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宜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昨晚还是草率了,当时应当看看身上是否有其他物品,发簪这样的东西还是太过招摇易现了。
“你晚些时候,去库房找找这只簪子的手工图,再出府寻个技术精湛的匠铺重新打造一支。”
“这簪子,我不慎弄丢了。”
沈稚宜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退路,不能让自己完全落入别人的摆布牵引中。
万一日后同那男子合作崩盘,他一怒之下真将簪子公之于众,自己这边也好有个应对之法。
古代达官贵族,高门显贵在打造首饰之前通常都会由铺子先送手工图来,得了官家夫人和小姐们的欢喜,挑中了的,才会动手打造。
而选中的手工图之后会随成品一道送来,以作保底,绝无二支。
这就是为什么沈稚宜方才命绿枝去库房拿图纸,而后再去打造一副。
“小姐弄丢了!”
沈稚宜这话吓得绿枝连眼泪就停住了,“小姐可知道,女子首饰不可丢,要是被有心人拾去,会有大麻烦的。”
“所以,你要小心,绕过府上的工匠,且不可被父亲、母亲还有二房知道。
必须悄悄的。”
沈稚宜拍了拍绿枝的手背,以作宽慰。
自己到现在还没见过府上其他人,看绿枝这丫头,对自己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看来自己在这偌大的丞相府也并非孤苦无依。
她抬手抹去绿枝脸上的泪:“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绿枝惊讶于沈稚宜的动作,还有这柔声细语的语调,好像从刚刚一见到小姐开始,小姐的周身气势就与平时不一样。
“夫人,她二人在那儿!”
正当两人说话间,一声沙哑的男音煞得冲过来。
沈稚宜抬头只见一个奴才体态的男子,领着几位贵妇打扮的女子朝她们这里走过来。
“糟了,小姐。
是二姨娘和二小姐。”
绿枝急的又要哭出来,但又不能在二房面前显露,只好双手紧攥袖口,“怎么办啊小姐。”
“莫怕,一个妾罢了,还敢作威到我头上?
来了就正好,更省的我去找她们。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姿色的妾室,竟颐指气使到嫡房这里来!”
沈稚宜看向那妇人,虽三十五年华,但皮肤仍颇紧致,穿着淡红色衣裳,披着金丝百鸟薄锦,发髻更为夸张,各色各样的珠宝、簪子、点饰,看上去像是恨不得把所有头饰都往头上戴,果然是妾室,终究是不懂何为大气、何为雍容华贵。
倒是有一身气派,只是这气派,内里空空如也,毫无内涵,只由俗物假饰而成。
呵,一个妾室竟敢穿红。
夫人身旁的年轻女子,想来就是沈怡柔了,一个陷害我的始作俑者。
薄唇凤眼,一身浅粉色软锦,下褥缀满银片,走起路来,银片铃铃作响,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倒是有几分姿色。
只是她眼中的挑衅和看好戏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让人一眼就看出,真是个蠢货。
“大小姐夜不归宿有违家法,且御下不严,竟敢纵容丫鬟在这府上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看是大小姐忘了规矩。”
她不提还好,一出声,沈稚宜的脸色便立马冷沉下来。
“你也配提家法规矩?”
沈稚宜状似无意的右手抚上发髻,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夫人,“你一个妾室竟敢穿红,不有违我朝俗法吗?”
方兰月没想到沈稚宜竟拿俗法说事,既是俗法,就是社会上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上律法条纹,但仍需遵守,自她得势以来,府中无人敢说她的不是,也没人敢对外嚼舌根,这丞相府宅院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时间久了就不由得放肆了。
她穿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丞相不在府中,她就穿红彰显自己的得势。
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由沈稚宜这个贱人提起来,还胆敢以俗法压她。
“这丞相府里,何时轮到一个妾室论说家法规矩了!”
说完,沈稚宜一个眼刀射向方兰月。
方兰月没想到今日沈稚宜会如此强硬反击,一口一个妾室,一口一个俗法规矩。
扰的她乱了阵脚。
连唇色都失了一半:“你…你竟敢如此说我,你…你不敬姨母!”
话音里有些颤抖,“不尊长幼礼法。”
“长幼礼法,也得对人才行。”
沈稚宜故意顿了顿,用颇有深意的眼神上下扫视了方兰月几眼,“你?”
沈稚宜摇头作罢。
方兰月简首要被气疯了,这贱人生的小贱人,竟敢暗骂她不是个人。
她伸出右手指着沈稚宜,身子后仰,仿佛气背过去。
沈稚宜可不放过她,还在继续:“我可提醒姨娘,既是做妾,就要有做妾的觉悟,说白了,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侍婢。
让你做妾都是抬举了,还胆敢对嫡房大小姐指手画脚,你还不够资格。”
沈稚宜撂下这话,侧眼看向沈怡柔,一想到昨晚的狼狈害怕和险些失去清白的愤怒,眼里就聚起冰霜。
“至于你,不过一个庶女罢了,少动些歪心思,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我的眼睛可看得清清楚楚。”
沈怡柔听罢,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自认为自己容貌出众,还有几分才学,可是沈稚宜比她更貌美,虽病怏怏的,但到底占着嫡女身份,因此心里经年累月的蓄着不少怨恨。
这样当面的训斥更让她难堪,更何况还有奴仆在场,更让她难以下台,心中对沈稚宜的怨恨又深了几寸。
“你放肆!”
李兰月作势要上前扇沈稚宜巴掌,身侧的沈怡柔连忙拉住,她品味着沈稚宜刚刚说的话,什么歪心思、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难道沈稚宜知道了昨晚的事?
她不敢冒险,她们本来就是看戏的,不能惹火上身,不能让母亲动手失了先机。
“还想打我?”
沈稚宜嗤笑一声,“我身为沈府嫡出的大小姐,也是你一个妾室能打得了的?
笑话!”
沈稚宜照着李兰月的脸就狠狠的劈下一巴掌,掌肤之间的啪响声震的在场其他人一阵瑟缩。
沈怡柔连忙扶住李兰月,急切的问:“娘,您没事吧?”
转头看向沈稚宜时的目光里全是阴毒之色。
沈稚宜只哼笑一声,不愿同她多说。
“我也奉劝各位,尽职尽责的做好分内之事,别妄图攀什么枝,犯什么蠢。”
沈稚宜环视西周看好戏的仆从,“我沈稚宜只要还是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就没人能爬到我头上来,也没人能欺负我的人。
这话我只说一次,要往后有谁再撞上来,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我想,人伢贩子的生意,向来好做。
诸位应当…不想试试吧。”
所有人都听懂了沈稚宜话中的威胁含义,此时众人只低下头去,不敢造次。
沈稚宜变了。
绿枝呆呆的看着沈稚宜,心里又震惊又感动,刚刚小姐那话,也有维护她的意思。
小姐第一次向方才那般反击了二姨娘和二小姐,这是第一次。
以前她家小姐性子软,安安静静的,被欺负了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情绪,不去回应,也少有生气的时候,更别说这样训斥二姨娘和二小姐了。
“好了,我们先回房间。”
沈稚宜拍了拍还在震惊当中的绿枝,“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人多口杂。”
小说《一朝穿成战神王爷心尖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