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华院里
分发完碎银的琉珠捧着余下的银两回来,替一旁的奶嬷嬷叠着衣裳,问道:“姑娘,今后咱们住哪呢?”
崔令宜笑了笑:“放心吧!总归不会饿着你们的。”
嫁妆她只捐了九成,余下那一成是她给自己的出路。
也是当初她与皇上商说好的数。
崔令宜心知肚明,在这个世道讨生活不易。
她一个没靠山的和离女子,在这世道生存更是艰难。
人嘛,总得要为自己打算。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总得为她们留点嫁妆出来不是。
“城北临街那边还有个三进的宅子,便先住到那儿去吧。”崔令宜道。
琉珠点头,替奶嬷嬷收拾完了衣裳箱笼,又来替崔令宜收拾着书籍名画。
这时,琉璃回来了。
见崔令宜她们还忙着收拾,赶紧过来帮忙。
琉璃一边收拾着崔令宜妆台上的胭脂饰品,一边转头同琉珠道:“琉珠你可收拾仔细了,一张纸、一支笔都不要留给那些白眼狼。”
看着琉璃斤斤计较,巴不得把门窗都卸下来打包带走的模样,崔令宜与琉珠都被逗笑了。
“好好好,一张纸都不给他们留。”
宫中,御书房里
皇上与苏承瑾坐在窗旁下棋。
皇上落下一颗白子,语气之中多有对皇后的不满:“皇后近来越发的不成样子了,全无一国之母的容人之量。”
皇上想不明白:“你说,她从前那样知书达礼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苏承瑾执着黑子往棋盘落定,斟酌着道:“皇兄或许可以和皇嫂好好沟通一下。”
皇上闻言嗤笑了一声,捻着白子转了转,冷声道:“她现如今哪里还听得下朕的话,心里眼里都是她母族在朝中的利益。”
“罢了,不说她了。”
皇上摇了摇头,不想再谈及皇后,便把话题转到了崔令宜的身上:“那日你来寻朕,说有人想要给朕捐军饷,朕当时还不信呢!”
他往棋盘落下一子,失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崔三小姐竟有如此的胆识魄力,小小妇人,竟也敢与朕谈条件,还是谈与夫家和离,这样惊骇世俗的条件。”
苏承瑾笑了笑:“兔子被逼急了还能咬人呢,更何况安阳侯府那一家子血蛭,还起了害人的心思。”
“若不反击,只怕是命都要没了的。”
皇上摇了摇头:“世道如此,哪家的后宅又是干净的呢?崔三小姐纵是恢复了自由身,她这等心智过人的女子,只怕非一般的男子可掌控啊。”
“恕臣弟不敢苟同。”
苏承瑾落下一子后,抬眸道:“臣弟认为,崔三小姐这样的女子,可比一些只会争风吃醋的草包美人要好。”
皇上却不认同:“草包美人有草包美人的好啊,至少还会争风吃醋,心里眼里全是围着朕打转,她们只会在意朕开不开心,会不会给她们恩宠。”
“而不是三句话中,有两句半都是为她们母族说话,端个汤,吃个饭都是为了她们母族谋个什么官什么职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利益算计而算计,没得叫人心烦。”
苏承瑾知道皇上这话指的是后宫那些高位妃嫔与皇后,不便插嘴,只笑着打诨:“人人都羡慕皇兄有三宫六院,可以左拥右抱,怎么皇兄却不觉得自己在享福?”
皇上白了他一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苏承瑾笑:“皇兄可莫要拿臣弟说笑,臣弟还不想被人拘着,哪哪都没自由。”
“你啊!”
皇上点了点他,把手里的白子丢回棋匣子中:“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母后整天在朕面前唠叨着要给你找王妃;你倒好,躲着她,落了个清静,只可怜了朕的耳朵,还要替你寻着借口。”
“这回朕可不帮你啊,你要是再不去母后宫里,就别怪朕点头同意母后指点鸳鸯了。”
“别!”
苏承瑾投降:“臣弟晚些时候便去母后宫里用晚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皇上道。
这时,宫人来禀,说是内侍大总管回来了。
“走,看看去。”
皇上领着苏承瑾出了御书房,往临时安置的正元殿走去。
一路走来,皇上看着置放在正元殿外的诸多名花名树,还有水缸里养着的金锦鲤时,他瞠目结舌的朝身侧的苏承瑾看了一眼:“王知全这是抄了安阳侯府吗?”
盯着枝头上挂着的七彩鹦鹉的鸟笼,皇上就想不通了,指着那鸟笼问着苏承瑾道:“再说了,就是抄家也没有抄查鹦鹉的吧?”
一早便听小十一说了来龙去脉的苏承瑾,眼里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只得以拳抵唇遮掩一二。
听见皇上声音的内侍大总管,匆匆从殿内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皇上拱手行礼。
还未等内侍大总管进行参拜,皇上便拍着他的肩膀,指着被摆得像个小花园一样的地方戏谑道:“王知全啊,你这是把安阳侯府的后花园给搬到宫里来了吗?”
“皇上快莫要取笑奴才了。”
内侍大总管陪着笑:“这些都是崔三小姐的嫁妆呢!奴才也是照着这份嫁妆清单搬的。”
“好些还是琉璃姑娘指点的呢!若不然,奴才也找不到这么整齐回来交差哇。”内侍大总管暗示道。
皇上瞬间了然,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内殿。
内侍大总管接过自个徒弟递过来的嫁妆清单,恭恭敬敬的递给皇上:“嫁妆清单上的东西,除了外面那些,全都在这了,有些被安阳侯府女眷弄不见的,也都折了现银,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打量着殿内一列列排放整齐的箱笼,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办事,朕放心。”
他吩咐道:“明日交给户部登记在册,都入到国库里去就是。”
皇上转身看着殿外布置如小花园一样的奇珍异草,不禁深觉好笑:“至于外头那些,便都送回崔三小姐那儿去吧,她换了居所,正好用的上。”
说到这个,皇上不免有些好奇:“崔三小姐如今住在何处?”
“城北临街的一处宅院,奴才护送崔三小姐过去,给她留了人手,这才回宫来复命。”内侍大总管回道。
皇上点了点头,抬眸看向苏承瑾:“想必安阳侯不会轻易放弃。”
苏承瑾嗤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皇上点头赞同:“你说的对。”
见皇上领着内侍大总管就要离开,苏承瑾清了一下嗓子。
皇上回过头来看他,神情有些狐疑:“又来?难道朕还漏了什么?”
苏承瑾看了皇上一眼,提醒道:“皇兄当初给崔三小姐封了一个诰命,如今人已经和离了,这诰命便不适用了,皇兄是不是得折换成别的?”
“言之有理。”
皇上摸着下巴点头:“这样,那朕便给她封个县主的身份,食邑千户,在京城这种满地官眷的地方,也不会叫其他没眼色的太过于刁难了。”
后宫,凤仪宫里
“县主!?”
皇后愤愤的掀了茶盏:“就凭她一个嫁过人的下堂贱妇也配封为县主!?”
“皇后娘娘息怒。”
叶嫔不动声色的与自己的侍女交换了一记眼色后,唉声叹气道:“也不知皇上怎么就这么护着那个女人。”
她拱着火道:“臣妾听说,正是因为她,皇上才设了那个荒唐的献宝宴出来,也不知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上当:“叶嫔既是想不通,不妨自个去问皇上,在本宫这里挑拨什么离间?”
叶嫔脸色倏地一变,连忙下跪求饶:“臣妾冤枉呀,臣妾不过是想不通罢了,并没有挑拨娘娘与皇上之间……”
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有没有,你与本宫都心知肚明,滚回你宫里去,本宫看着眼晕。”
叶嫔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甘,却只能低头告退:“是,臣妾告退。”
叶嫔走后,皇后又砸了一个茶盏,满目的怒火:“宫里的这些小贱人也就罢了,还不够吗?如今皇上竟是什么也不顾了,还把手伸到别人的后宅里去,他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皇后吗!?”
早在皇后摔茶盏的时候,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便挥退了其他宫人。
见皇后大动肝火,她轻声劝道:“娘娘,您小些声音,莫叫旁人听见了,又到皇上跟前搬弄口舌,到时候,只怕皇上又要误会了您的。”
“他都不顾及多年的情份了,本宫还怕什么?”
皇后愤愤道:“他也不看看他如今都多大的岁数了,那个崔三小姐与煜儿也不过差了几岁而已,他以为他是二十出头的瑾王吗?也不怕人笑话!”
这话一出,那掌事宫女更愁了,连连劝道:“我的娘娘哟,奴婢求您了,您小点声音啊!”
“不过是个被家族与夫家都厌弃的和离弃妇罢了,又没什么背景,皇上要是真喜欢,您便点头了吧,左右接到宫里来,还不是在您眼皮子底下的事吗?”
“您又何必因为这些小事与皇上起了龃龉,落个善妒的名声呢?”掌事宫女劝道。
“没背景?”
皇后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望着掌事宫女道:“桃枝啊!你还看不明白吗?皇上给她撑腰着呢!”
“各家后宅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你可见皇上为了哪家妇人出头过?”
“如今皇上都为了她,在众人面前驳本宫的面子了。”
皇后咬牙切齿道:“本宫竟看不出来,那崔三小姐年纪小小的,便有这样的本事,勾人都勾到皇宫里来,勾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这该怎么办啊?”
桃枝担忧道:“皇上要是让她到宫里来,娘娘您又该如何呢?”
“怕什么?”
皇后瞥了桃枝一眼:“本宫是皇后,给皇上生了两个嫡皇子,一个嫡公主,皇上再荒唐,还能为了一个小小贱人废后不成!?”
桃枝闻言,连忙呸声道:“娘娘慎言!”
“这样不吉利的话,娘娘往后可不要再说了。”
“难道本宫不说,就不是事实了吗?”
皇后反驳,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睨着天色道:“走吧,太后吃药的时间到了,随本宫去侍汤药。”
桃枝点头,恭敬的将人扶起,一同往太后的寿康宫走去。
寿康宫那边
皇后端着药碗,舀起一勺子汤药吹了吹,送到太后嘴边:“母后喝药吧。”
太后别过脸去不喝:“这药苦的人舌头发麻,皇后拿下去吧。”
苏承瑾一到寿康宫便听到太后不愿喝药的话,皱着眉开口:“母后,不喝药怎么行呢?”
众人闻言,对他拘礼:“瑾王殿下。”
“瑾儿来了。”
太后见了他,满心欢喜,将人招呼到榻前落座:“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皇后给苏承瑾让了位置。
“皇嫂。”
苏承瑾同皇后点头打过招呼后,便逗着太后:“母后又不乖乖吃药了?”
皇后笑道:“可不是嘛,母后如今越发像小孩了,她嫌这药苦呢!”
“臣弟来吧。”
苏承瑾接过皇后手里的药碗,哄着太后道:“良药苦口啊,小时候儿臣不爱吃药的的时候,母后都是这么说的,怎么轮到母后,您就耍赖了呢?”
太后笑,指了指他同皇后道:“你瞧这皮猴子,都敢教训起哀家来了。”
皇后捂唇偷笑:“还不是您不好好吃药嘛。”
“你也不帮哀家。”太后嗔道。
皇后轻笑。
“皇嫂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
苏承瑾看着太后,哄着人道:“来,母后乖,乖乖把药喝了,儿臣给你吃糖渍梅子。”
太后笑打了他一下:“这皮猴当哀家三岁孩子呢!”
她趁机与苏承瑾讲条件:“糖渍梅子就算了,你早些娶个王妃回来可好?”
“哀家听说,兵部尚书家的嫡小姐知书达礼,又长得跟个天仙似的……”
苏承瑾打断了她:“母后少转移话题,再不喝,这药都要凉了。”
“您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要不先把药喝了,儿臣再听您慢慢细说。”
“当真?”
小说《另谋高嫁!侯门主母重生被撩疯了》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