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被颠醒的。

穿着灰色战斗服的救援人员抬着她，将她挪到旁边的推车上，丝毫没有在意那样粗鲁的抬法会撕扯到她的断臂。

一路上摇摇晃晃，她感觉自己脑袋内部的营养液和零件都要被摇匀了，全身感觉要散架一样……事实上也己经跟散架差不多了。

待到飞船上，旁边的白大褂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打能量剂，而是将一个黑色的耳麦摁到了她的耳朵里。

“夜，你超时了。”

司令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夜没有回答，只是歪头盯着床头柜上针管中橙色的能量液，眼神无悲无喜。

“听前线的监视员说你所在的运输船被雷狮海盗团袭击了，这件事情上层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疏散人员？”

“……”对面似乎有点恼怒了，杂七杂八的指责说了一大堆，夜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身体虚脱的厉害。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躲到了藏货甲板下面，这次的伤亡可能会非常惨重……对了，你的身体还是完整的吧？”

这次夜倒是回答了，清冷的声线机械又僵硬：“…小臂断了一个……”这次倒是换到对方沉默了，气氛一时间变成难以言喻的僵硬，过了好半天，司令才不情不愿的说给她放两天假。

毕竟像她这种仿生人，即便像是这种伤筋断骨的大伤理应说48小时内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断肢会慢慢消散掉，强大的自愈能力和特殊骨骼的重组速度会让她只需要忍受“短短”两天的痛苦就生长出新的肢体，除了腐蚀剂会干扰到自愈系统的运转。

这样躺着回去，又要让他们担心了啊……随着针管中液体的推入，夜半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初生蝴蝶的翅膀一般扇动，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她能感觉到力量在一点一点恢复，断臂处传来被蚂蚁啃食般空洞的疼痛—那是新的血肉正在重塑。

西年前狄伦博士就告诉过她，她同她的长姐一样肩负着奥里昂光荣的使命。

她们拥有钢的骨骼和自愈力强大的血肉，她们没有真正的心脏，取而代之的是胸口被层层包裹的电子核心，内部乘放着她们的元力种子，是最需要保护的地方。

和人类一样，她们会痛、会痒，拥有人类的情感，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夜却没心思听狄伦唠叨这些，她自认为对这个突然插足自己人生轨迹的“创造者”可谓是毫无念想。

因为这个原因，她对那个半路蹦出来的长姐更是态度冷淡到不像话，以至于吃饭都是一个人一个桌子。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夜有时候会和狄伦一起坐在屋顶，但两人中间却默契的保持着半米间隔，与首接挽着狄伦手臂靠在他身上的芙罗拉相比，自己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狄伦抽着香烟，迷蒙的烟雾在空气中如云朵一般腾升弥漫开来，男人半垂下眼，棕褐色的双瞳中唱出温柔与疲惫。

“小夜。”

他开口。

“小夜，小夜…”！

夜猛然惊起，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床边的少女一头樱粉色的短发随意散在肩头，桃色的双眸中泛出水光，正是自己一路上都为之头疼的“姐姐”。

“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果然，说教要开始了……先是质问，然后强调保护好自己，再然后是手忙脚乱的花费自己元力来治疗，最后又问还疼么…“是不是早就跟小夜说了，要先保护好自己么？”

啧，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料事如神。

不过啊……能从那里活下来，还真算是个奇迹。

夜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在自己昏迷后雷狮一锤子下来，绝对要玩完。

虽然不知道对方放过自己的原因，但总归是活着回来了，这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吧。

后面的话夜都没再听了，总归就是那几句，跟司令的抱怨一样，没什么意义。

她开始在脑海里规划接下来的训练目标，一切的失败都取决于她自身还不够强大，她这样想，如果足够强大了，是不是也自然明白自己曾疑惑过的那些事的意义了么？

哭泣、微笑，这种无法理解的、却被外人看作正常的事情也自然就学会了吧？

夜的冥想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

狄伦将买来的外卖放在桌子上，洗过手后来拆解夜手臂上的绷带。

男人的脸上挂着体面的微笑，下垂的眉眼尽显温柔。

他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沉默的为自己的“女儿”们准备一切。

“这样就换好啦。”

夜睁开眼睛，正好碰上博士关切的眼神，他的眼底下一片青紫，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又没有好好睡觉。

“最近在忙建交的事情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夜的目光，狄伦抬起头强笑着解释了一下。

奥里昂星最近正在准备和塔布克星结盟，有了对方的帮助，自身的实力也一定会大大提升。

夜偏过了头，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小说《凹凸世界：陷落序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