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头，以为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没听到吗”江墨寒停下，带着恶劣的笑意重复，“我说，李茹君死了。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些视频之后，吞安眠药自杀了！”
楚辞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几乎只看到眼黑。大脑嗡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突然间就断了……
江墨寒那张恶劣讽刺的笑脸，扎的她眼睛生疼。
“江墨寒！”她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眼睛红的要滴血，身体一直在颤抖，“你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伤害我妈。我妈是无辜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江墨寒心里划过一丝烦躁。下一刻，凶狠地捏着她下巴，冷笑，“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她无辜，难道悠悠就不无辜了吗？”
楚辞一震，只能重复以前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我没有。我没有害她。”
江墨寒像魔障了一般，那些往事又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你心狠手辣设计害死悠悠，你妈冷漠无情站在旁边看着她被烧死却不施救。你们两都是杀人凶手，都应该下地狱！”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楚辞茫然地看着他，脸上全是眼泪。嘴里反复喃喃着那句话，那句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的话。
“我没有想害她。我跟悠悠是那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想害她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这些话她以前说过无数遍，但是江墨寒不相信。
当年所有人都说楚家二小姐痴爱江墨寒爱到发疯的地步，居然连江墨寒的妹妹江悠悠的醋都吃。这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女人，给江悠悠的车里做了手脚，让她的刹车失灵，最后撞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货车，爆炸烧死了。
而楚辞和她妈妈李茹君也在现场，当时三个人约好一起去美容院。江悠悠出车祸之后，她们就在旁边看着没有施救。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中烧死……
最后警察取证调查出来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楚辞，是楚辞故意策划的这一起事故，因为她嫉妒江悠悠，嫉妒她可以天天粘着江墨寒。而她追求了江墨寒那么多年，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
“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过？”江墨寒笑，笑的诡异，“你们都该死！都该死！你知道李茹君看到那些视频是什么样子吗？跟疯了一样……”
“还有她死的时候的样子，你知道她的样子吗？眼睛瞪的这么大，死不瞑目。你想看照片吗？我拍下来了，来给你看看！”江墨寒拿起手机，拉着她起来，要给她看手机。
楚辞像疯了一般突然奋力挣扎，她整个人已经颤抖的不行。脸色白的像纸片，眼神无光，拼命摇头，声音也是抖的，“不要！放开我！求求你。我不要看，求求你。我错了，江墨寒，我错了！”
“我有罪，我有罪。我错了，我不该爱上你，不该杀悠悠。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求求你，让我死吧！”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碰到了江墨寒的死穴，他看着她疯癫不成人样，将她再次按在桌子上，眼神冷酷，“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说过，我要让你在这地狱生不如死。”
他说完，用把她往死里整的力气，狠狠地让她感受着他的暴怒。
楚辞趴在桌子上，眼泪已经掉不下来了。肚子狠狠地绞痛她都没什么感觉，脑海中只有一个信息——她妈妈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辞感觉肚子越来越疼，看着探监室的窗户的视线都变得不太清晰，眼皮越来越沉，在她晕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听到男人错愕的惊呼声……
呵呵？她大概真的快要死了！居然会看到江墨寒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江墨寒看到楚辞晕过去的没有一点血气的脸，以及她身下不住往外淌的血，眼睛一愣，大脑猛地一片空白……
楚辞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鼻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有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哪里？她是死了吗？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潮湿阴冷混合着各种恶心味道散发着腐臭的监狱。
听到有人开门进来，楚辞下意识快速闭上眼睛。等做完这个动作，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进来的人有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让她身体战栗，装睡都快装不下去。
“都已经三天了，她什么时候醒？”这是江墨寒固有的冷酷声音，带着满满不耐。
“你问我？你把人折磨的快死了，她能不能醒都是问题。”
这声音是？
楚辞心里一阵复杂，这是盛家成。她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当初她一心一意追在江墨寒屁股后面被他无视的时候，盛家成不止一次骂过她。告诉她江墨寒就是个冷酷自私的男人，不值得她喜欢。
因为这个事情，她和盛家成吵过闹过打过，后来她因为江悠悠的事情被江墨寒告进监狱时候，转头就看到盛家成跟江墨寒扭打在了一起。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好朋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楚辞很激动，激动的恨不得马上睁开眼睛……
然而……
“江墨寒，楚辞有了身孕，你还这么折磨她。你是人吗？你就是个畜生！”
盛家成忽然气愤地对他吼了起来，“如果晚送来那么一会儿，她就死了！你知道吗？她就死了！”
“那又如何？”江墨寒声音波澜不惊，“她早就该死了！”
“你！”盛家成抓着他的衣领，举起拳头要揍他。
这个男人，就是个冷血动物。亏楚辞那么爱他！
“你们在说什么？”忽然，病床那边传来虚弱声音，让盛家成顿时收了手，看了过去。
看到床上的人醒来，盛家成惊喜地朝她跑过去，还差点摔了，“二瓷，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看到她憔悴的脸色，心里一紧，抓着她放在身侧的手，声音也放柔了些，“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
“家成……”楚辞看着眼前这张三年没见过的脸，还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她鼻子发酸。
“我在。我在这里。你别怕，我在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
“你刚刚说我有了身孕，是真的吗？”楚辞没有看江墨寒，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那边越来越沉的脸色。
在她脑海中，只有盛家成说的那两个字——身孕！
盛家成看着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江墨寒打断这幕刺眼的重聚，“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出去！”
盛家成蹲在病床边没有动，楚辞紧紧地抓着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家成，你告诉我……”
“盛家成，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别让我再重复一次！”江墨寒看到楚辞抓着盛家成的手，声音越冷。
“二瓷，你乖乖的。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等一会儿再来看你。”盛家成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这个时候他不能跟江墨寒硬碰硬，如果他一发话让他不能继续作为楚辞的主治医生，那么所有的都是白费。本来他把自己找来，就是因为他跟楚辞关系很好，不会在外胡乱说。
“家成，家成……”看到盛家成离开，楚辞惊慌地坐起来，想追出去。
害怕恐惧紧张无措，各种情绪在只有面对他和江墨寒的时候，更加清晰。
她看着江墨寒向她走过来，忍不住瞪大惊恐的眼睛，条件反射地往后。其实床就这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你不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身孕？”江墨寒停在她床边，双手擦兜里，微微俯身，勾唇，“我来告诉你——你怀了我的种。”
从他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楚辞整个眼睛越瞪越大……
江墨寒伸出一只手，从她的头慢慢向下直到她的肚子停下，一下一下点着，笑的越来越讽刺，“你还真是贱呢！每次都吃避孕药，还能怀上。楚辞啊楚辞，你说你刚死的妈要知道了要作何感想啊！”
“啊啊啊啊啊啊……”
盛家成就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就想冲进去。刚打开门，一个茶杯砸了过来，“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尖叫声还在继续，盛家成看了一眼，看不到楚辞的表情。
他狠狠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克制住进去把江墨寒杀了的欲望！
门关上，江墨寒捏着楚辞的下巴，“楚辞，你给我听好。老老实实在这里养胎，把孩子生下来。要是孩子有什么万一，我让你整个楚家陪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折磨我？”楚辞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只是一张眼睛红的要泣血，“你这么恨我，让我去死啊！为什么要让我生下孩子。为什么？”
“呵，你不知道吗？”江墨寒倾身更加靠近，“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折磨你！你有罪，连带着你的孩子也有罪！”
楚辞的眼睛突然一下如同死寂般的绝望，江墨寒喉咙哽了下，“好好记住我的话，生下孩子，我不动楚家。孩子有事，我让你整个楚家都陪葬！”
说完，楚辞忽然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
她张开口，声音撕裂般难听，“江墨寒，如果重来一世的话，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遇到你。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了你！”
江墨寒站起来，目光冷淡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冷傲，“正好，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就是被你喜欢！”
江墨寒出来的时候，盛家成就站在门外。他瞥了他一眼，“做好你分内事，如果她有什么事……”
他话还未说完，盛家成打断，“你放心，我没你那么残忍无情！”
“呵。”江墨寒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这家隐蔽的私人医院。
坐进车里，他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吐出烟圈……
烟雾中，他又看到楚辞那张脸。他碾灭烟，狠狠地捶了了下方向盘。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到家的时候，江墨寒还在玄关就听到客厅里的欢声笑语。
听到门口的动静，楚蓝站起来，“墨寒，你回来啦！”
江墨寒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冷淡“嗯”了声。
苏玲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眼睛带笑，笑道，“墨寒，你快过来。蓝蓝今天专门过来煮了你喜欢吃的菜，再不回来就要凉了。”
江墨寒走过去，看到满桌子的菜，是花了点心思的。
“这些事交给保姆做就行了，你没必要做这些。”
“保姆做的怎么能跟蓝蓝亲手做的相比。人家这是自己的心意”苏玲坐下来示意楚蓝也坐。
楚蓝一张脸微红着，似乎还有些紧张忐忑不安，“墨寒，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他晃了晃神，楚蓝那张脸变得模糊起来，变成另外一张古灵精怪的样子。
“江墨寒，这是我给你煮的长寿面，这是本小姐第一次下厨，你就给个面子尝尝嘛。”女孩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脸上还沾着油渍……
第一次下厨的东西简直难吃的要死，可女孩托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满眼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江墨寒忍了忍想吐的感觉，努力地咽下去，面不改色道，“一般。”
“啊，这样啊……”女孩明显失望极了表情，没过一会儿，又变得愉悦起来，“你说一般肯定就是特别好了。我知道你这人不爱夸奖人。看来我还是挺有烹饪天赋的，对不对？”
“……”很想说你以后还是离厨房远一点吧，可看着女孩的眼神，他又什么说不出来了。
“墨寒，这事你怎么看？”苏玲在饭桌上突然问他。
江墨寒面不改色地抬起头看向对面两个期待的脸，淡淡道，“你们决定吧！”
“那行，这事我就跟蓝蓝决定了。八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你们把婚结了吧！”
江墨寒的手顿了下，“嗯”了声。
一直到楚辞生产，江墨寒都没有去看过。
盛家成的意思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不想让她受刺激，就别去打扰。等孩子生了再说……
江墨寒最近一直失眠，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楚辞的脸。应该说，从江悠悠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失眠……
他站在落地窗边，抽着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没有转头。
“明天就要订婚了，怎么还不睡？”苏玲的声音。
江墨寒没有回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会儿就睡了。”
苏玲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站着，“别怪妈逼你，楚蓝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虽然是楚家人，但是后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自己也开了公司。温柔得体聪明贤惠，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早点结婚了。”
“我知道。”
苏玲看着他，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那个楚辞，她……”
江墨寒忽然转过头看着她，这种目光让苏玲有些慌。
“妈，她做的事我都记着，不会忘！你担心的不会发生！明天我就和楚蓝结婚！”
苏玲被看穿，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
楚辞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盛家成说她的预产期就在最近几天。
日子越近她越紧张，要不是盛家成陪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怎么度过这种日子。
“二瓷，我妈煲了骨头汤，快来尝尝。”盛家成走进来提着两个保温盒，心情似乎很愉悦。
“阿姨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楚辞笑着走过去。
“再好也没有你妈妈的手艺好，当年我吃……”说到一半，盛家成连忙闭嘴，担心地看了眼楚辞。
楚辞坐下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没有听到。
盛家成松了口气，这些天楚辞情绪很不稳定，他很担心触碰到她哪个点让她崩溃。
楚辞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汤，头发长长了，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
“家成，你相信我吗？”楚辞忽然低着头问。
盛家成一愣，随即蹲在她面前，“相信，我当然相信你了。”
“我没有在江悠悠的车上动手脚。”楚辞依旧低着头，搅拌着碗里的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刹车失灵。那个时候车燃了起来，我和我妈都想去救的，可是火太大了。我妈拉着我不让我去，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出事了，她会难过死的。”
“嗯，我知道！”
“可是，我还是让她伤心了。到死都死不瞑目。”楚辞的声音越来越低，盛家成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他很心疼，他宁愿替她受这些罪过，也不愿意让她面对这些。
“不会的。阿姨很了解你，不会怪你的。”
“家成，你说当初如果我听你们的话，不喜欢江墨寒了，是不是现在所有都会变得不一样？”她喃喃着，不需要盛家成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后悔了。真的，家成，我后悔了。我害死了我妈，不想连我孩子都一辈子受尽他折磨……”
忽然，楚辞手中的碗摔到地上，痛苦地皱着眉。
……
江墨寒和楚蓝站在神父面前，接受着祝辞。
全程他感觉自己都是飘忽的，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情况跟当初亲眼把楚辞送进监狱时候的感觉一样，整个人都是漂浮的，灵魂似乎都抽离了出来。让他有一种抓不到东西的无奈……
忽然，助理走到他旁边，有些为难地在他耳边道，“先生，医院那边有情况。”
江墨寒沉下脸，都到这种时候了，楚辞还不死心，要折腾他的婚礼。呵！
“看不到现在是什么场合？下去！”
助理很为难，按理说这种时候他是不应该打扰，下面宾客都看着，婚礼也没结束。可是……
“先生，真的有紧急事情。盛医生亲自打的电话过来……”
江墨寒沉默了会儿，楚蓝看过来，轻声询问，“墨寒，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拿起助理递过来的时候，走到一旁接了起来，语气很不好，“我不是说过，在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墨寒脸色大变。头都没回，朝出口跑去。
“墨寒！”
“江墨寒！”
身后的人在叫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也顾不上了。耳朵里只有盛家成说的那句话——
——她死了！难产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