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拒绝冷皓相送,却转身上了盛又庭的车,冷皓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刚走回宴会厅,抬头就对上了薄南辞隆冬霜雪笼罩的脸,冷皓心里咯噔了下,顺着薄南辞目光望出去,正好是盛又庭车子消失的方向。等冷皓收回目光,薄南辞的视线已从门口调回,似乎刚刚他怔怔望着门口失落的眼神全是冷皓的错觉。薄南辞嘴角泛起的冷意又让冷皓背心一麻,冷皓太了解薄南辞了,他内心越愤怒就表现得越淡然。冷皓不自禁为沈襄捏了把冷汗。盛又庭把沈襄送回医院,说什么也要上去探望一下普沈司莫,沈襄笑着婉拒,盛又庭只得叹息:“好吧,那明天我再过来探望沈伯父。”盛又庭走了,沈襄回到病房。蓝婉月虽说断了腿,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死而复生让沈襄久久难以消化,她的整个意识还处在蓝婉月活着的感官冲击里。蓝婉月回来的事像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切断了她对薄南辞最后的念想。她与薄南辞今生再也不可能了。“襄……襄。”沈襄坐在床畔独自抹泪,耳边回响着父亲微弱的声音。沈襄回来。泪湿的眸子对上的是沈司莫睁开的双眼。“爸。”沈襄惊喜喊出。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让沈司莫的老心脏莫名就痛了下,他抬起颤魏的插着针头的手,想要擦掉沈襄脸上的眼泪,沈襄一边拭去眼角的泪,一边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把父亲温热的大手放在脸颊畔,激动道:“见你醒来,我很高兴,所以,就哭了。”沈司莫不是傻子,他当然清楚女儿是婚姻出了问题,才会伤心流泪。“南辞呢?”沈司莫眼睛在病房里扫了两圈,没看到女婿人影,嘶哑着嗓子问。“今天是爷爷八十寿辰,南辞事情很多脱不开身,等会儿,我跟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探望您。”“好。”沈司莫也不想戳穿女儿的谎言。事实上,他因为得知蓝婉月死讯后,才称自己想女儿了,让沈襄回家陪他两天。不曾想沈氏资金链断裂,他生气得了脑溢血。沈襄陪父亲说了会儿体己的话,医生过来查房,见沈司莫精神虽不是很好,但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医生偷偷告诉沈襄,不能再让沈司莫受刺激,否则,会加重沈司莫病情,如果再昏迷一次,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沈襄送走医生,李妈做好午饭从家里打包过来。沈襄伺候完父亲吃了午饭,她对沈司莫说:“爸,您只需要躺在床上好好养病,沈氏的事我会处理,再不然,还有南辞,我与他好歹相守了两年,他不会不管沈氏的。”沈襄从小就是沈司莫夫妻捧在掌心里养尊处忧的公主,沈司莫知道女儿对经商一窍不通,但薄南辞就不同了。薄南辞过早就在薄家表现出过人的商业天赋,所以,他才会被薄老爷子着重培养成薄氏接班人。当初,沈司莫同意女儿嫁给薄南辞,也是看中了薄南辞是个经商奇才。沈氏有薄南辞坐镇的话,沈司莫很放心。等沈司莫睡觉后,沈襄立即动身去了沈氏,沈氏还有大堆烂摊子需要她去处理。沈襄与白浩一起连夜加班,处理着沈氏欠下的巨额债务。不知不觉在办公室睡着了。等她醒来,窗外天色早已明澈大亮。陡地,欢快的手机铃声刺破她耳膜。沈襄刚划下通话键,李妈慌乱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大小姐,你快回来,沈先生快……不行了。”沈襄甚至还来不及去取衣架上的外套,便匆匆往医院赶。她刚冲进医院,就看到沈司莫躺在担架上,一行医务人员正马不停蹄把他往手术室里送。“爸。”沈襄尖叫一声冲上前,紧紧握住沈司莫冰冷的手,随着担架车的滑动,沈襄一路不停奔跑,她看着父亲不断哆嗦的唇,青黑的面容,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终于,沈司莫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缓缓合上的房门把沈襄落魄的身形隔绝在外。明明外面那么强烈的阳光,沈襄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沈襄环抱住自己,双臂收得那样紧,似乎还是抵挡不了入侵她体内的寒流。沈襄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外露一丝的软弱。然而,当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她肩上时,她整个人微微一颤,隐忍多时的泪水狂倾而出。南辞。她正要喊出,抬起的泪眼撞入的脸并不是薄南辞的。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凝住,她声线颤抖着:“又庭,你怎么来了?”沈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光并没逃过盛又庭眼睛,他知道沈襄心里期待着谁的到来,除了薄南辞,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盛又庭望了望不断闪动的指示灯,低垂的视线再次落到沈襄脸上。他用拇指拭去沈襄眼角的泪,语气无比轻柔,带着心疼:“我头有些痛,过来看医生,正巧就碰上了。”盛又庭说了谎,昨天与沈襄分手后,他就开始关注着沈襄的一举一动,听助理王羽说沈襄昨夜在沈氏加了一夜夜往,盛又庭心疼到不行,他驱车到沈氏找沈襄,沈氏秘书告诉他沈襄已赶回医院,听说是沈司莫病情加重。所以,盛又庭就来医院了。“沈伯父会好没事的,放心。”盛又庭扶着她坐到长椅上,柔声安慰。沈襄精神恍惚,淡淡地应了声‘嗯。’然后,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观望着手术室里的动静。或许是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根本不察那对着她们一闪而逝的光亮。坐在办公室里的薄南辞,收到匿名人士传过来的图片,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冷皓敲门而入,他走到薄南辞身边,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薄总今天被有心人士拱上热搜关于沈襄与盛又庭的绯闻。抬起的眼帘就落到了薄南辞手机里的两张图片上。一张是沈襄坐上盛又庭车,另一张却是以医院为背景,盛又庭满眸柔情看着眼前的沈襄,尤其是他那只搂在沈襄腰间的手,就连冷皓也有想把盛又庭那只咸猪手剁了的冲动,更别说薄南辞了。“薄总。”冷皓眉心冷汗直冒。“您不要多想,少夫人不会做那样的事,都是八卦狗仔为了蹭流量乱写的。”薄南辞神色微寒,他把宴会名单扔到了冷皓面前。“这也是乱写的吗?”冷皓望着名单上的‘盛又庭’三个字,感觉自己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冷得他打了个摆子。郑秀英把薄老爷子大寿邀请宾客最后决定权交给沈襄,这件事冷皓是知道的。只是,冷皓没想到沈襄会把盛又庭的名字加在名单末尾。看着的确很显眼,很突兀。“薄总,这名单是南馨小姐给你的吧,南馨小姐是什么性格,您不是不了解……”冷皓知道薄总日理万机,是不可能有闲工夫去找这些细节。郑秀英一心希望薄总与沈襄好,更不可能挑拨离间,唯有不想让他们夫妻好过的人,薄宅除了薄南馨,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够了。”薄南辞闭了闭眼,沉痛地出声制止冷皓再说下去。薄南辞从抽屉里拿出签好自己大名的离婚协议,丢给冷皓时对他说:“把这个给她。”“今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身心不干净的女人,他薄南辞不会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