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亲无故无缘无由地活了那么二十几年,苏小渔觉得这世间腻烦透了。所以当杨作良被软禁在北平的消息传来时,苏小渔只觉得,“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该多寂寞啊。”倒是从没想过自己的福祸。二杨作良被软禁的消息传回了天津的杨家西式洋房后,大太太还是依然故我地在烟塌上躺着,只是麻将少了很多。许是众人看他们杨家失势,纷纷远离了。大少爷是个好的,从广州回来,到处奔走杨作良从前的故旧。苏小渔心里笑他天真,却也可怜他一片孝心。二少爷是二太太养的,当时在日本留着学,也不知道是家里叫了不许回来还是压根不打算管,反正那几年是一句话都没有的。亏得二太太日哭夜哭,只不知道哭的是自己还是杨作良。三少爷杨权宙还小,和黄家那位表小姐正在上海读中学,两人回来过几次,但都还是中学生,什么办法也无。那一年,苏小渔记得很清楚,是民国十三年,直系军阀和奉系军阀打的第二次仗。直系是忽然败的,后来一直有消息说是杨作良叛变,但是看他最终落得个软禁,也不像是投了奉系。在那段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半年中,她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三少爷杨权宙回来时,碰上了杨作良同期的另几名将军,他们指责是杨作良不战而降,导致他们直系失势。苏小渔在一旁伺候茶水,心知这些失败者,只是把自己无能的愤怒全撒到了杨家。那些人走后,就连大少爷都怀疑道:“难道父亲真是投降的?”杨权宙冷笑:“大哥莫不是忘了,父亲是反袁称帝的?”大少爷仍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大哥至今还没看清楚吗?父亲出身北洋武备学堂,学的是洋务救国,后来大清亡了,他身为清政府的军人反倒欣喜革命的成功。外头那么多人说他们北洋军是首鼠两端,可是父亲是吗?他身边所有人都给袁世凯做嫁衣,请袁称帝,父亲因为反对,被他自己的同袍和兄弟戳了多少脊梁骨?因为他挡了他们北洋军升官发财的路!两年前直奉战争开打前,父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