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将手里的绳索解开。
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算了。
早餐,吃了一点谢小雨拿过来的饼干。
因为吃的多,感觉胃里反复的灼烧,很难捱。
保温壶里边的水何止是温的,差点没烫死我。
不理会别人的嘲笑。
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上午的时间,小护士来了,她趾高气扬的来了。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知道我可能要不好过。
果然,小护士来到我这边,对我道:“王先生是吧?
麻烦你把手术费,住院费缴一下,我们也好继续给你治疗!”
小护士手里拿了一叠单据,厚厚的。
听谢小雨说,那边已经缴了六千块钱的。
没想到第二天住院费就不够了?
“多少钱?”
我问道。
“两万吧,加上后期的治疗费用,你缴三万就可以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哪有这么多钱?”
小护士似乎早就想听我说这句话,听我这么说,她有些兴奋:“那就不好意思了,王先生,通知家属,准备准备出院吧!”
小护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我没有通知家属。
脸皮厚到我这个地步,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出院的。
何况,昨天已经报警的我,相信中介会按捺不住,来找我的。
果然,大概上午十点左右。
谢小雨去而复返,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中介和中介的妻子。
看的出来,中介已经安抚了自己的妻子。
中介的妻子今天穿的很漂亮,披风,衬衣,紧身牛仔裤,高筒靴。
尤其是她红红的嘴唇,润唇膏晶莹剔透,让她的嘴唇看上去很软。
事实上,她的嘴唇的确很软。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没由来的心神一荡。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再一亲芳泽了。
我预想中的妻离子散并没有出现。
两个人手挽着手,看上去很和睦。
她原谅他了吗?
她为什么要原谅这个渣男?
心底里涌出一股子悲凉。
骏马长驮痴汉走,巧女常伴愚夫眠。
谢小雨在旁边介绍:“阿宁,文泽和他老婆来看你了!”
谢小雨,别说话,我求求你别说话。
你扮演的特么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面对人家的妻子,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我吐出一个字来:“滚!”
谢小雨还要滔滔不绝,被我一个‘滚’字打断,有些尴尬的,站到了一边。
中介还是穿的人模狗样,一尘不染的西装,系着一条红色领带,皮鞋铮亮,胡子剔的一丝不苟,一脸的春风得意。
同样是人,我打了他,就被抓了起来关小黑屋。
而他打了我,现在却仍然像没事人一样。
大概是取保候审,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他看着我,朝着我深鞠一躬:“王先生,对不起,很抱歉给您照成的困扰……你如何了解我的话,就知道我这个人还不错,只怪谢小雨勾引我,我才做出了伤害家庭,伤害妻子,伤害您的事情来……”谢小雨羞愧低下头来:“阿宁,没错,是我贱,是我勾引文泽……”我听了她的话,差点两眼一抹黑,当场嗝屁。
我真的服了。
我瞪了谢小雨一眼:“你别说话,我求求你别说话!”
谢小雨再次乖乖闭嘴。
中介的妻子说话了,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扭捏,脸颊还带着少许的红晕,很美,大概是想到了前天晚上,我俩的亲密无间吧?
“王先生,我老公知道错了,这里是五万块钱,听主治大夫说了,您治病后续的费用,大概需要三万块,剩下的两万块,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需要你在谅解书上签个字!”
她看着我,眼神柔柔弱弱的。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她说的话也蛮诚恳的。
但活了三十多岁,我并不会因为她态度的诚恳和言语间的柔弱,甚至和我有过亲密接触,而放弃我自己的立场。
她,是站在我对立面上的。
所以,我笑了。
不要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底盘,是谈判的技巧。
我不傻,两年以前,我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好多人说我聪明,有脑子。
李飞和华子两位都是公职人员,要不是因为我聪明,他们又怎么会求着我带带他们,还毫不犹豫的入股。
当然,聪明分很多种,自作聪明也是聪明的一种,我承认,那一次,我自作聪明了。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万劫不复。
接下来两年浑浑噩噩的司机生涯,让我不断的自我否定。
这些年来,我已经很少动脑子了。
不动脑子,不代表没脑子。
在中介拿着花瓶砸我一刹那,能够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快速的找到应对的最优解,从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都需要脑子。
现在的谈判,主动权在我这边。
所以,我笑了,恶毒的笑了。
能有多恶毒,我就笑的多恶毒。
恐惧是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如何施加,当然也需要技巧。
想象出来的恐惧,远比威胁出来的恐惧,更要恐惧。
因为脑补的时候,人总是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我看到,中介的面部抽动了一下。
面部的抽动,代表着他的不淡定。
接着,他又咽了一口唾沫。
这充分暴露了他的恐惧。
我知道,他脑补了。
我要的效果达到了。
这样的话,事就好办多了。
我眯起了眼睛,打算小觑一会儿。
中介更慌了,他嘴唇动了动:“王先生,你和谢小雨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
为什么?
你当然知道为什么!
我父母把房子卖掉,给了你三十万,才取得你的谅解书。
我怎么可能便宜你呢?
我看了一眼枕头旁边的饼干:“这饼干太甜了,吃多了会腻!”
答非所问。
让他去想。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恨他,那很快就会明白,他不过是问了一句废话。
我不回答废话,无可厚非。
果然,顿了顿,中介才没说废话:“小子,你的伤残鉴定,我是知道的,最多两年,两年我就出来了,你别想着威胁我!”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冷笑:“威胁你?
你别乱扣帽子啊,我巴不得你坐牢,最好是牢底坐穿!”
小说《三十之恙》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