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歌一喜，巧玉，她能保住了。
她双眸扫过面前开始做戏的二人，不屑一笑，并未开言。
只要让皇叔认为是她想杀了巧玉，利用沈大将军，那么她的丫鬟和沈哥哥都不会死。
思及此，她狠狠一掌击在巧玉胸口，冷声道：“巧玉，我自认待你不薄，你竟背主？这至高位本宫坐定了！沈意就是一蠢货，爱？那是何物？”
“皇叔疼爱我，你们都算是什么东西，你们的命我全都要！”风云尘站在门口，眯眼看着殿内荒唐的一幕。
他刚册封的贵妃妃子瑟瑟发抖跪在地，胡杏儿白净的面上两道鲜红的巴掌印，二人皆是望向美人榻，眼露惧怕。
“公主，是杏儿的错，不该爱上姐姐喜欢的人，我该死我确实该打！”柔弱病柳的皇贵妃带着哭腔恳求，希望那恶毒人能网开一面。
“杏儿只求公主您能与大将军说清楚，皇上刚登基需要沈将军啊！杏儿不要解药了，还求殿下你能放过沈大将军，和皇上！”
婢女跪满了整个大殿，惶恐不安。
风云尘朝美人榻上望去，女子正趾高气扬昂头，好不得意！
没人知道，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来求证，他对她还是存了一丝心软。
“盛清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念出她的名字。可眼前这一幕，真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胡杏儿颤巍巍扭头，下意识将手中的荷包藏起：“皇上？您怎的来了？”
“皇上…盛清歌有些不敢看他。”
可她终究是个时日无多之人，临死前能救下巧玉和沈哥哥，如此也好…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一片冷然。
风云尘看到了胡杏儿藏东西的举动，将她扶起，脸铁青：“都给朕起来！”
婢女侍卫齐齐站了起来。
巧玉面露震惊，浑身都在发抖，一颗心坠入谷底。她自小伴在公主左右，殿下的秉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公主这…用自己闺誉清白换她与沈大将军的性命！这番话听在皇。上耳里，只会更厌恶公主。
我的九公主殿下，你个傻子。
巧玉想开口，一抬头便见她那傻的让人心疼的公主用清冷的眼神盯她。
这位南依国的九公主殿下哪，她在告诉自己。你要活下去。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风云尘开口问道。
胡杏吓得一激灵，盯着男人逼问的目光里，咬唇将手背在身后的荷包拿了出来：“这是公主让巧玉保管的信物，沈大将军来时，将这个给了公主，巧玉交给我，公主…公主竟要因为这杀她。”
风云尘打开荷包，里面一缕带有清香气青丝，正如胡杏儿御书房所言。
骨骼分明的大手捏紧了荷包，红色面料皱一团。
胸腔里满是怒火和不知意的恼。
胡杏儿早在盛清歌推巧玉时，便已知晓其用意。
她不甘心留下巧玉这个祸害，可若顺着说下去，皇上只会恨极了盛清歌。
这正合她意。
她料定，盛清歌为了她这个丫鬟和沈大将军也定不会反驳。
“巧玉，是吗？”风云尘收起了荷包，将人扶起，温和道：“拿下证物，有功，封为凤汐群主，即日起由待到侍卫明晏护送往风汐城。”
盛清歌松了口气，眼角划过一颗泪。
风云尘转身走向美人榻，目光停在她眼角的那滴泪，呼吸一室。小笙儿，你难道还以为，哭能掩盖你的罪行吗？
皇叔这次，不会饶过你的。
“九公主盛清歌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屡次不知悔改，即日起，贬为庶民，囚禁于此，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盛清歌笑了，笑的惨淡，眼角下那抹朱砂愈加妖艳。南依国九公主，一昔贬为庶民。
又该多少人能踩在她头。上了啊。
皇叔，笙儿还能在死前替你生下这个孩子吗？
闻言，胡杏儿挑衅看了美人榻上的人一眼，心中快意十分。
“端妃，你带贵妃二人先回宫。”
“是，陛下。”
大殿内又只剩下风云尘和盛清歌二人，门被重重合上，关上了那烈寒的冷风。
盛清歌心却空落落，好似丢了魂。
她呢喃：“皇叔…”
“解药拿来！”
风云尘无视她的泪，拎起她的衣领，两指用力捏住她下巴。
皇叔，你这次才来锁心殿。
只为了胡杏儿吗？
盛清歌咬唇，眼里满是恨意：“皇叔，笙儿说过了我没有解药，胡杏儿只有死。”
啪一
“盛清歌，你五岁回宫那年我就该掐死你！”风云尘咬牙，眼中布满血丝，凌乱的发丝落在他那张俊美面颊。
这是皇叔第一次打她，盛清歌瞳孔微张，捂着红肿的面，不可置信。
她冷笑：“那怪的了谁？”撕拉一
盛清歌一席绣有腊梅绿叶的红裙被撕碎，男人的目光如打量一货物。
大肆肆的将她从上倒下，轻扫，讽笑。
风云尘手挪到她锁骨，往下探去，触摸到那鼓起绵软的皮肉，毫不怜惜用力抓起。
轻捏慢捻，拨弄着那点粉嫩。
“小笙儿，你这好似长大了些呢？”
他看见她那张美人面上，浮现出惊怕。
他要的便是，她的害怕。
松手，风云尘盯着她这双波光潋滟的眼，没有任何前戏，深深的贯穿了她。
干涩，紧致。
“啊…皇上…不要…”盛清歌痛的全身痉挛，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脸上尽是欢爱痕迹。
她。止不住的哭。
“爽吗？”
风云尘目光停在她手臂，朱砂痣的位置。身下用了十足的狠劲，顶她。
“爽吗？”
风云尘目光停在她手臂，朱砂痣的位置。
身下用了十足的狠劲，顶她。
他记得，那年冬日，雪极大。
豆蔻年华的笙儿趴在他怀里，望着御花园。
砖上堆着她的雪人，四个。
她问：皇叔，夫君是什么？
他揉她发：夫君就是他会疼你爱你一辈子的人。
她皱起小脸：如父皇对母后这般嘛？
他点头，却见她摇头，跑出亭，回眸羞涩一笑：那我的夫君能是皇叔吗？
那一年，十岁的小笙儿如是说道。
“小笙儿，你是不是同沈意也这样过？嗯？”风云尘将她翻了个身，眼像淬了毒逼问：“你不乖，皇叔要好好罚你！”
盛清歌喉间发痒，口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抓起他扯碎的衣裳，捂着唇将血吐出，将红衣压在身下。
皇叔，与她欢爱。
从不会吻她。
“笙儿，你若明日再交不出解药，我会亲手将沈意杀了！”骤然，步绾绾身体一僵。
“皇叔，他也是受害者，你为何容不下他？”果然，爱的只是沈意。
风云尘勾起唇角，眼里尽是凉薄。
他容不下的至始至终只有盛清歌。
大牢。
沈意一席黑袍大刺刺坐在木凳上，铠甲被脱落在地，未刮的胡子给他平添了几分豪放。
毫无半分阶下囚的姿态。
脚步声传来，他望去，支着手：“皇。上是来送微臣的吗？”
“朕来，是告诉你盛清歌的真实面目的，她要的只不过是那权利的最高位，我们只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风云尘说着，喉结上下一动，呼吸不太顺畅。
“证据呢？”沈意眼帘一掀望他，淡淡道。
他知晓，他的这位好皇帝要说些什么，曾经他们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就被猪油给蒙蔽了心。
看不清也听不清。
眼盲心瞎。
风云尘冷笑：“她那两个婢女还不算证据？毒杀沈皇后，便连现在的胡杏儿也命不久矣！”
“这等蛇蝎女子，不值得你为她犯糊涂，朕已拿你做筹码，要她交出解药，你猜她会不会交出来呢？”
“风云尘，你竟留她一人在这后宫中？！”沈意抓紧木杆，脸色巨变。“你会后悔的，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为何不信她？”
“事实胜于雄辩，你是被她给迷了心窍。”风云尘蹙眉，眼眸闪过决然。
沈意手垂落，自嘲一笑。
罢了，他指望不上面前人，他从袖口拿出一白瓷瓶捏在手心，杨声道：“我沈意这辈子没信过什么人，我只信她，又怎可能让她因我受威胁？”
“风云尘，你爱不起她，我也同样。”
说完，仰头，将药吞了下去。
风云尘一惊，心脏猛地一痛，一掌击开牢门。
将倒地的人扶起，怒道：“混账东西，你吃了什么？！”
沈意握住风云尘的手，浑身都在发抖，他眼睁大直直盯着面前带着玉冠的男子，嘴扯了扯轻笑：“呵呵，风云尘，皇上，微臣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你永远不会知道小笙儿，她有多爱…”
话音刚落，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沈大将军，沈二公子，手垂落再也不见他那双孤傲的眼眸。
“小意！”风云尘手握拳，冲着怀中的人大吼，眼中写满了怒与悲。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年长他五岁，似若亲弟。
他从来没想过杀他，从来没有。
他不过，只是想利用小意让盛清歌拿出解药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只为了这个。
“你怎得这么傻，为了那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值得。”风云尘眼中血丝一片，寒意布满整个身，他将人轻轻放在地上，轻缓而又狠辣：“小意，你在天上好好看着，你所信之人，所爱的盛清歌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漫长的冬日黑夜，风云尘守在尸体旁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牢内阴凉深重，透进来淡淡微光，他眨了眨酸涩的眼，开口，声音近乎嘶哑，如老人述说。
“来人！”
狱卒上前。
风云尘闭了闭眼，不再看身旁那躺着的人，一字一句：“把大将军秘送回将军府，不得对外提起。”
“是。”狱卒又惊又怕，沈大将军，死了？！消息传到皎华殿。
胡杏儿眼中满是妒忌，将刚簪上发的步摇一丢。
“这个好消息，怎得也该告诉盛清歌。她笑，正欲起身朝外走去。”
“皇上驾到。”
锁心殿。
盛清歌坐在床榻边，眼朝窗沿望去。
微暖的光照进空寂的大殿内，也照在她身，那张倾城美人面如沐晨光。
雪停了，那根枝干上结了嫩芽，正含苞待放着。
今日，她没有穿她爱的红衣，发散着垂落在塌，也没有人会再为她梳漂亮的发髻了。
她想巧玉了，也想沈哥哥，更想风云尘。
她轻抚腹，深深叹了口气。
大殿门被推开的声音，盛清歌视线挪开。是风云尘，她的皇叔来了呢。
还有皇叔的一众妃嫔。
她缓缓笑，笑得有几分淡薄：“皇上，贵妃娘娘，端妃？今儿个是因着天气好都来看望我吗？民女惶恐。”
皇上？
呵，昨日欢爱之时，还唤他皇叔。果真是个冷血黑心的女人。
他实在不能理解，沈意怎会为了这种女人去死？
“杏儿犯病了，解药拿来。”风云尘不容抗拒的命令，一双眼中全是厌恶与不耐。
盛清歌看向他怀中的胡杏儿，面色红润，尤其她那双丹凤眼写满了得志。
即便是用几层粉掩盖，她也看的出。
可若告诉了皇叔，唐妙儿姐妹的为人，他不会信。
她也不忍，不舍得让皇叔自责后悔。
真相，于将死的她又有何妨？
她现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沈意。
盛清歌抿唇，忆起昔日种种，软糯清悦的声：“还望皇上您能言出必行，放过沈哥哥，解药民女自会双手奉上。”
“自是算数。”风云尘点头，心一点点往下坠。
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她拿不出解药的。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从枕头下掏出一琉璃瓷瓶，到出粒药递给也：“这就是解药，皇上拿去吧。”
果然如此！
他究竟还在抱有什么奢望呢？沈意，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所信哪怕死也要保护的人？！“太医！”
随行的刘太医接过药检查。
药制成丸状，呈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药苦涩味。
片刻后他颔首：“皇上，这确是贵妃娘娘身中剧毒所需的解药，无毒。，”
风云尘嗯了声。
胡杏儿接过，将药捏在手心里。
心害怕的发抖，她根本没中毒，好在并未揭穿。
她看着那抹红，太医说没毒，
她咽了下去。
风云尘视线一直停留在盛清歌面上，那张精致小脸始终带笑，眼中淡淡眸光：“刘太医，替贵妃娘娘诊脉。”
“是。”
太医为其把脉，后颔首：“回皇上，贵妃娘娘脉象好转，体内毒已清。”
“退下吧。”“是。”
盛清歌唇轻扬，视线落在胡杏儿身上。无毒？
怎么可能会无毒。
她给她吃的，可是世间剧毒啊。
江湖人称酒衣，她擅医，却无人得知，她更精毒之道。
念情蛊，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蛊一下，胡杏儿无药可解，只会死的只剩一张人皮。她的性子，自来睚眦必报。
皇叔，这你是知道笙儿的。
笙儿只想在临死前，解决掉你身边的这些祸害，现在只剩下端妃。
盛清歌眼轻挪，淡淡的眸光落到赵熙儿面上。
感觉自己被一条冰冷的蛇缠住，正对她吐着蛇信子，赵熙儿吓得脖颈猛地缩起，但想到对方现如今的身份。
一介贱民罢了，她瞪了回去。
盛清歌不在意，转头柔声问道：“皇上，现如今是不是可以将沈哥哥放出来了？”
“放？朕到也想放过他…”风云尘眼中的寒意纵生，一步步朝盛清歌迈去，字字带刀割在面前人心中：“可盛清歌，他死了！”
“他是为你而死的！”轰隆一
盛清歌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听到了什么？
死？谁死了？
“他为了不让你因他受到威胁，服毒自尽了，”
“小笙儿，你可知你的沈哥哥在临死前说了什么吗？他说他信你，不管朕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都信你，朕也试着想相信你，可结果呢，你拿出了解药！他信错了人！死不瞑目！”
“就是因为你沈意他死了，你现在满意了吗？我的好侄女？！”
盛清歌眼中蓄满了泪，睫毛轻颤，双手苦苦攥紧了他的衣袖：“你骗我，你骗我！风云尘你别骗我！”
“他竟还说朕和他都爱不起你，你何德何能？”风云尘嫌恶将她手甩开，眸中全是淡漠：“皇兄有圣旨，朕不能杀你，但朕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的蛊毒不日便会扩散开来，朕要让你日日夜夜深受蛊毒痛苦，朕此生不会再见你，你好自为之！”
话落，风云尘大步离开了大殿。
南依国，天命二十年。
盛清歌痛苦仰头，及腰长发被人狠狠拉扯，眼眸染上一片血色。
美人榻上女子胸前挂着一抹梅染色肚兜，除此之外未着寸缕，男子双手从她发间松开缓缓抚到脖颈猛地掐住。
“皇叔？小笙儿，你可别叫错了，一个敢亲手杀了自己父母的人，也配？”
风云尘轻声低喃，眼中却是寒芒，审视厌恶的眼神仿若带刺，生生扎在她的身上，生疼。
他身下，是当朝九公主，盛清歌。
一介孤儿，被他哥嫂捡回来抚养长大，竟长成恩将仇报的一匹狼。
未及笄，不过十四的盛清歌素来有南城第一美人之称。风云尘想传言果然不虚。
她生的极美，尤其那双眼，七分净三分魅。
可奈何是个心黑的女人。
“这就受不了了？”风云尘扬唇欣赏完她不堪姿态松手，讽刺一笑。
他抬起她下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还有，盛清歌，你欠娇儿的对不起我要你现在跪朝天，说！”
风云尘利落起身，仿若看她一眼都嫌脏。
盛清歌被甩到一旁，她抬头眼带泪倔强：“她该死！”
“是吗？真是不听话。”
风云尘一步步走上前，踩入她心弦，抚开她凌乱的长发再次，这一次用了十足的狠劲，带兵打仗的年轻男子手劲自是极其大，那一瞬，盛清歌呼吸一室，几欲晕倒。
他的声音似近似远，她只能凭借本能咬牙道：“我不…她喜欢你，她竟不与你和离，她该死！”
她眼底一一片雾气，视线越来越模糊，盛清歌，再一次的清楚知道。
风云尘恨极了她。
可她无怨，只有悔。
怨那位娇儿，悔没能救下父皇母…
皇叔恨她，是应该的。
她自五岁被带回宫中，是父皇打战的路途救下了年幼为丐的她，她从这个王朝最低下的身份一跃成了一国公主。
她随母姓，盛一名清歌。
西汉陛下有一言：“南依有清歌，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都想同她这位九公主殿下永结二国之好，但父皇与皇叔皆拒，放言留她到十八。
南依国，乃各国之最，其他小国哪敢肖想，只能点头。
先帝驾崩时，留有一圣旨：无论九公主犯下何事，饶她死罪。
这是她最爱的父皇，临死前给予她最大的保护与疼爱。
自小华衣玉食长大，高傲的九公主殿下性子自是生的嚣张跋扈，她爱上了她名义上的皇叔一父皇的亲弟弟。
她不觉有错，如飞蛾扑火，哪怕是死亡也肝脑涂地。故而，她厌恶那位能嫁给皇叔唤胡娇儿的女子。
皇叔登基为帝，封后大典上，她给了胡娇儿的孪生妹妹胡杏儿下了剧毒，要挟她离开。
但她想不到的是，胡娇儿一杯毒酒直接下腹，生生薨在封后大典的殿上，并未管她那位孪生妹妹的死活。
而在她这位九公主殿下来看，不过两条命罢了，与她何干？
世人都说：瞧瞧，南依国的那位尊贵人，生的美，皮囊下那颗心是黑的！
可皇叔，你可…他们都错了，…
她眼轻颤，泪划过下颚，面前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好似看不清了。
“皇上…”
盛清歌伸手，想碰碰他，然而没了力气，手软软的垂落在被褥上。
风云尘松开了手，目光幽深，抬手轻拭她眼角的泪珠，唇微动，眼里一片冰冷：“笙儿，这是你自作自受！”
压迫人的气息从身上离开，盛清歌重重喘气咳嗽。
皇帝走后，偌大宫殿寂静万分，一根针掉下都能听的见声响，幽幽的叹息。
“公主，您何苦呢？”
昏迷中的女子听不见，身体遍体鳞伤，巧玉心疼的落泪。
巧玉端来一盆温水，轻拭她受伤的身体。
似乎弄疼她了，榻上的盛清歌唤了声疼，醒了过来。她没死啊？她还以为她被皇叔掐死了…
“公主！”
盛清歌转头看去，是她的小丫鬟呢，她笑：“你哭什么？”“公主，真相…您为何一意…瞒着皇上？”
“巧玉。”盛清歌笑出声了，莫名悲伤：“他不会信的，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巧玉摇头不解，“公主您每天遭受这样的折磨，可明明…”
“嘘。”盛清歌掩唇，眸微垂，温柔如水：“因为…我爱他呀，巧玉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奴婢没爱过，奴婢也不想知道，奴婢只知道公主现在很苦，比吃了黄连还苦。”
在小丫鬢眼中，药便是极苦的。
盛清歌轻笑，喉间有些痒，她忍下舌尖的血腥味。
“爱一个人，望他好，只愿他好，他好我会开心，他不好我便不会好，哪怕被他所恨，也无妨。”她看向窗外，零碎星光外大雪飘絮。
“可您…”
砰！
寝殿门被推开，寒风夹带着鹅毛雪落在殿内，主仆二人皆是一抖。
来人不善。
是宫内的老嬤嬤，齐姑姑。
她板着张脸，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朝盛清歌走来，微微福身。
“九公主，你也瞧见了今儿个天实在冷，这不皇上特命老奴给您端上一碗养生汤，保管您今儿个睡的舒坦。”
盛清歌朝那冒着热气的玉碗看去，弯腰笑的开怀，眼中却尽是凄凉。
她医术了得，又怎会不知。
那是一碗绝育汤。
“搁那就好，本宫有些乏了，待会喝。”
齐姑姑皮笑肉不笑：“皇上可说了，老奴要看着公主喝下去才成，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盛清歌掩去眼底痛意，唇轻扬：“若本宫不呢？”
她看向右边端药正要上前的宫女，离自己不过半米的距离。
齐姑姑面不改色：“那老奴只能得罪公主了。”
“放肆！”盛清歌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扫视宫殿的众人：“你们这是准备强行给我灌下去？”
见齐姑姑带来的所有宫女畏惧的止住了脚步，她端起了声旁的那碗汤，仰头喝了：“滚”
“更深露重，九公主您若乏了便早些休息，老奴这就退下了。”
浩浩荡荡的来，成群的离去。
宫殿内，盛清歌原本跋扈高傲的神色不在，面上是痛苦不已：“巧玉，快！”
巧玉忙拿痰盂来接。
盛清歌朝胸口用力击出一掌，胃里一阵翻涌，方才所喝的汤药一并吐了出来，眼角因剧痛而有些湿润。
巧玉正要将痰盂收走，手被猛地抓住。
盛清歌再也止不住喉间的痒意，猛烈咳嗽，鲜血染红了巧玉素白的衣袖“公主！”
盛清歌低着头，身子猛地颤抖，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她给咳出来。
咳一声就带出道血迹，染上金黄色地砖。
她捂着唇，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深吸一口气摊手，一片猩红。
皇叔，笙儿活不久…
小丫鬟巧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个不停：“公主您这已经是第三次咳血了，咱…告诉皇上吧，叫太医…”
“巧玉，你瞧你怕的都忘了，你家殿下本就是神医。”
“退下吧，我倦了。”盛清歌摆摆手，精致容颜上皆是疲惫，那双瞳仁秋水的眼眸微有些迷茫。
乔玉担忧的看了眼她，退了下去。
美人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叔。
笙儿想，在死前。
留下我们的孩儿，来陪你，你可会怪笙儿？
夜渐渐深了，灯熄灭借着月光照进，美人榻上女子微憔悴却依旧不掩芳华。
盛清歌将自己包裹在厚重的被褥里。
啪嗒一
不大不小的脚步落地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盛清歌睁眼望去，黑漆漆一片，只隐约见得来人似带了把剑，闪出微微寒光。
看身形，是个男子。
她一惊，坐起忙要喊人，却被捂住了嘴巴，“小笙儿，是我。”
“沈哥哥？”盛清歌听得耳畔熟悉温润的男声，微愣：“你怎得来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带你离开的！封后大殿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沈哥哥不信小笙儿会杀了胡娇儿，
全然的信任，理所当然的口吻。
盛清歌眼角微红，冰凉的手被风尘仆仆赶来身着盔甲的男人紧握感动之余她有些心惊，她望向门口，惴惴不安摇头：“不，是我杀的，你不该来这的，沈大将军你此次从边疆凯旋进宫第一件事该死去面见皇叔，不该来这，你快走吧。”
“今日就当你我未曾见过。”
“我不信。”
盛清歌转头咽下喉咙涌上来的酸涩，开口赶人：“沈大将军，世人所言皆实，笙儿既做下这等事便甘愿在此赎罪，您这是想让笙儿难做？不值得。”
自小抚养她长大的皇叔不信她。
世人皆不信她，唯有沈意。如此便够了…
“我带你离开南…”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了，盛清歌一惊。
砰一！
大殿门被重重推开，来人一席绣制精美图案的盘龙金黄衣袍，发束起带有玉冠，一张俊美的脸上染有寒霜，不知是雪中霜，或是其他。
尤甚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下的那颗泪痣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妖治。
盛清歌惊慌：“皇上…”
风云尘一步步朝他们迈进，带着横扫千军的龙威。
“朕的好大将军，凯旋归来不来面圣，深夜潜入九公主殿中，还带剑？”
“沈意，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呢！”
“不是的，不是。”盛清歌瞳孔睁大直摇头，心头愈发不安。
“闭嘴！”风云尘轻斥，目光停在那张剑眉星眼的男人身上，双臂交拢十足的守护姿态。
此时灯已燃着，殿内大亮，沈意持剑站在美人榻旁。
他身着铠甲，发只别根木簪挽起，眼眸皆孤傲，唯有盛清歌！
沈家的二公子，好生嚣张！
“大将军沈意勾结九公主盛清歌谋朝篡位，削其官衔，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盛清歌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手，哀求：“皇叔，不要！”
沈意毫不在意，反手握住她轻抚道：“小笙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弯腰附耳，吐出的声轻缓而又沉重。
“笙儿，再撑过一月，沈哥哥的人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只有你安全自由，我才能放心。”
风云尘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停顿了几秒，眼闪过寒意：“来人，将朕的这位好大将军带走！”
侍卫上前将二人分开。
…
盛清歌眸露哀伤，手死死掐出红痕：“沈哥哥，笙儿舍不得你，笙儿不想你走…”
她总觉，此行一别无再见可能。
沈意只投以两字：“保重。”
女子鼻头微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湿润一片。
人最后还是被带了下去。
空荡荡的殿内只放置着张美人榻，红木制成，色泽雅静，花纹生动华丽。
翠罗桃色烟沙帐，前头琉璃萤光青竹屏，只着里衣的佳人在内。美人榻，美人坐在其中，端的是盛清歌此般。
“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
若忽略她脸上的神情，风云尘自是极有心情赏。
眼见盛清歌想从榻上跃下，他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手轻轻抚上美人面颊，低垂的眼眸尽是狠辣之色，声轻笑上挑：“我的小笙儿，你可真是请朕看了出大戏呢，跟皇叔说说你与那沈意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嗯？”
烈寒冬日，他手极冷，冻得她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吐出来尾音倦柔，如情人低吟却让她灵魂一颤，恐惧荡入脉络。
女子面上修长的手指轻挪往下，玉颈处男子骤然收紧，捏的盛清歌脸瞬间张红。
她攀上他的手，努力蠕唇：“皇叔，你知道…沈将军咳…不会反你的。”
“哦？是么？”风云尘凑近她琼鼻，女子美眼中痛苦与惧怕是如此明显，他挑眉一字一句道：“他忠于我，更忠于南依国，确不会反朕。”
“我家小笙儿长大了呢！”他起身，抛下这么一句话。轰隆…
盛清歌一僵，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你是故意的…”
风云尘居高临下，看她如看蝼蚁，冷笑：“沈意既是你心上人，朕岂会让你二人比翼双飞，当初你自己说过的话可都记得？”
“皇叔，笙儿见不得你与那娇儿恩爱！”他模仿去年倔强懵懂的小笙儿。
年仅十三，正是情窦初开时，自小便宠爱自己长大的皇叔有了别的女子，盛清歌自是不满，她闯进风云尘的寝宫。
小脸仰起质问他。
那是风云尘，第一次在小丫头脸上见到所谓的吃味。新奇却也让他为之心异。
“怎得，见情人离去这就受不了了？”
心上人？
情人？
皇叔竟不知？她爱的是他吗？一直以来都没有旁人啊。
耳畔声继续回荡大殿内，从一开始的童言到后面的残忍嚣张，句句言言，都出自她口。
未等到她回神，风云尘眼带嘲讽瞥她转身离去，大殿门再次紧闭，盛清歌听见闩门的落锁声。
她慌乱间踏下了美人榻，赤足踩在毛毯上大喊：“皇上…不是这样的，沈哥哥与我只是青梅竹马，他并不是我的心上人，你放过他吧！”
未有人回应，风声呼啸。
脚底猛地传来剧烈疼痛，盛清歌朝前直直倒地，痛意从脚底蔓延开到四肢血管，五脏六腑仿若被人有虫撕咬，啃食她的血肉。
“啊…鸣…皇上…笙儿…”女子蜷缩靠墙，她看见，如玉的手瞬间被血水染红，脚指头溢出小拇指盖大小的黑块，牵着细细的戈。
竟是蛊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