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宁湿润的眸底挂满惊愕。似乎没料到皇上会猜出来,她挣扎了几下,想推开皇上。但皇上力气大得要把她融进骨子里。宋青宁敛下眸子。她和皇上相处不多,仅靠几面,皇上根本不可能对她有太多的感情,就算有无上琴技加持,那也达不到情根深种的效果。想到这,她决定再烧一把火。“不是。”宋青宁看见皇上眸底蓄满了风暴,继续往下说,“孩子不是皇上的,这个孩子和皇上没有半点干系!”皇上野心勃勃。要不是他早就知道真相,可能还真会被宋青宁骗过去。“那你说是谁的?”皇上沉着脸,顺着她的话,“陆奕的?”宋青宁像是找到了借口。“是,是他的!皇上,你可以放开臣女了吗?臣女真要回去了,不然臣女父母会担心。”她装出固执的模样。满足了皇上的征服欲,宋青宁心底冷冷地笑了声。男人从骨子里都一样,欲擒故纵他们才会欲罢不能,连皇上也不例外!皇上强行把她往自己怀里压了压。“陆奕和你尚未行周公之礼,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姓柳的女子,你说这孩子是他的?你觉得朕会信?”宋青宁脸色更加苍白,仿佛被皇上说中的模样。她委屈地咬唇。看得皇上心脏都抽痛了。宋青宁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不多时滚烫的眼泪滚落而下,烫到了皇上的手背!“哭什么?”皇上带着茧子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庞。宋青宁像只暴怒的小狮子,抬眼瞪着他:“看来皇上一直在监视臣女!那您应该也清楚臣女做的那些事!”以退为进,坦白所做之事。更好地拉近她与皇上关系,不然等这个帝王回过神,肯定会起疑心。皇上一笑。掐着她的细腰,眸子里露出驾驭住了美人儿的促狭。“朕是派人监视了你,但好在监视了,不然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孩子?”说到这,皇上又道:“朕也知道余枝和陈公子是你安排,但你是不得已为之,你不那般做,便会被陆家人拆之入腹。”宋青宁仓皇地示弱:“那皇上该明白臣女并不是表面这般单纯。”皇上捏住她的手腕,缓缓地朝下探,停在她的小腹上。“那又如何,朕是天子,天下万民都要臣服于朕,你如今怀着朕的孩子,那便是朕的女人,谁敢置喙你?”“进宫来吧。”皇上的声音突然多了些威胁。宋青宁浑身一僵,睫翼颤栗,表情含了些挣扎。她心底也清楚。为了登上这个皇位,皇上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心有多狠路人皆知。多年来,后宫嫔妃一无所出,宗室们打着不立太子社稷不稳,逼着皇上过继兄长之孙。皇上怎么肯让别人小孙子当太子,那不就意味着让人家来报仇雪恨么,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唯一的希望。他绝对不可能放任她继续待在宫外!宋青宁柔弱却果决地道:“那臣女以什么身份进宫?”“妃,朕会立你为妃,等你生下孩子,朕就立你为后。”这是皇上最大的让步。毕竟她嫁过人,堂而皇之为后不仅会遭人记恨,还会惹人非议。但生下孩子后可就有了正当理由。“好,臣女愿意进宫。”她盈盈一拜。皇上见她服软,心中宽慰:“与朕不用行礼,今夜就好好宿在这,明早朕亲自送你回去。”宋青宁顺从地点头。只见皇上看她的眼神更加满意。她忍不住腹诽,这皇上果然喜欢恭顺谦和的女人。等她睡着后,皇上去了侧殿,吩咐张保。“抓到李锐了?”张保道:“抓到了,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她的名声重要,不能让今日这件事传出去。”张保没理解到意思:“那不罚了?”皇上声音冰冷,他作为帝王,可容忍不了别的男人惦记自己女人。“先放他回去,再找个由头处罚,这种事还要朕教你?”“喏。”张保垂首退下。回到寝殿,皇上脱了外衣,躺在了宋青宁的身边。他伸手去摸。从上到下,宋青宁本来就睡得不是很熟,被这一摸更是醒了,只不过她不睁眼,任由他上下其手。折腾到了半夜,皇上才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沉沉睡过去。清早,宋青宁留宿在皇上寝殿的消息不胫而走。宣太后去看望了她,皇上还亲自送人回去,这消息一传出去,后宫妃嫔们纷纷红了眼。“她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上龙床?”璃嫔挤兑了声。林美人跟着道:“就是,也就那张脸好看点,年轻些……”静贵妃脸上看不出情绪。难怪太后昨夜拖着她说了那么久的话,原是怕她去打扰皇上的好事!“妹妹们说错了,只要皇上不嫌弃,那张脸就是得宠利器,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林美人道:“姐姐不着急?”“本宫急什么?”静贵妃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和。林美人尖声道:“宋青宁那般好看,姐姐就不怕她被皇上专宠,抢走你协理六宫之权?”静贵妃想到宣太后的那番话,缓缓道:“权利是皇上给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本宫可没资格多嘴。”林美人咬了咬牙,不说话了。其他妃嫔们只觉得静贵妃装模作样。“行了,都退下吧。”静贵妃揉着太阳穴,疲惫地摆摆手。嫔妃们心怀鬼胎地走到了外面。立即说开了。璃嫔道:“我看最担心的就是她了,宋青宁的美貌我可是见过的,皇上都按捺不住,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林美人翻了个白眼,讥嘲道:“贵妃表面云淡风轻,我看她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角落里,宫女听见这番话,立即回宫禀报了静贵妃。静贵妃嘴角现出一抹冷意:“让她们说去,只知道嚼舌根的贱妇,只要本宫没做错事,皇上就不会动本宫!”……宋青宁回了宋家,伴随她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封她为贤妃。三日后入宫伴驾!想当初,她进宫时也不得圣宠。皇上并不重色,刚登上帝位那段时日,除去祖宗定下来的日子,便基本不踏足后宫。后来她知道皇上很孝顺太后,每日都会去请安,就想了个法子。每日跑去宣太后那边献殷勤,尽心尽力的伺候,还刻意避开皇上请安的时间段。为的就是向皇上和太后表明她是真心孝顺,而不是想利用。后来宣太后见到了她的诚心,在皇上面前提了她的好。让皇上宠幸她,也因此她在后宫妃嫔们脱颖而出。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地位。和她抢皇上她可以忍,但若是想抢她的地位权利,她决不能容忍!“她倒是聪慧。”静贵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本宫的路岂是她能复刻的?”她站起身。“走。”倏地,静贵妃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眸子:“罢了,去和诸位姐妹说,明日本宫在此设宴,让她们都来,尤其是贤妃和郑美人。”宫女欠身:“喏。”……宋青宁收了消息,答应下来。静贵妃身份不一般,她刚进宫,自然不能不给面子。隔日,宋青宁特意选了素净的裙裳,没涂抹脂粉就去了。“见过贵妃娘娘。”宋青宁欠身。静贵妃热情地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快坐。”她被强行拉着坐在静贵妃的左边,而她右边则是郑良秀,她看过去时,郑良秀假装不在意地将眸底的嫉妒掩盖了。旁边的妃嫔们,按照位份分的落座。那郑良秀怎么有资格坐得这么靠前?看来是鸿门宴。宋青宁心里有了数,表面却依旧恭顺。“你进宫都快一个月了吧?诸位姐妹都没好好聚聚。”静贵妃模样亲切。璃嫔摸着尾指护甲,带着尖酸刻薄。“贤妃姐姐进宫一个月,皇上就去了她那一个月,不像某些人,明明同日进宫,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怕是连怎么伺候皇上都不知道。”郑良秀神色一下子变得僵硬。她恨恨地剜了眼宋青宁。静贵妃关切地望向宋青宁和郑良秀:“你们同日进宫,想必认识?”宋青宁颔首:“见过一面。”那一面她就知道郑良秀不是个好东西,要远离!静贵妃满意地往下说。“你们既然认识,可要齐心协力,好好伺候皇上,若能怀上一男半女,最好不过。”宋青宁不接话,假装听不懂里头的挑拨离间。郑良秀心里很是不痛快。但她不敢对以善良孝顺的静贵妃发火,只能夹枪带炮地挤兑宋青宁。“妾身倒是想伺候皇上,奈何皇上被某些人独占,妾身根本没机会!”宋青宁只当听不出郑良秀在指桑骂槐,低头,缓缓地喝着茶。见她事不关己的模样,郑良秀更气了!“大家都是姐妹,谁伺候皇上都一样。”静贵妃打了个圆场,仿佛事情不是被她挑起。郑良秀刚要开口挖苦,外头传来一声禀报。“皇上驾到!”诸位姐妹们起身行了礼。“妾身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径直朝宋青宁走过去,搀扶她起身:“都起来吧。”静贵妃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眸子里的怒火稍纵即逝。“皇上还真是宠爱贤妃妹妹,时时刻刻离不开她。”静贵妃调笑。其他妃嫔因这一句话,帕子几乎要绞碎了。“朕想宠爱谁,轮不到你置喙。”皇上瞥了静贵妃一眼。静贵妃默默地闭嘴。伺候皇上这么多年,静贵妃知道皇上虽然贤明,可他依旧有帝王与生俱来的专横霸道。“母亲,若没有你我早死了,是你养育我长大,教我读书习字,将我千娇百宠,我嫁给太子是自愿的,你不必伤怀!”郑氏还是觉得沈青宁说的不是真话。她可刚十六岁,对未来最为憧憬的年纪,怎么会想嫁给不举之人。“宁儿……”沈青宁打断她的话:“母亲,太子光风霁月,我心仰慕许久,如今正好是个机会,还请您莫要拦我。”郑氏眸子里满是愧疚。她知道沈青宁是为了侯府牺牲。“好,母亲不拦你。”“多谢母亲。”沈青宁盈盈一拜。郑氏疲惫地扶起她:“还有七天才是婚期,明日会有嬷嬷过来教导你东宫礼仪。”“是。”沈青宁答应了声。“先回去歇着吧。”沈青宁从弄玉居出来,正好碰见从外面走来的沈长清。见到他,沈青宁恍若隔世。“二妹妹。”沈长清声音清朗,温文尔雅。沈青宁从记忆中抽神,欠身行礼,规规矩矩地道:“大哥是来找母亲的吗?母亲已经睡下了。”按照前世记忆,沈长清是想劝母亲将沈青韵从祠堂里放出来的。“这么早?”沈长清诧异。沈青宁面不改色地道:“母亲累了,大哥若有事的话明日再来比较妥当。”“行。”沈长清顿了顿,跟在沈青宁身后往外走。一路上,沈长清欲言又止,仿佛藏了不少话。沈青宁权当没看见。到了她住的小院门口,沈青宁停下脚步。“大哥,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沈长清犹豫了下道:“二妹妹,你大姐姐其实没有错。”“没错?大哥可知大姐姐是在违抗圣旨,欺君罔上!陛下若追究起来,整个侯府都要下狱。”前世,沈长清也是这么良善。为沈青韵说话辩解。可结果呢,他把沈青韵当亲妹妹疼爱,沈青韵何时将他们当成亲人。沈长清不太赞同地道:“可若将侯府的担子都压在韵儿身上,未免太过了?她只是个弱女子。”“妇人之仁!”沈青宁呵斥了声。沈长清意外地看向她。沈青宁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垂下头道:“日后侯府还要靠你撑起来,该无情的时候就不能心软。”侯爷早亡,只留下孤儿寡母。郑氏含辛茹苦地将沈长清养大,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才教导他成才,最后都被沈青韵毁了!想到这,沈青宁一把甩上门,将沈长清拒之门外。“小姐。”丫鬟芙蓉迎上来,朝外面看了看,“怎么不让少爷进来?”“大哥还有其他事要忙。”沈青宁冷冰冰地说了句,“我要沐浴,去准备热水。”芙蓉压下心底错愕:“奴婢这就去。”等芙蓉退下,沈青宁眸子里多了些恨意。她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芙蓉,一个芙蕖。前世,在沈青韵得势后,芙蓉第一个倒戈相向,甚至为了取得沈青韵信任,故意在侯府书房里放了通敌叛国的信件。让沈青韵利用那些信件名正言顺处罚了侯府。而另外一个丫鬟芙蕖,性子木讷少言,不被她喜欢,却因为她一句话,去给被囚禁折磨的郑氏送水,最后被活生生乱棍打死。“芙蕖。”芙蕖正候在旁边,听她叫,立即抬起头。“二小姐。”“你日后就来我跟前伺候。”沈青宁只看见芙蕖眼中闪过希冀的亮光,明明很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是!”沈青宁示意她贴过来:“你去帮我办件事。”“小姐请说。”沈青宁回到屋子里,写了一封信,又从匣子里拿出辛苦攒下来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