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办事效率很高,才一夜过去就亲自带来消息。
这次她不像上次来一样咄咄逼人,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最近怎么不见你去找卫晔?”春宜好奇道,她好奇没有自己的参与,他们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卫晔会不会为了爱情抛弃一切。
小九奇怪地看着她,“我和他早就不接触了,之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对我特别好,我想着他在你这里吃了瘪,我收了人家的好处必须来替他找回场子,然后被你骂了一通,他还来说我们只是朋友,搞笑又多余。”
她接着说:“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春宜盯着她不说话,小九一阵心虚,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我们说正事吧。”她努力岔开话题。
“今晚我有一个商队要去云梦,你到时候跟着我出去,混入其中。至于怎么骗过父皇,那是你的事,总之这件事怎么都不能牵连到我。”
春宜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定会护住你不受牵连。”
小九瘪瘪嘴,吃着桌上的点心,穿越之后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点心,好像人的阶级在一出身就决定了。
想起栖霞宫那个蠢蠢笨笨的妇人,她又忍不住叹气。
“这个点心我可以打包回去吗?还有上次你送的金疮药,再给我两瓶。”
现如今求人办事,春宜怎么会不答应,她让小厨房再做一盒糕点一同拿过去。
她没有多说什么,人各有所求,也愿意为所求之事付出,或许软贵人和小九都是愿意的。
“记住,亥时在栖霞宫会合,我有门路可以出宫。”
小九刚走,红酥忍不住说:“公主,这也太危险了,要是被皇上发现,说不定会迁怒您,再说您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我们再想一个万全之策。”
春宜摇头,“我们没有时间了,今日是李洹,明日会是谁?如果是将军府的妇孺孩子怎么办,如果是母妃怎么办......现在让卫戍和冯忠负责这件事,本身就预示了结局。”
哪怕没有证据,也会莫名奇妙的出现人证物证,而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会怎么办,她心若明镜。
这个办法冒险,但是也再难找一个别的办法。
她一定要把温瑾找到带回来,无论是死是活。
亥时一到,春宜换上宫女衣服和小九出发,宫门口的侍卫果然没有拦,全都低头装作看不见,迫切地希望她们走快点。
但是小九这个看不清的偏偏要过去塞一个食盒,侍卫们苦着脸接下。
她还教导春宜,“出门办事要会变通,该送礼就送礼,该服软就服软,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
春宜敷衍点头,只希望她快点走,别误了正事。
小九说的这个商队不小,他们都不知道春宜的身份,只以为是想顺道回云梦探亲的丫鬟。
“老板放心,我们一定将这个小丫鬟送到云梦,人和货都不会有事。”
商队的人很友善,见她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自发把最好的位置让给她,一路上和她攀谈。
“妹妹是在哪个主子下办事的?”
“家中几口人?”
“可婚配否?”
春宜编着瞎话把他们糊弄过去,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装困回马车中休息。
她摸了摸插在鞋子里的匕首,心中安定了许多。
风吹起了马车的布帘,她看见今晚的月亮缺了好大一块。
想起不知前路的奔波,难免惆怅。
这么大的缺口会有圆的一天吗?
一定会的。
商队一夜未休整,天亮时就到了码头,马上要上水路,他们包了一艘大货船,正因为船家临时加价在扯皮。
春宜心生不安,等了片刻后想下船告诉他们船费她付,不要再耽误。
可刚下船,就看见从远处而来的侍卫队,浩浩荡荡一堆人。
她躲进货物中间,看着侍卫队和商队负责人谈话,商队的人上船只找她,没找到人又下去。
“春宜公主,属下知道您还在这里,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栖霞宫和藏玉阁都受到了牵连,红酥也被打了板子,如果找不到您,昨晚的守卫都按军法处置。”
“属下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就当作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蝼蚁吧。”
这些话一出,春宜哪里还敢藏,她惨淡一笑,往外走去。
侍卫首领看见春宜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忍心。
他们知道公主要去云梦做什么,想起气宇轩昂的温小将军,他们无一不觉得难受,可是这能怎么办。
就像他所说的,他们都是蝼蚁。
春宜看着商队的人都上了船才说:“回宫吧。”
刚往前走了两步,船中传来喊声,“公主,我们都相信温小将军!他定会清清白白的回来!”
春宜眼眶一热,再不害怕去面对宫中的烂摊子。
宣怀帝坐在藏玉阁的主位上,睥睨着下面跪一地的人.
小九挡在软贵人前面,遮住她发抖的身体,明明自己也抖个不停。
玉贵妃跪在那里背脊挺直,头微微低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在春宜踏进宫殿,跪下行礼时松了口气,春宜熬了一夜,脸色惨白,身上的宫女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宣怀帝静默着不说话,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最喜爱的女儿,哪怕他再厌恶将军府,也从未迁怒过她,可现在她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一定要去云梦。
去找她那哥哥,去找温家的清白。
“春宜,朕的公主,你告诉朕你为何要去云梦,为谁去。”
殿中落针可闻,直至春宜开口。
“启禀父皇,儿臣去云梦是替李洹求医,为他而去。”
她此时嘴里不能再出现一个温家的名字,不然殿中跪着的人都是同谋,会被她连累。
“为何是李洹?”宣怀帝咄咄逼人道。
春宜一字一顿道:“儿臣心悦他许久,从十四岁到如今已经四年,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清渠寺取证,儿臣曾经三次去清渠寺请他做儿臣的驸马,可他以眼盲拒绝了儿臣。”
“听闻云梦有一神医能治眼疾,儿臣想去把神医请来,可又担心父皇母妃不同意,只能哀求九妹妹帮儿臣。”
“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求父皇莫要怪罪他人。”
宣怀帝看她一脸坦荡,宽容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和朕一样勇敢,既然你心悦李洹许久,那朕就全了你这个心愿。”
“朕做主,给你和李洹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