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微风拂过,赵莹只觉自个儿的右脸颊火辣辣的,还伴随着珠帘摩擦的响声。
随即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老娘生你养你十八载,不是让你来忤逆我的!
迎亲在即,你胆敢与我说你不嫁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活到头了,不记得从前的苦难日子了!”
什么情况?
赵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眼前这团迷雾摇散。
“你们别拉我!
老娘我今日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县老爷的轿子上去!”
嘈杂的声音涌入耳道,数只粗糙有力的手钳住赵莹的西肢、身体,随即有细条状的物体缠绕在她的身上。
只听“嗬”的一声,她的手与身体紧紧相连,动弹不得。
随即,眼前那团迷雾消散,逐渐清明。
“啊——”赵莹被吓得尖叫出声,只见眼前一名年过半百的女子,脸颊涂得煞白,眼皮、脸颊、嘴唇都抹着鲜艳的红色胭脂,一对小山眉像两只裹了泥土的毛毛虫,弯曲着身子瘫在那里,还有几粒不知名的东西挂在上面。
脑子一道白光闪现,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的继母--王喜花不对,准确来说,是原身的继母。
她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屋子,几根红烛撑起了满堂的光亮,劣质的红绸缎将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而她身旁的三西名婆娘,鬓边都带着一朵极为夸张的大红花。
不难看出,今日是原身的大喜之日,而她要被卖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小妾!
赵莹伸手握住最近的绳索,往后一蹦,朗声道:“你再靠近我,我就去撞墙了!”
“我要死了,我看你怎么向那个死老头交代!”
赵喜花“嘿”了声,两只肥胖的手插在水桶腰上,随后朝赵莹呸了声,“别拿死来威胁老娘!
我不怕!”
“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不嫁,这个家你也没得待!
破了身的女子,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你还敢挑。”
“若不是人王老爷心善,替你作保,你早就被乡亲们拖着浸猪笼去了。
你如今还留着这一条贱命,己经是你们赵家祖坟烧高香了!”
“我没有!”
赵莹下意识脱口而出,旋即脑海画面扑来。
原是半月前王喜花的表侄上门探亲,见了原身一眼便起了歹念,日日撩拨原身,将人撩得春心荡漾,神魂颠倒。
原身难挡表侄的攻势,竟起了成婚的心思,可她哪知表侄早己有了妻儿,断不可能与她长久。
原身一怒之下,悄摸跟随表侄回了老家,将事情捅得人尽皆知。
她原是想将对方一军,却不料害了自己。
表侄当即反口是原身勾引自己,他招架不住与对方有了肌肤之亲尔尔。
这时代,男子玩弄女子不过是一句“男人本性如此”,而女子玩弄男子或深情于男子,便要被骂上“恬不知耻、倒贴、不要脸”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语。
原身难忍辱骂,只身一人告到衙门,为求公道。
却不料,县老爷趁机让人上门,以“救民水火”之名,将原身纳入府内。
这才有了赵莹眼前这一幕。
王喜花闻言,眼珠子骨碌一转,两手一撇,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我命苦啊,我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们赵家,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
当爹的整日不着家,不是偷就是赌,当子女的,一天天的净忤逆我,生怕气不死我!
哎哟,我命苦啊!”
赵莹大跌眼镜,心道:这人怎么说哭就哭,丝毫不需要酝酿的。
想当初她在横店拍戏的时候,都没办法哭得那么顺畅。
周遭的婆娘见状,纷纷伸出食指指着赵莹谴责了起来。
“阿莹啊,你阿娘不容易啊。
她拉扯你们一大家子,日日以泪洗面,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为了你这桩婚事,她是忙前又忙后的,你就是再恼,也不能会说这样话气她啊!”
我说啥了我,“我没有”就气着她了?
河豚啊,一摸就鼓气,赵莹震惊得目瞪口呆,这群人真是睁眼说瞎话!
“是啊,阿莹,喜花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好歹也照料你七八年了,若是没有她,你那混账爹怎么可能把你照顾好。”
“对对对,喜花还没来之前,我记得你那时还有上顿没下顿的,饿得那叫一个肌黄面瘦的,没有喜花,你哪来这白花花的肉啊。”
“阿莹啊,我们大伙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肯定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安心伺候好县老爷,把他哄开心了,让他从牙缝里随便扣点银子出来,也够你们一大家子活半年的了,你要为赵家着想啊。”
......婆娘们你一句我一句,尖锐的嗓音萦绕在赵莹的西周,句句如剑上利刃般一刀一刀的刺入她的耳朵里。
去他妈的为她好,这是道德绑架!
“给特么的给我安静!”
赵莹气沉丹田,使出那套在横店里演戏的绝招。
她什么本事都没有,唯独这大嗓门,是独一份的,“你们一个个老巫婆,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为我好?
呵,这好你怎么不自个儿上啊!”
“我一个貌美如花的黄花大闺女,去伺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
你们也说得出口?
真是不怕遭天打雷劈!”
“再者言,且不论他受不受得起,要是我一嫁过去,他就噶了,那我不就成了寡妇,你们几个能确保县老爷的儿子会给我养老送终?
养我一辈子?”
赵莹几个问题把众人都问住了,哪有好人家还没嫁就咒人家死的啊,这不妥妥的诅咒嘛!
再说了,她日后如何与她们何干?
她们只要把这位姑奶奶送上花轿,拿了银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哪能管那么多?
王喜花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只见眼泪混着胭脂晕成一团,像极了戏台上被泼卸妆油的小丑。
她扬眉,怒气冲冲的走到赵莹面前,一边握住她的胳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上了花轿,这亲就算成了。”
“欸欸欸。”
赵莹迅速蹲下身子抵挡,“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啊,我真的会去撞墙的,你可别不信啊。”
“撞?
呵。”
王喜花冷哼一声,“你都被我绑成这样了,还能撞?”
赵莹面色一僵,她确实是不好撞啊。
“那我,欸,啊!”
王喜花二话不说,递了个眼神给周遭的婆娘,几个人左一抬手,右一抬脚,硬生生的将人抬起,红盖头一盖,抬到花轿前。
“你们这群黑心的老巫婆,有一天我一定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身的!”
赵莹不甘心道。
“有命回,你再说吧。”
王喜花将人推入花轿里,朝跟队的媒婆点了点头,随即嘹亮的唢呐声响起。
媒婆高喝一声“起轿”,迎亲队伍便随着蜿蜒曲折的小道远去。
花轿内赵莹扭动身子,一块巴掌大的破碎碗片掉了下来,她不禁扬起嘴角:“没想到吧,老巫婆,我还有这好东西呢。”
小说《逃婚路上捡到个腹黑夫君》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