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没有不偷腥的。自那日之后,赵子觉来丹阳宫的次数更勤了。赵子觉在男女一事上,从来都是如鱼得水,头一回碰上一个对他避之不及的,即便知道原由,还是生了兴趣。这日肖婉沐得了一套新首饰,忍不住去皇后那边炫耀。赵子觉来时她尚未回,桑月和往常一样进屋伺候。见着桑月,赵子觉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抓着桑月的手揉捏着。“今日你家主子不在,还这般胆小?”桑月双颊绯红眸光带怯挣脱跪下。“皇上,奴婢卑贱,不配侍奉皇上,求您饶了奴婢,皇上若是碰了奴婢,奴婢唯有一死,求皇上…”说话间抬头看着赵子觉,眼中含泪楚楚动人。赵子觉一时气闷。“你怕皇贵妃,就不怕朕?就知道在朕面前装可怜,仔细朕真看得上你能怜你几分?”“奴婢蒲柳之姿,万不敢有这等妄想,皇上是真龙天子,天人之姿,岂会看上奴婢,皇上,奴婢…”言语眉目之间,有怯弱,有委屈,还有慌张和这宫里罕见的纯真。赵子觉看着心里越发来气,也越发心痒,心想着让她再吃点苦头,就知道服软讨好了。“果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既喜欢跪着,那就跪着吧。”说完甩袖离去,没等肖婉沐回来就走了。走时还不忘留下话来。“告诉你们主子,这丫头愚笨,朕罚了她,改日再来看她长进没有。”这是怕肖婉沐要了她的命。桑月闭目轻轻呼了口气,赵子觉和肖婉沐皆是喜怒无常的,游走在两人之间实在危险,丹阳宫不是久留之地。把皇上气走,丹阳宫的人都以为桑月死定了。没想到皇贵妃这次破天荒的没发大怒,只是罚了一顿。可赵子觉这一走,竟几天没来。丹阳宫里乌云密布。肖家想要借肖婉沐腹中的孩子更进一步,看中的是皇后和太子之位,是长久的荣华,可肖婉沐自小娇生惯养,专横霸道,受不得怀胎的苦,更见不得赵子觉去别的嫔妃那儿。这几日酷暑难耐,肖婉沐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她有孕在身,不能贪凉,燥热之下,人也更加暴躁。听说皇上去了江贵人处,气得摔了一通东西。“仔细本宫有孕,一个个都不消停,什么下贱东西都敢争宠,来人,去跟皇上说本宫不舒服要见皇上。”丹阳宫如临大敌,宫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东西摔累了,肖婉沐一肚子怒火还没宣泄完,突然想起赵子觉前几天是怎么走的,立刻秋后算账。“让你伺候皇上你没本事,却有本事把皇上气走,没用的废物,废物!”扎扎实实的一记耳光落在桑月脸上,桑月顾不得地上有碎瓷片子,立刻跪了下去。夏日宫装单薄,膝盖瞬间染了血。没一会儿,去请皇帝的宫人回话,说皇上在听江贵人抚琴,就不过来了,让皇贵妃自己宣御医看看。肖婉沐这下气大了竟真动了胎气。“来人,快请御医!”丹阳宫乱成一团。肖婉沐被扶着躺下,捂着肚子瞪着桑月,面容扭曲狠声厉色。“让这贱皮子去,若是请不来皇上,给我杖毙!”送进来些什么玩意儿,不是说帮她固宠吗?废物!“娘娘仔细身体,快,御医呢,怎么还不来,再去催!”珍娘手忙脚乱一顿咋呼,随即看向桑月,“贱婢,还不去!”“奴婢这就去。”桑月忍着痛起身急去,膝盖里还有碎瓷,每走一步,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咬牙,一把扯开了裙摆,将那些碎瓷牵出来一些,疼的眼泪直掉却面无表情。今日肖婉沐是等不到赵子觉的!再稀罕,再喜欢,哄一回两回可以,次数多了,难免就生了厌烦,那些哪儿都不去的甜言蜜语也就烟消云散……以退为进、挑拨离间、攻心为上,祖父和爹爹他们教她的兵法,她却用在了这深宫之中,他日地下相见,她再请罪便是。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江贵人的人那敢轻易让人把皇上请走,回头主子不得扒他们的皮?不管桑月怎么说,就是磨磨蹭蹭不去通报。“刚才还说是不舒服,这会儿就动了胎气?”“我家娘娘真的动了胎气,御医这会儿都过去了,若有个好歹,咱们谁都担待不起!”桑月一改在丹阳宫时的软绵胆小,整个人添了几分气势,声音也不小,一边说一边不顾阻拦往里面冲。动静这么大,屋里的早就听到了。“何人在这喧哗,不知道皇上在这儿听琴吗?”江贵人停琴一脸不高兴的明知故问。宫人小心翼翼回话:“回贵人,是丹阳宫的人…”“皇上都说了不去了,哪个奴才这么没规矩?赶紧让人拉出去,别扰了皇上的兴致!”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江贵人心里再不痛快,也只敢把人赶走。“奴婢桑月奉命来请皇上过去,皇上,娘娘动了胎气要见您!”江贵人身边的宫人还没出去,桑月已经冲到门口了。“皇上…”江贵人一脸委屈看向赵光荣,见赵光荣已经起身,心里恨得牙痒痒,皇贵妃也太欺负人了,皇上几个月都难得来一次!“皇上!”桑月见着赵子觉,没有行礼直接冲了过去,就好像找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看着不顾一切朝她奔来的人影,赵子觉勾起一抹笑,伸手一下拉住了桑月的右臂。赵子觉的确不缺女人,但是眼前这个能撩起他兴趣却又不动如山的女人,他尚有几分兴趣。“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如此胆大的,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你,这会儿不怕死了?”“奴…奴婢叩见皇上!”好似突然反应过来,惊得下跪行礼。“怎么,见着朕就变成猫儿了,刚才还…膝盖怎么回事?”注意到桑月裙摆上的血,赵子觉沉声问着。桑月疼得嘶了一声,“回皇上,奴婢不小心摔的,皇上,娘娘不慎动了胎气,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旁江贵人立刻看出些不对劲来,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在桑月身上打转。“啊哟,这血糊糊的,怎摔的这么厉害,皇上,这丫头瞧着怪可怜的,臣妾这儿正好有些止血的药,要不让她进屋看看上点药?”“多谢贵人,奴婢不打紧,皇上,我家娘娘孕吐不适,情绪不稳,一时不慎动了胎气,您快去瞧瞧吧。”桑月低着头,双腿微微打颤。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脊骨成灰非一日之功。肖婉沐的脾气,赵子觉心里清楚,不由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