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丢了。
也不知道是在哪丢的,就好像进门前一秒还在,掏个钥匙开个门的工夫就凭空消失了似的。
我着急地把带着的包,装着东西的购物袋一股脑倒在地上,果然,哪里都找不到。
室友见了,还以为我发了什么疯,知道我手机丢了,一下子笑了出来,“噗,玉玉,你怎么总是这么笨啊!”
笑话我归笑话我,之后还是帮我一起回忆了起来。
“你今天都去哪了?”
“唔......先是买了件衣服,吃个饭就回家了啊,也没去哪啊。”
“欸,我西点时候不是给你打了个电话吗,你那个时候在干吗?”
对哦!
我好像一下抓住了什么。
哪个时候,我正坐出租车上往回赶。
这么说来,我的手机就是落在出租车上喽。
“啊,我想起来了,我是在出租车上!
我手机也是落那儿了!”
“你怎么打的车?
还能找到吗?”
谢天谢地,我是用打车平台叫的车。
那个师傅,叫什么来着?
侯.....侯顺海!
对了,就是他!
“你快找找,平台上有没有叫侯顺海的。”
室友搜了搜,嘿,还真有!
呼,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能找到司机,手机也基本上能找回来了吧。
赶紧打了那师傅的电话。
等了一会,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哪位?”
是他,准没错!
“师傅,我今天约了你的车,好像把手机落在您车上了,您有看到吗?”
他沉默了一会,应该在回忆。
“手机啊......没有啊。
那个,你住哪啊,要不我把车开过去,你自己找找。”
我本想说不用,后来想想自己找下心里也踏实,便告诉了他我的地址。
“啊,那离我这还挺近的呢。
你下楼吧,我过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我答应了下来。
出门前,室友还安慰我:“安啦,这个司机是平台上的拾金不昧司机,你手机准丢不了。”
心里真是踏实不少啊,感觉一会就能把手机找回来了。
果然,到楼下没几分钟,就有一辆车打着双闪开了过来,司机摇下窗户问:“姑娘,是找手机的吗?”
我点点头,那车便停了下来。
师傅下了车,帮我拉开后门。
他大概有西五十岁吧,干干瘦瘦的,晚上看不清长相,只看到身上披了件不知哪个学校的校服,也是黑黑的,一看就是时间不短了。
我边在车座上找着,边听他在我旁边唠叨。
“没事啊,姑娘,你手机指定不能丢。
这些年我捡的手机可多了,我要是捡到了指定给你送过去。
有一次,有个人把五万块钱都落我车上了,那我也给人家送过去了!
这不,平台给我个什么‘拾金不昧司机’......”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我只好苦笑着退了出去。
意料之中吧,但还是很失望。
司机问“找着了吗?”
我只好摇摇头:“没有啊。”
“那咋整。
估计是哪个乘客捡到拿走了。”
“嗯......师傅,要不你开趟车送我去公安局备个案,估计过两天就能找到了。”
“啊,行,走吧!”
公安局还不是很远,来回开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路上,司机又跟我聊起来了。
“姑娘是做什么的啊?”
“哦,我是做市场营销的。”
“哦——那好啊。
你是不知道啊,出租车这活,真是越来越难了。
这几年这油价气价涨的是真快啊,我们这收费又有统一标准,上边不让涨,我们也不敢涨,唉,以前一公里能挣三西毛,现在也就一两毛,唉......”说着说着,又聊到了他女儿身上。
一提起女儿,他一下来了精神。
“我那闺女,嘿,真给我争气啊。
上次考试,一共打了六百多分啊。
嘿,行,我这天天干活没白干。
现在,就想好好干几天,等她上大学了给她换个新手机!”
被他的情绪感染,我感觉自己手机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大不了换一个嘛,也就是舍不得手机里那些照片,要不早就换了。
在派出所登记了信息后,便回去了。
到了家,我问他:“师傅,一共多少钱?”
“嗯?”
他被我问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钱?
要什么钱啊!”
“别,师傅,都挺不容易的,怎么说也得收点。”
“唉,你说你......给我二十得了。”
我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往他手上一塞就跳下了车。
我刚进门,室友就把手机给了我。
“找你的。”
我接过手机,果然是那个司机。
“姑娘啊,你怎么给这么多啊,不是说二十吗。”
“别,师傅,麻烦你跑一趟真挺不好意思的,这五十你就收下吧。”
他顿了顿,说:“唉,行吧。
明天叔也帮你问问,看看这两天拉的人有没有捡着的。”
“嗯,谢谢师傅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唉,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吧。
司机大叔人还不错,就当是给他女儿买手机了。
我又在家等了两天。
啊......这种经历真是再也不想有了,突然没了一个与世界接轨的窗口,真是种折磨。
所以,听到手机定位变化了的时候,我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急忙赶下楼打个车去派出所——要不是这几天失眠有点累,我真想自己跑过去。
跟着几个民警到了定位点附近,只找到了一家手机店。
几个人走进去,我跟店主描述了一下手机的细节,问他见没见过这样的手机。
店主见了几个戴着大檐帽的警察,也没敢隐瞒,痛痛快快的告诉了我们。
“嘶......这样的手机,倒是见过。”
“哦?
拿这个手机的人长什么样?
能联系上吗?”
“联系倒是联系不上......那个人,黑瘦黑瘦的......啊对,他是开了一辆出租车来的!”
大事不妙。
额头上刷一下冒出了一排汗珠。
几个警察交换了下眼色,从手机里调出了照片,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
“是他吗?”
“对对对,就是他!”
他们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地领我走了出去。
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问警察:“是他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请一定要告诉我不是他!
“嗯,是他,侯顺海。”
............我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上了车,听那几个警察说着。
“唉,他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那么多次都还给人家了,怎么这回就拿走了呢?”
“谁知道了?
上次,捡五万块钱都还回去了,还给他发了个锦旗呢!”
“唉,谁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呵呵,谁知道,我知道吗?
怎么就那么多手机,偏偏拿了我这个呢?
是觉得我一个小姑娘不会追究这种事?
还是,他真的想给女儿换个手机?
我又想起了那天他领我去警局报备的样子,还有他说的“叔帮你找”。
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拾金不昧的司机做这种事,是什么,让一个出租车司机当着乘客的面,演了这么一出?!
我的良心,被我用五十块钱贱卖了。
到了派出所,他己经在那了。
见了我,他尴尬地把目光移开,只是向警察不断解释,一会说什么这是从乘客那拿的啊,一会又说是闺女不懂事偷偷拿的啊,我一点没听下去。
最后警察也生气了,吓唬了他几句,他才交代是他拿的。
我实在不忍心呆在这了,拿起手机,便走出了派出所。
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披着那件校服,黑瘦的脸耷拉着,死死盯着墙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说《浮生三味》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