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雪沫从裂开的墙缝里钻进来,本就阴暗潮湿的屋子更冷了。
江小禾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去。
能勉强挡住寒风,却挡不住外面的吵闹声——
“少废话,要么我把人带走,要么你们把彩礼钱还给我!”
“大兄弟,咱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娃娃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呀……你还是把人带走吧。”
“奶奶,求你别把我娘嫁人好不好,我要娘,不要后爹,呜呜呜……”
“老子还不稀罕你这个拖油瓶呢……嘶!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敢咬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不许打我儿子!”
吵闹声中又夹杂进了厮打声,女子的尖叫声,孩童的哭闹声,老妇的谩骂声……
堵住耳朵,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
敲锣打鼓都不带这么吵的!
偏偏这时又有人扯着嗓子:“呀!小禾娘的头破了个大洞!”
“呸!我都没让她给我大儿守寡,还许她重新嫁人,她不感激,还闹死闹活的,闹给谁看……死了好!死了才安生!”
江小禾噌地坐起,面露悲愤。
对呀,不是都说死了安生吗?
可她都死了,为啥贼老天还不让她入土为安,偏要给她分配个穿书的任务!
还是一个被女主抢了未婚夫的女配!
一心一意爱慕着的情郎被抢,搁谁谁抑郁,原著里女配的确寻死觅活了,但都没死成。
毕竟还得活着配合女主走剧情。
可现在因为女配真死了,女主没了陪衬,所以就把她抓过来补缺??
就说哪有厨师手指切破点皮就一命呜呼的道理!
死于“手指切破皮事故”的烹饪大师江小禾悲愤的眼睛冒红光,抓起枕头就要扔出去。
砰砰砰——
年老失修的破门被拍的摇摇晃晃。
孩童在外面哭着叫:“姐姐!姐姐——”
一声又一声。
“该死的贼老天!”
江小禾咬牙咒骂了句,粗暴地踢开被子翻身下床,视线左右一扫,拎了根洗衣棒槌在手里掂了掂,这才抽掉门栓把门打开。
迎面一张血糊糊的小脸。
江小禾瞳孔一缩,忙将那孩子拉过来,细细一看发现是鼻血,心下微松,把人往屋里推。
“在里面待着。不许出来。”
“可是姐姐……”
“少他妈……咳,可是什么可是,老实待着,敢跑出来……我就再也不管你们了!”
江小禾凶巴巴的说道。
孩童似乎被她这样子吓到,又或者被她话里的内容吓到,小嘴抿成一条直线,最后乖巧地把门关上藏好。
江小禾这才拎着棒槌出去。
路过灶房的时候,她又拐进去拿了个盆,站在院门口,深呼一口气,将盆往地上重重一摔。
哐当——
乱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转头。
江小禾无视他们眼中的震惊,拎着棒槌走了过去。
人群立马又像铁耙犁开的土地般自动往两边翻卷,翻到底,
就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妇人坐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地上的雪都染成了红色。
江小禾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先看了下妇人额头上的大口子要不要命,嗤啦撕下一块衣襟,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处理,这才起身。
睁着一双漂亮凌厉的凤眸,目光往人群中扫了一遍,锁定住一个耸肩缩脑的男人。
那人一副尖嘴猴腮相,眼睛像老鼠眼一样滴溜溜转。
见江小禾拎着棒槌凶神恶煞,男人忽觉喉头发干,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来给我娘送嫁。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呢,就这么一个娘,我不放心她,所以我肯定是要跟她一块儿去你家的。”
不等他跳脚,江小禾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白吃你家的饭,做厨娘怎么样,早上给你熬砒|霜粥,中午给你焖砒|霜饭,晚上再给下一碗砒|霜面。伺候的够周到吧?”
“……”
这叫伺候吗!
这他娘的叫索命吧!
男人的喉头更干了,脸也隐隐发白,可又不甘心,叫道:“你……你少吓唬我!杀人可是犯法的!我就不信你不怕死!”
“嗯,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怕死。”江小禾撸起袖子,大大方方地露出手腕上两道狰狞的伤疤。
“你看,这是我半个月前用菜刀割的。”
男人抖了抖。
江小禾又扯掉缠在脖子上的布巾,下巴微微仰起。
“这个,脖子上的勒痕,是前几天挂房梁上时留下来的……
哦对了,我昨天刚投过一次河。”
男人的尖嘴一阵抽抽,看江小禾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后者一脸的云淡风轻,还笑着说:“要么回去备下全家人的棺材,要么拿着你的彩礼钱滚,两条路,自己选!”
那笑比冰霜更冷!
说的话比屠户手里的剁肉刀还慎人!
连旁观者听了都脊背发寒,更不要说当事者了。
一想到家里会多个时刻想要他性命的煞神,男人吓得连忙道:“我我我……我不娶了!”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姑娘就是个疯子!
男人从人群中拽出一个老妇:“快把彩礼钱还给我!”
老妇被他揪住衣领,哭丧着脸:“钱……钱没了呀,都让我儿拿去请同窗吃酒了!”
“你!”男人气得挥起拳头,可余光瞥见江小禾手里那根碗口粗的棒槌,又悻悻地把拳头放下,“咋整?”
“……”
江小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妖婆心偏到胳肢窝里,恨不能吸干全家人的血养那个废物小儿子!
她揉揉眉心:“给我十天时间,十天后,一两银子的彩礼钱,我一分不少的退给你。”
刚穿过来,灵魂还没有适应新躯壳,又被迫接收了一大堆陌生的记忆,还要面对一摊子糟心事……
现在脑子里面像有把电钻,是真的头疼。
江小禾只想速战速决,赶紧把人打发走。
谁知男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夸张地跳起来大叫:“不是一两!是十两!十两!”他伸出两个巴掌来回比划,“我当初给的是十两银子!”
江小禾的脸色瞬间就冷成了寒冰,猛地看向那老妇,这具身体的亲奶奶,李婆子。
昨天她可是说对方只给了一两银子的!
昨天原主投河,被救上来后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原主的娘秦氏无奈去求婆婆帮忙请大夫。
大夫是请来了,可等大夫走后,李婆子才说请大夫的诊金,是用秦氏的彩礼钱付的。
竟是把秦氏卖给了隔壁村的老鳏夫!
原主当场气吐血,熬到天明时分撒手人寰。
可昨天李婆子说了,因为秦氏是寡妇,不值钱,对方只肯出一两。
结果呢?
捆起来挂秤上没几两重的老妖婆,胃口居然比狮子还大,一吞就是九两!
吞的还是嫁儿媳妇的彩礼钱!
这个老妖婆,也不怕她那死鬼儿子半夜顶开棺材板儿爬出来找她算账!
江小禾目光冷飕飕地盯着李婆子。
李婆子被她冷冽的目光盯着,有些心虚,弯着腰就要往人堆里躲,忽然又想到自己是长辈。
长者大如天!
这么一想,弯下去的腰杆立马又挺了起来。
她瞪着一双吊梢眼骂江小禾:“死丫头发什么疯......也不想想,你们娘仨天天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不许收点口粮钱啦!”
收点生活费确实没错。
然而......
江小禾冷笑:“奶奶这话说的没道理,不说我娘每天洗衣做饭喂鸡养猪的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人,就只说我。”
瞥了眼已经被人扶起来,正低声啜泣的秦氏,江小禾烦躁地揉揉眉心。
就知道哭哭哭,哭顶个屁用,你女儿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重又盯住李婆子,冷声道:“我在县城的酒楼后厨干活,每个月差不多能有将近一两银子的工钱,我在酒楼干了快三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那工钱长什么样,因为都进了您的荷包,请问奶奶,这些钱,还不够我们娘仨的吃喝吗?”
李婆子语噎。
在乡下,七八口之家的花销一个月也不过就七八百文钱。
这还是吃喝尚可的标准。
如果像原主娘仨那样,一天只给两顿残饭剩羹,还不让吃饱,别说七八百文了,一百文都足够!
江小禾又继续道:“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我爹那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也在奶奶您手上吧。”
一年前她这俱身体的爹战死沙场。
按理说官府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没这么高的。
但原主她爹是替将军挡刀死的,所以除了官府给的十两,那位将军又自掏腰包添了九十两,凑够一百两,一并送到了秦氏手上。
可惜官府的人一走,一百两的抚恤金就全进了李婆子口袋,原主娘仨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一百两银子的巨款,还有原主每个月的工钱,就这还说原主娘仨白吃白喝......老妖婆脸皮这么厚的吗!
也对,脸皮要是不够厚,哪能做下卖儿媳妇换钱这种恶心事来!
斜了李婆子一眼,江小禾道:“我爹的抚恤金就算了,毕竟他是您儿子,那钱就当给您养老了。”
李婆子本来还担心江小禾当众跟她掰扯那一百两抚恤金。
毕竟一口贪这事,她做的确实不够地道。
如今听江小禾说不计较,李婆子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松一半,就卡半中间了。
就听江小禾又道:“但是我娘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你今天,必须一分不少的拿出来,否则我就去我爹的坟前哭,我就说,爹啊,您快出来看看呢,您这才刚死没几天,尸骨都还没寒透,奶奶就要把您媳妇卖给别的男人啦......”
边说边用余光看李婆子反应。
乡下人信鬼神。
果不其然,李婆子一听,立马就变了脸色。
江小禾心中冷笑。
原主她爹是五年前离开村子去参军的。
一个从大家视线中消失五年的人,其实存在感已经变得极其薄弱了,所以,别看原主的爹才刚死没多久,但在大家的主观记忆里,或许原主的爹早就不在了。
如今她把原主爹的死亡时间拎出来了,大家顿时如梦初醒--是啊,儿子这才刚死没多久,做婆婆的就迫不及待要把儿媳妇嫁人!
还吞儿媳妇的彩礼钱!
太过分了!
眼见众人的眼神都变了,李婆子知道今天要是不拿出那十两银子,怕是得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没奈何,她只得回屋取了银子,往江小禾身上一扔:“拿走!”
眼神怨毒,一张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江小禾这会儿也懒得跟她计较,退了彩礼钱,把人打发走,拉着秦氏就回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主要是秦氏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
江小墨,也就是原主的弟弟,正急的跟陀螺似得满屋转,一见她扶着秦氏进来了,眼睛一亮,就要往娘怀里扑。
江小禾连忙拉住:“别闹,娘流了很多血,正虚着呢,可没力气抱你。”
“那我去给娘请大夫!”江小墨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才跑没两步整个人就悬空了。
小家伙双脚离地,像个吊在半空中的大头娃娃,艰难地回头看向身后:“姐姐......”
大眼睛里全是懵懂茫然。
江小禾的眼底也浮起错愕。
她只想抓住这孩子衣领,免得出去乱跑。
没想到小家伙这么轻,再加上姐弟俩之间的身高差,这一抓......竟给拎起来了。
就很意外。
瞅着手里干瘪瘦弱的便宜弟弟,江小禾眉心皱的都能挤出个“川”字来。
如果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江小墨今年也有六岁了,可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头大身子小,小脸透着极度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活像颗豆芽菜。
一件小棉袄,光袖子就两三种颜色,也不知拼了多少块碎布头才做成。
见姐姐一直盯着自己,脸色也难看的很,江小墨只当自己惹了祸,垂下小脑瓜子:“姐姐,对不起,小墨知道错了,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啊?”江小禾一怔,“你哪里错了?”
“姐姐说不许小墨出去,可是刚才小墨却要跑出去给娘请大夫......小墨错了。”
江小禾:“......”
这孩子。
一边认错,一边还不忘交待他错了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让人根本就不忍心责怪。
她揉揉便宜弟弟的大头,放柔声音:“我......咳,姐姐没生你的气,不让你出去请大夫,是因为请大夫要花钱的......你有钱吗?”
江小墨:“......”是哦,他没钱!
小家伙本来很沮丧,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说:“小墨没有,不过奶奶有一盒子呢!”
江小禾冷笑着哼了声,心说老妖婆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绝对不会敲下一个小角角给他们娘仨。
幸亏原主还没愚孝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江小禾关上门,仰面钻到床底下,从床板的背面抠下一个小布袋子。
布袋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的铜板居多,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银角子,粗略算起来,差不多也能有个一两的样子。
这是原主生前攒下的全部积蓄。
大概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江小墨看的眼睛都直了,怕自己忍不住尖叫,他忙用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秦氏也惊讶的直吞口水。
瞧着这娘俩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江小禾又好笑又心酸,将布袋揣怀里,对江小墨说:“我去请大夫,你留在家里照顾娘。”
“嗯!好!”江小墨用力点头,崇拜地看着姐姐。
原来姐姐也很有钱呀!
姐姐好厉害!
江小禾并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心里反而更堵。
原主爹的抚恤金,原主每个月的工钱,哪一个不比这小布兜里的钱多?
轻轻拍了拍江小墨没几两肉的小肩膀,又抬眸看向秦氏,挣扎了片刻,才生涩地叫了声“娘”。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不管是“娘,”还是“妈妈”,这些词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
按照穿书定律,她指定是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只能学着接受和适应。
江小禾缓缓吐了口气,一边将围巾往脖子上缠,一边叮嘱秦氏:“娘好好躺床上休息,等下不管那老妖......咳!不管奶奶在外面怎么骂,你就左耳进,右耳出,不要理她,等我回来再说。”
这娘俩一个哭唧唧,一个弱兮兮,哪一个都不是那老妖婆的对手。
江小禾一路飞奔去请大夫。
先把秦氏的情况稳住,然后再想办法从江家分出去。
那就是个狼窝。
原主被退亲后,但凡江家人不那么冷嘲热讽,原主也不会跑去投河......等等,投河?
江小禾忽然停下,前面不远处就是条河。
此时河边就站着一个人。
迎风而立,背影孤寂。
大冬天的,谁没事会跑到河边吹冷风......这人不会也要跳河吧?!
眼看那人弯下腰去,江小禾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连忙飞奔着跑过去,嘴里更是劝道:“蝼蚁尚且偷生,公子何必想不开--”
“开”字才吐了一半,公子忽然侧身朝她看来。
同时还不耽误提胳膊。
河面上溅起一大串水花。
一条大鱼被扯了出来。
江小禾:“......!!!”
她猛地一个急刹!
可是晚了!
地面上本就结了冰,此时又溅了水,愈发湿滑,她刹不住,一头扎向河里。
“小心。”
清冽干净的声线,听起来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随着声落,一道白影藤蔓般缠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江小禾双臂下意识往背后伸展,腰间一紧,身形被固定在一个半倾斜的位置,头和脚下的石头拉出一个最小的夹角。
弓腰如月,不堪一握,一个看似美妙却又摇摇欲坠的姿势。
长发却早已垂落水面。
江小禾:“......”好险!
她忙借力,一振腰身直立而起,然后看向身侧那人,呲牙道:“你!你明明伸把手就能拉住,为什么非要用腰带?腰都快被你勒成两截了!”
最后一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虽说是她会错了意,这人只是在垂钓,并非投河轻生,可她的出发点是帮他呀!
而且......她是刺猬吗?扎手??
江小禾越想越火气上头,小脸通红,像只被惹急要咬人的兔子。
那人扫了一眼她口中快被勒断的细腰,淡淡道:“抱歉。我不与旁人碰触。”然后递过一条鱼,“谢礼。”
江小禾:“......”仿佛见到活的怪物!
瞟了眼那条鱼,再抬眸看看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眼前的男子二十上下,一身青衣,双眸幽深清冷,浓密卷翘的长睫宛若鸦羽,高挺鼻梁下的唇色透着淡淡的樱红,如朱墨化水晕染开般,透着股朦胧的美。
此时他虽衣袍散开,却并没有给人不雅或邋遢之感,反而中和了那股冷清疏离的气质,多了几分洒脱和随意。
凭心而论,容色极盛,平生仅见。
但也讨厌的很!
不与旁人碰触......哼!
江小禾捋了把发梢的水,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忽又折转回来,一把从男子手里夺过那条鱼,冷笑:“不,客,气。”
纯天然无污染野生大青鱼,熬汤喝滋味肯定鲜美,不要白不要。
江小禾拎着鱼扭头就走。
这次是真走了,再没回头。
自然也就没看见男子眼中难得的错愕。
后者看看自己散开的衣袍,怔愣良久,摇头一笑。
江小禾走出老远才发现那根腰带还缠在自己腰上。
她攥手里发了会怔,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扔,揣进了怀里。
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
扔了怪可惜的。
等江小禾领着大夫回家,瞧着一屋子的狼藉,头一次领会到了什么叫“气的哆嗦。”
她不过就出去一会儿,屋里就被打砸的活像强盗光临过。
秦氏的两边脸颊更是全都肿了,一看就挨了不少巴掌。
就连江小墨的一边小脸上都印着巴掌印!
明显是李婆子趁她不在来过!
江小禾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要不管不顾去把那老妖婆揍一顿。
“娘!”江小墨突然大叫
江小禾一惊,连忙过去扶住秦氏。
“大夫!”
一块儿过来的大夫忙道:“你娘这是昏死过去了......快,先把人弄床上躺着。”
也亏得秦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不然江小禾还真抱不动。
大夫连着给秦氏扎了好几针,这才悠悠醒转。
可人却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不管是秦氏额头上的伤,还是被打的肿起的脸颊,都不是最严重的。
因为是皮外伤。
真正严重的是秦氏的身体底子--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猫少,秦氏的身体如今就像一根老丝瓜瓤子,剥开外面那层皮,内里早就干瘪的千疮百孔了。
全靠一口气硬撑着。
如今那口气泄了,秦氏也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