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青城山下。
我尚未走到青城山，便先瞧见了瑶羲殿。
这里本不是她的辖区，只是九州之上尽是我的神庙，如今被换做她，也自然遍地。
其实仙君仙子的神庙大多都以职位或封号命名，只是陆瑶羲一直քʍ没有辖区也无职位，便得了个不伦不类的殿名。
她掠走了我的全部信徒，如今香火正旺。
看着络绎不绝前来上香的信徒，我忽地有些好奇，想听听陆瑶羲能帮他们许得什么愿。
这样想着，我便易了容貌走进了神庙。
她的庙中并没有什么特殊，信徒们求的，也依旧是那些千百年未变的话术。
吃饱穿暖，幸福平安。
简单又真挚。
前者容易，后者却难上加难。
月亮尚且阴晴圆缺，人间岂能两全？
若真有这般灵验，我何尝不想拜拜。
正欲转身离开，却措不及防间，竟瞧见了我自己的神像。
我的神像被放置在门边的角落，面朝陆瑶羲的方向诙谐又狼狈地跪着。
那神像弓着腰，将头埋得极低，双颊和头顶处却磨损地异常严重。
“这位施主，可是有惑？”
我抬眼，便瞧见了庙中的住持。
我神色动了动，问道：“敢问这明舒上神为何要跪在此处？”
“我已许久未听过有人称她为明舒上神了。”
住持朝我微微躬身，随后便解释起来。
“相传千年以前，这瑶羲殿原本全是明舒上神的宵晖殿。”
“只是明舒上神却欲念缠身私通魔界，险些酿成大患，是瑶羲仙子极力阻止这才能保世间平安，自此以后，宵晖殿便尽数变为了瑶羲殿，世人感念瑶羲仙子大功，便塑了这明舒上神的神像跪放于殿中。”
我看了看那香火缭绕的神像，沉声道：“可仙界之事，你们为何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住持道：“自是瑶羲仙子托梦所述。”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信徒拜完正要离开，忽然走到了我的神像面前。
“罪仙许明舒，呸！”
他嫌恶地啐了一口，随后一脚踢在了神像的头顶。
正是那磨损严重之处。
我心头忽地一痛，脑中发懵，像是真的挨了一脚。
怔怔望了那跪像许久，我才缓步走出了瑶羲殿。
那怒意被我尽数压下，转为了长长的叹息。
现在时候未到。
这千篇万篇的帐，还得一次算清才好。
我径直上了青城山，好容易找到了无境之界的入口，却再次被堵住了路。
是夏竹。
他独自站在那入口旁，像是已等了我多时。
见到我，他眼中神色一动，两步走了上来。
“夏竹？”
我停下脚步，蹙眉看着面前的人。
他不再似从前淡漠疏离，眼中含着些复杂情绪。
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闪身想要离开。
他却忽地拉住了我：“明舒，我有话与你说。”
我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神君何必如此，我这下贱之人岂非脏了您的手。”
“若神君实在想留住我，大可用威压将我禁住。”
我说得平淡，夏竹却似被烫到一般忽地松了手。
“明舒。”
夏竹低声说着，语气竟带上了些小心翼翼。
“是我错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