的车厢，满满当当地挤了四个人。
　　不要说在平时这很正常，换做现在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可关键是，这种正常操作，就让来偷银子的曹禺懵圈了。
　　他伸手轻轻扒拉一下张若，才把她扒拉开张老太的胸口，就看到张老太皱皱眉，又一把把张若搂到了怀里。
　　他看到后边张六林不是紧挨着张老太，再把他往远处稍微拉一下，打算从后边掏银子。
　　哎，本身不粘着张老太的张六林，居然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张老太的胳膊。
　　要不是看他紧闭着双眼，曹禺都以为这熊孩子是装睡，专门和自己作对呢。
　　熊孩子抱，他伸出一只手扒拉着远离几分，再用一只手挡一挡，另一只手去摸索银子。
　　可熊孩子的脚，居然跨过张老太的腰身，还使劲地蹭一蹭。曹禺觉得，这是要吵醒张老太的节奏呀。
　　他另一只手顾不得摸索银子，只能赶紧抬起张六林的腿，希望张老太不要被闹醒来。
　　前边的张若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点一点睁大眼睛去看曹禺。曹禺多敏感的一个人，只在张若渐渐睁大眼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可看着她没大声喊叫，自己又腾不出多余的手，才紧张地弯腰用膝盖顶着张六林，再腾出那只手，打算捂住张若的嘴巴。
　　张若脑袋往后仰，脚自然往前伸，就踢到了张老太。
　　张老太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有人要害她的若宝。
　　‘嗷’的一嗓子，手比脑子快，照着曹禺的黑面纱，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张若一看张老太动手了，又看到那黑衣人要打张老太。一个扑起，抓住黑衣人的手，‘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黑衣人都没想到，他一世英名，居然能栽在这么几个老弱病残手里。
　　动静已经闹了起来，他也不再畏手畏脚，另一只手先来掐张若的脖子。
　　张若嘴里咬着他的手，那真的是已经咬见了骨头，咯得牙齿疼得厉害，可始终不敢松口。
　　张老太没有趁手的家伙，只放声大叫‘抓贼呀，抓贼呀。’
　　张五林被吵醒，迷迷糊糊做起来，一瞅眼前情景，扯着喉咙大喊，“走水啦，走水啦，走水啦。”
　　一边喊，他一边伸手抱住曹禺的腿，冲着曹禺的腿就‘嗷呜’来一口。
　　曹禺一个没想到，更是一个没忍住，‘噗’一声跌倒了，刚巧压倒了正往起来爬的张老太。
　　张老太被曹禺压得都懵了，尤其脑袋被他脑袋磕上，‘biu’舍不得、放不下晕过去，可还是晕过去了。
　　‘哇，哇，哇……’张六林看到张老太白眼一番，人彻底闭了眼，吓得放声大哭。
　　一边哭，一边翻身爬到曹禺身上，‘啪啪啪’甩着小巴掌打曹禺脑袋，
　　“赔喔祖母，呜呜，祖母死啦，祖母死啦，祖母死啦。”
　　不知不觉中，张若咬着曹禺的一只手，张五林抱着曹禺的腿，张六林抱着曹禺的另一只胳膊，曹禺一脸生无可恋地躺着一动不动。
　　放弃挣扎，放弃求生，只求赶紧有人拉他起来。
　　反正，他就算是被人抓住了，这帮人也留不住他。
　　怕啥？！
　　张家三兄弟一脸紧张地冲过来，旁人也上来帮着捆绑曹禺。
　　曹禺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栽啦，栽啦，栽啦。
　　大家像捆粽子一般捆绑曹禺，只差脑袋上缠几圈绳索了。
　　而张大伯瞅着曹禺手上见血的压印，嘴角瞅了瞅。觉得张若这小丫头真不错，棒棒哒。
　　至于曹禺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那是活该。
　　再说了，张五林一个男娃子，要是牙口不好，那就打断他狗牙，让他以后好好练练牙口硬度。
　　最糟糕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张六林，他扒拉着张老太，一个劲地说‘祖母撕啦，祖母撕啦，祖母撕啦……’
　　直到别人掐着人中，唤醒了张老太，他依旧哭得打嗝不止。
　　张若一个劲地给他擦鼻涕擦眼泪，其他人则自动远离了几分。
　　看着太邋遢，太脏。
　　鼻涕糊满了脸，哪怕夜里火把照着，也瞧见亮晶晶的，苍蝇落上去，估计也打滑得站不住脚。
　　张老太提着的心，瞅了一圈，终于放了下来。可瞧见张若一手眼泪加鼻涕，一边擦一边安慰张六林的神态，一个没忍住。
　　‘啧啧啧’几声，接着就说起了张六林，“六娃子，你再恶心的鼻涕眼泪一团，我打断你的狗腿。”
　　张六林赶紧躲在张若身后，埋着脑袋，在张若身上狠狠地蹭了蹭。
　　‘哎吆！’张三婶一个没忍住，出了声，又主动往后退了退。
　　张大婶笑着上前，先拉过张六林，抱着他下了车厢。再伸手拉起张若，带着她去换衣裳。
　　香香软软的闺女，怎么能被人邋遢成鼻涕闺女呢。
　　其他人盯着曹禺看，觉得这人真的太艺高胆大了。到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惊慌失措？
　　哪里还能一脸坦荡，一脸正气！
　　“贼咋还没有个贼的样子？真的应该抽几个巴掌。”
　　“几个巴掌都是便宜了。这种时候，就应该送衙门，吃牢饭。”
　　“衙门都关门了，衙门还管咱们流民的死活呀。”
　　“那照你这么说，就任由这些贼子横行霸道了？”
　　……
　　大家吵吵嚷嚷个不停，曹禺闭眼睡觉。
　　张大伯和张二叔、三叔、李越对视几眼，这种时候，他们做啥都是没用的。
　　显然，眼前这个黑衣人段位，远比他们高。
　　他来引导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让他们来管他？真的是，把他们几个卖了，他们几个都高高兴兴的给黑衣人数钱呢。
　　可要是就这么不管？那肯定也不行。这不就明着辜负了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