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逆子,老大老二,将他关到柴房里去好生看管着,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就在夏家人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张建平被两个兄长强制拖走。“老叔,亲家,你们先坐,先坐。”张楚朝着女人喊:“赶紧的端茶倒水拿烟啊,怎么没点眼力劲儿,都杵着干啥?”“二伯大哥,你们坐潘伯的马车现在出发,天亮之前应该能到县城。”坐什么坐,她们不是来坐客,是来吊丧的,是来为三姐姐主持公道的。七巧看出来了,张建平扇自己耳光劲道十足,眼眶红红的,脸上的神情是悲痛。但是,没有后悔和内疚,反而有一种愤怒。愤怒!七巧想到这个词,再想着刚才张楚是强制的将儿子拖离看管。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不想张建平和夏家人说真相。而真相定然也是与张家有关!所以,必须报官。“哎呀,这个妹妹,你年纪小不懂。”张楚连忙道:“老叔,亲家,他二叔三叔,快坐,喝水。三巧不在了,我们依然是亲家,夏家这门亲,我张家认!一辈子都认!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这么僵,这事儿呀,我给你们讲讲。”当事人一个死,一个被关,让一个当公公的来讲?讲的你信吗?七巧就看他在那里编。起因只是因为三巧要回娘家,建平不让,两人就斗了几句嘴。“建平就和我一起出去收秤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三巧出事了,他当时都昏过去了,要说,这小两口也是恩爱得很的,以前都没红过脸,谁知道……”话里话外,就是三巧气量小自己寻死。“你还要说我三姐是上吊走的?”七巧气狠了:“爷爷,大伯二伯,爹,报官,必须报官!”“就是上吊走的,他娘,你将那根绳子拿过来。”那是一根小拇指粗的麻绳。“这是我们收麻团用的,不知道她从哪儿捡了一根挂在房梁上用脚踩着独凳子吊上去的。”“我们去看看?”老爷子提出来。“行,带你去看。”张楚在前陈氏在后带着众人进了四儿子的房间,指着房梁道:“就是这儿。”哄鬼呢!七巧心里直喷火。那房梁起码有两米四五高,别说三巧这个不足一米六的女子,就是一米七八的张建平也搭不上绳子,三姐姐怎么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上吊动作。她现在不吭声了,知道张家不愿意让他们告官,也不会说实话。而夏家人,显然都认了。有事情经过有绳子有现场,是三巧自己想不开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张家人赔一条命?“老叔啊,亲家啊,事情不出都出了,我们心里也不好过。”“谁愿意死媳妇儿,娶三巧我们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娶进门不到两个月又要办丧事儿,哎哟喂,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陈氏说着又嚎起来了。“闭嘴!”张楚骂着婆娘,转身讨好夏家人:“三巧肯定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不通才走了这条路,老叔,亲家,人不走都走了,我们还是商量着办后事吧。我这边请了阴阳看了,后天上山是个吉时,明天晚上就请道长来敲一晚上,虽然进我张家门不足两月,生是我张家的媳妇死是我张家的鬼,以后一样要享张家的香火,该有的我们一样都不会少的,你放心,我不心疼这银子……”许氏只顾着哭,夏富贵看向老爹。老爷子还能说什么?人家仁至义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三巧这孩子……”老爷子直抹泪。“是我们张家没福气,这么好的儿媳妇却受不起。”张楚和陈氏悄悄的对视一眼,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陈氏立即就抹眼泪,又捂着脸坐在棺材旁边哭了起来。“我的儿媳妇啊女啊,你进门第一天起我就当你亲闺女,我都舍不得让你吃一点苦噢,你咋个就走了这条路噢,我还指望你给我张家开支散叶传宗接代,你这么狠心抛下建平就走了这条不归路噢,儿媳妇啊女噢……”“孩子啊,我的孩子……”要说哭谁不会,许氏也是哭灵的一把好手。可是这会儿她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通前一个多月前高高兴兴坐上大花轿的闺女这会儿躺在棺材里千呼万唤都不应。“爹,我想小解。”啊?这可怎么办?“您抱我出门去,在外面找个草垛都行,我自己能解决。”夏富裕很窘,他就说不能带这孩子来吧,看看,多不方便。没办法,只好听闺女的话。走出张家门都还听到张家堂屋里的哭声,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气味。七巧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影,悄声道:“爹,三姐不是上吊死的,上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的,三姐不是;还有,那个上吊的位置那么高,三姐不可能搭绳子,爹,必须报官。你等会儿带上爷爷和二伯大哥回去,让大哥二伯赶紧去报官,我留下来和大伯大娘二哥守三姐。”“七巧?”夏富裕吓得不轻。“爹,一定要报官,不能让三姐白死,一定要听我的。”七巧哭道:“要不然三姐死不瞑目的。”“好,爹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