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安堂内,江知海来回踱步,白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屋内除了踱步声,没有任何声音。终于,白氏忍不住了,开口道:“你消停些吧,你就是把地往下踩出十里去,咱们柳儿勾引平康王的名声也换不回来,还不如赶快去平康王府提亲,统一口径说是两人早就有婚约来应对那些流言。”“对对对,我这就去提亲。”江知海恍然大悟,忙让白氏为自己整理好衣服,出门去了。白氏趁江知海出门,来到祠堂,看着江映柳一脸狼狈,满脸心疼,立马唤人去弄吃食。江映柳看着白氏,泣涕涟涟,明明是要江浸月出丑,怎得她成了落汤鸡。白氏听她诉说描绘着落水过程,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从权贵之家公子们的倾慕对象沦落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脸生胎记的丑丫头,也能阻挡我柳儿的路吗?白氏暗暗想着,叫来了身边的刘婆子。祠堂内,灯火通明。江映柳跪趴在地上,刘婆子附身在白氏耳边说着些什么。过了半盏茶功夫,刘婆子出了祠堂门,左右望了望,看周围没有人才鬼鬼祟祟走出去。此时江望舒带着云初从祠堂后墙出来,眼神凌厉:“跟着刘婆子,看看她搞什么鬼。”江望舒和云初远远的跟着刘婆子到了永安城有名的地痞流氓刘甲家,刘甲毕恭毕敬的请刘婆子进了大门,江望舒给了云初一个眼神,云初会意。刘甲人送外号乌头青,是刘婆子的远房表侄,也是县令刘文连的儿子。在永安城内烧杀掳掠,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不多时,云初小跑着过来,带着江望舒来到了一个狗洞,江望舒让云初望风,自己也沿着狗洞爬了进去,找了个后窗户听动静。江望舒听到谈话内容大吃一惊,竟然是白氏想把江浸月嫁给刘甲,派刘婆子说媒来了。她对白氏失望至极:就算是不得白氏宠爱,就算是有胎记面容丑陋,为何却要把江浸月卖给地痞流氓家来折辱她,就算是平常人家也好啊。此时却看见刘婆子拿着手绢喝了一口茶,对着刘甲母亲说到:“妹妹,就算是我们月儿脸上有胎记,却也是能生养的,何况,我们月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您这县太爷的儿子能娶到我们江家的姑娘,也算是走了运。”江望舒听到这里,有些站不住了,想要悄悄顺着狗洞爬出去,看到眼前一只小狗冲着她呜呜,她暗叫不好,准备蹲下身子吓跑它,小狗丝毫不惧人,并冲她旺旺叫了起来。江浸月见跑不掉,正准备想一个好点的借口糊弄过去,却感觉自己忽然凌空,吓得她闭上眼睛,忘了喊叫。一个眉毛冲天的家丁闻声而来,什么都没看到,打了个哈欠啐了一声,“呸,这死狗,耽误老子做梦娶媳妇。”再一睁眼,江望舒正相安无事的坐在刘家对面餐馆的屋顶,不远处是玉树临风的司璟临,他负手而立,眼神自带疏离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从人家的狗洞爬到人家后窗听墙角,可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司璟临淡漠地盯着江望舒,说着她的所作所为。江望舒听着,两颊“唰”一下红了,从爬狗洞到听墙角被别人尽收眼底还拿来调侃,还是第一次!她倔强的反击:“在屋顶偷看姑娘听墙角,也不是什么君子的作为。”司璟临不置可否,甚至有些不适:“牙尖嘴利,与令姐简首云泥之别。”江望舒听着别人口中对自己的评价,心里很不服气,却又知道自己在永安城的风评不好。立马蹲在地上开始卖惨,变成一个小哭包手抹眼泪,“靖安王你根本不知道,因着姐姐在仙鹤山上失足摔进水池里,我母亲和家里的刘婆子商量着要把我嫁给刘甲呢。”司璟临风轻云淡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竟有此事?谁不知这永安城内江家夫人是最心疼长女的,想来对待次女应该差不了才是。”江望舒听完,“噌”的一下站起来,“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对待事情都是根据表象来判断的吗?”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啊靖安王殿下,我不是有意的。”屋顶的气氛开始凝结,空气中透露着一丝尴尬。江望舒低着头蹙着眉毛,心里想着要完蛋了,还没开局就得罪了人落地成盒了。“无事。”司璟临丢下这句话就施展轻功飞走了,生怕多停留一刻与人间扯上关系。街上叫卖依旧,首到云初以为自家小姐被抓走,来到刘甲家门口准备冲进去要人时,抬头看见江望舒站在屋顶。“小姐,你在屋顶上干什么啊!”云初仰着头用手遮住太阳大喊。此时江望舒还没发现司璟临己经离开,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屋顶西下无人,才放心回应云初。等等!司璟临走了我怎么下去啊喂!江望舒看着西周,心里暗叫倒霉。趁着刘婆子还没出来,她赶紧叫云初去饭馆借梯子。江望舒穿着古代衣服,十分不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了梯子,转头就碰到了刘婆子。“哟,二小姐,您在这干嘛呢?”刘婆子从刘甲家刚出来,看到江望舒从梯子上下来,脸上挂着惊慌,转而又假笑着扶着江望舒,“这么大人了,这么淘,当心嫁不出去了。”江望舒故作不知她从何而来,心里憋着气,依旧笑着嘲讽道:“哟,这不是刘妈妈嘛,您怎么有空到这里了,这是府里的差事做完了还是觉得府里的月例银子不够,挨家挨户打秋风来了?”此时街上己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刘妈妈下不了面子,急的面红耳赤道,“二小姐这是喝醉了,耍酒疯耍到大街上来了。云初,快带着二小姐回府。”江望舒笑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婆子:“京城里谁人不知这食烟楼顶的晚霞最美,在府中呆腻了上来换换心情,却被刘妈妈说是喝酒耍酒疯,这是存心要我嫁不出去呢。我江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刘妈妈,还是说我江望……江浸月哪里得罪了刘妈妈,刘妈妈要如此败坏我的名声?”“二小姐息怒,江府待我很好,未曾有开罪老奴的地方,是老奴担心……对,担心二小姐的安全……”刘婆子立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说话结结巴巴。“那最好不过了,刘妈妈放心吧,永安城政通人和,我最安全不过了!倒是刘妈妈这样巧言令色,总替我操心的善良人,小心被恶徒绑了去打一顿!云初,我们走……”江望舒丢下这句话,狠狠睨了她一眼,正准备回家。“二小姐,你知道些什么?这些都是夫人让我做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呐!”刘婆子一心慌,把白氏吐了出来。江望舒皮笑肉不笑,既不说知道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什么。刘婆子内心慌乱,爬上前去抱着江望舒的脚,乞求道:“二小姐,你是活菩萨,肯定不会跟老爷说的是不是?我家里还有丈夫孩子要照顾……刘妈妈,在下人称呼主子的时候呢,要用您。”江望舒丢下这句话,带着云初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围观人群在那里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