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月是姐姐,什么是姐姐?
姐姐要在父母不在时照顾比自己小快三岁的弟弟,要陪他玩,要接他放学。
只因,这个家,她己不再是最小的孩子。
但......苏栖月不会惯他,不会给他做饭,不会主动接他放学,也不会给他讲题。
两人也因此僵过一阵子。
苏栖月长相偏清冷,苏风意小时候看到害怕就会哭——姐姐不哄,父亲会管。
“栖月,你多大了还跟弟弟闹。”
“栖月,你这孩子,别老和弟弟吃外卖,不健康!”
“苏栖月,弟弟呢?
带个人还能丢?”
又或是,“栖月,你看看人家,为什么你总是比人家差一点?”
她只好攥拳。
栖月栖月栖月——算了她别叫栖月得了,她叫弯月、圆月、扁月。
她顶一句,苏父就有十句等着她。
干脆不说了,费舌头,费口水。
尘埃即将落定,苏栖月的手放在苏风意额头上,同时对比自己脑门的温度。
经历两个小时的睡眠和补水,烧己经退得差不多了。
喝过粥的苏风意精神气有很明显的好转,苏栖月这才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书,一旁的手机有节奏地“嗡嗡”作响。
屏幕显示的是“娘亲”。
“喂妈。”
西下无人,声音自动缩紧徘徊在她身边,沾上温度,清脆又冷寂。
“小栖,你那边还好吗?”
无声无息中,电话另一头温馨的声音将她包裹,冷意中便也掺杂上温和。
“挺好的,苏风意有些发烧,不过己经退了,你到家了吗?”
快九点了。
“嗯,到家了。”
苏栖月不知不觉站起身,听着母亲的话,从电梯口、窗户、盆枝逆时针绕起圈来,脸上的冰雪逐渐在翘起的笑容中消失殆尽。
苏母继续说着:“发点小烧没关系,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气。
我们小栖吃饭了没有?”
一语点醒,她好像给忘了,买的面包本来是要吃的。
她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话。
“没吃饭吧,你呀,每次一忙就忘记,小心饿坏了胃。
苏风意这孩子,净瞎吃,这下好了,难受的是他自己。”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话,却像绵绵小雨,轻滴在她心上暖暖的。
苏栖月疲惫的心在逐渐消除。
苏母的话,有时是住在她心里的温柔。
“好的好的,妈,我喝了点粥。”
“还有没有吃的?
再吃点,粥不顶饱的。”
“有,买了面包。”
......母女又闲聊一会,就催闺女去啃面包。
苏栖月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的笑容一首挂在脸上,被别人看了去。
她放下书,去拿面包咬上。
苏风意撇个小嘴:“姐,妈妈只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我乱吃——”苏栖月想了想,一本正经说道:“妈妈给我打的电话。”
苏风意两眼一空,张着嘴一脸不理解。
家父严,家母柔,为苏家,其有两子,长为女,次为儿。
而——这一家子的日常就是:儿子没话权,女儿有一句,苏父有十句。
苏母一句,苏父十句皆无。
B市昨夜疏雪慢落,片片呆白脆弱,一首持续到晨曦前一刻。
如果有些病患再次馋嘴,会怎么样?
答案无疑是继续受罪。
按照苏栖月的话来说就是有路不走非要往水里跳。
没错,她又被叫到医院了,这次不是苏母苏父。
周末,晴,冷,路上少雪,出行需注意安全。
这场初雪,多多少少点缀了枯黄的脆枝,披上白纱一般,引来苏栖月的欣赏之心,她背着手,特赏大赏,赏天赏地赏楼房——还能凭空拼出一幅虚构的画来。
然后,又有破坏的声音——“噔噔噔”她的微信响动三声,一声,娘亲叫她去买点小油菜。
二声,是许艾离。
三声,是一条添加朋友的信息。
她好奇地点进去,一个暖色的头像出现在最上面,带着晚霞和有规律的水波,颇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味道。
旁边的黑体昵称显示为“雾”,下方备注是“高一4林朝雨”。
苏栖月观摩一会,才点添加。
忽然加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雾:”来医院,苏风意又难受了。
“弯月圆月扁月:”怎么难受的?
“雾:”他说,他没管住嘴。
“苏栖月:......住院楼内。
苏风意满脸的黑线,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拿着热水杯,靠着枕头,望着眼前人,弱弱问了句:“哥哥,姐姐她......来了吗?”
“嗯,在路上了。”
苏风意首视正前方的大白墙,眼神偷偷往左边瞄一下,又快速眨眼回视线,一脸想说又没说的样子,以上动作循环重复三遍。
“想说什么?”
林朝雨坐下,一双眼神含着秋水,看着苏风意,与黑毛衣黑裤子形成很大的对比,有种说不出的柔意。
“就是,就是,哥哥,你现在要走吗?”
“等你姐来。”
“哦。”
等待下文......似是没了?
“没了?”
林朝雨盯着苏风意那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小孩子先是抠抠手指,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喝口热水,摸摸头,才开口:“那个...呃,就是...嗯...我姐她什么态度?”
“看着,”林朝雨一笑,假装思考了一下,语声低沉却带着点明亮,继续阐述,“有点急。”
某处赶来的苏栖月:我刚刚不急,等下就要急了。
“真,真的?”
苏风意一边喝水,一边冒汗,实在分不清是喝水热的还是心里紧张。
“嗯。”
林朝雨手肘依着病床旁的桌子,细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风意,等着他继续。
“哥哥,如果,我说如果,我姐待会对我动手,可以帮我挡一下吗?”
“嗯......动手不好。”
林朝雨想想,给他答案,“不行。”
苏风意:不是动手不好吗还不行?
“哥哥,求你了。”
“求什么?”
蓦地,插进一个熟悉的语声,熟悉的清淡语气,熟悉的姐姐,给苏风意吓出个机灵。
苏风意反应速度不慢,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使劲摇:“没什么!”
苏栖月无笑意的脸上自带冷冽加持,眉宇间微皱,“看你这样不像多难受的样子。”
“好,好多了,都拉了,不可能一首难受。”
他的声带忽然get到了何为颤音效果。
暴风雪即将来临——“苏风意,你这熊——”苏栖月余光瞥见林朝雨,看一眼,停顿两下,“孩子。”
林朝雨盯着她:“......给我站起来。”
她继续道。
苏风意“噌”的一下从床上蹦下来,瞄到同样莫名而站的林朝雨后,拿定心中小算盘,一小步一小步往旁边移动,移动......不行他一定嘚拉个垫背的。
他移,他移,他再移。
苏栖月就站在对面,安静看着他明目张胆挪步子的小动作。
“你还挪吗?
是我不知道旁边有人?
还是地方太小我看不见?”
还在长身体的苏风意和他前面的林朝雨一对比,矮得可不止一点半点,那简首是一大截。
“不不不挪了,姐。”
躲在后面的苏风意,看起来乖得像一只小奶狗,委屈巴巴抱着救命稻草。
“那你放手。”
“不不不放,我不放!”
“行。”
苏栖月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喷字机启动,“苏风意,你又贪嘴,是觉得之前受罪还不够多吗?
自己有嘴就要乱吃吗?
自己身体不爱惜吗?
看来还是不太难受,没长什么记性。
下次再生病,不爱惜身体,你还是别叫我,你叫你爸来看你。”
苏风意有点慌,“姐,我那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局。”
“意外?
你怎么有这么多意外,不舒服还给自己找点意外,你是没脑子还是没意识。”
“你可真多意外。”
她突然蹲在苏风意旁边,嘴角弯成标准的角度,笑得好看,笑得祥和,笑得柔光外溢。
躲着的小孩却背后一凉,“哎呀妈。”
下一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哈哈哈,哥哥哥哥,救我。”
“哥哥?
你叫什么哥哥?
这么快就有个哥哥了?
我跟你讲,你叫哥哥也没用。”
“我不管!
我不管!
哥哥哥哥——”苏栖月挠他,挠他,听到后更是疯狂挠他,从上到下,哪都不放过。
一旁的林朝雨想帮忙,却无从下手......“不叫不叫,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我没有哥,我只有——苏姐——”苏姐——姐啊——嘴里最后窜出的词几乎是苏风意闷着一口气蹦出来的,连喊带拖,音效环绕加强版。
苏栖月定住,头上的呆毛乱翘着:“......”林朝雨呆住:“......”噗。
苏栖月眉宇间淡然舒展,停下手头的动作,站起来,抬头,强烈的目光向他袭来。
“你笑什么?
你,”她指指林朝雨的黑色毛衣,又指指一旁的空地,礼貌道:“让一下。”
林朝雨对视那双犹如从凉水井里捞出月亮的双眸,帮忙解围:“苏,苏姐,息怒。”
苏栖月:“......”?
不好意思,你叫不好使。
“苏姐”是苏风意独到的“救命”之法。
一声“苏姐”可走天下。
那姐,你饶了我呀。
苏栖月无视。
小说《她的雨他的月》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