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月低沉回答：“默笙，小睿的确是我们的孩子。”

“胡扯！”霍默笙怒吼。

奶奶拽着他的胳膊说；”默笙，你别激动，你听我们慢慢说，你放心，我和你妈妈没有失智，我们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母亲也说：“是啊，默笙，而且我们也打算尽快安排你和小睿做亲子鉴定，让小睿堂堂正正回来。”

霍默笙心里掠过恐惧，回忆五年前，他的确没有与江夕月有过任何接触，莫非这个心机女人还在什么时候盗取了他的……

他的人生，竟然早就不止一次被她当做种马了！

霍默笙一下子气到窒息，他二话不说，拽着江夕月往外走，这么难堪的事情，他无法在一桌子家人面前谈论。

车子驶出霍家，如脱缰的野马。

江夕月看过他发过很多次怒了，但如此狂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手指拽紧安全带，嘴唇微微颤抖。

“默笙，你听我说……”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满嘴谎言！”

“我……”

“我不可能认这个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我去死！你也滚！”

江夕月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噎下去了，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小睿，对于小睿的反感让她很受伤。

两人沉默，车子像疯了一样在车流抢道，左冲右突，江夕月抓紧座椅还是东摇西摆。

她不时发出恐惧尖叫，他却置若罔闻。

“霍默笙！你别这样！我们离婚，只求你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霍默笙根本不管她的尖叫，车子驶出海城城区，往郊外的盘山公路，且速度越来越快。

“霍默笙——”江夕月哭出声，她不怕死，但她真的害怕肚子里的孩子出意外，“我求求你！小睿是……”

她的话没说出来，车子经过急弯，她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倒，后面的话被尖叫取代。

温热的血顺着腿流下来，江夕月看到裙子上沾染的血迹，撕心裂肺地哭喊：“霍默笙，孩子可能流产了，你送我去医院，这个孩子不能流掉啊——”

霍默笙开始踩刹车，他在前面的空旷处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江夕月。

江夕月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看着他的眼光很难形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

“我不能没有孩子……小睿……小睿他……”

她眼泪大颗掉下来，闭上眼睛，昏晕过去。

霍默笙一片空白的脑子，涣散的思维逐渐凝聚，他看一眼她裙子上的血迹，心一阵乱跳。

“江夕月！”

他调转车头，但却不敢飙车了，他意识到，再飙车回去，江夕月可能会有危险。

他拿出手机打了急救，再回头看她，胸口闷得厉害。她的脸白得可怕，眼泪浸湿了发丝，意识又回转过来了，和他四目相对时，嘴唇动了动，话没出口，眼泪已经像断线的珠子。

霍默笙别开头，开着车缓缓下山，他冷冷说：“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说小睿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来的，而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你的诡计，我霍默笙从头至尾都在充当种马角色，该愤怒该悲哀的人是我！”

“默笙，五年前……”江西月气若游丝。

海城的雨说来就来，乌云笼罩山头，黄昏原本还有日光，一刹那已经一片漆黑。

豆大的雨滴敲打车窗，闪电似乎要把天空撕裂，巨大的雷声一阵紧接一阵。

“五年前，不是温小婉，是我，之后有了小睿……我没有把你当种马……我是爱你的，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


霍默笙很反感阮太太对霍家私事的过度关心，她和江夕月不过是认识几天而已，便化身正义使者，时时处处站在她那边关心她维护她。

江夕月完美的集合了优秀与弱势，让身边所有人佩服又同情。

霍奶奶和霍夫人赶过来了，两人恰好听到阮太太的话，霍夫人笑道：“阮太太，若不是有人造谣生事，我们也不需要作秀，只是现在关键时候，居心不良的人太多。”

阮太太点头：“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是希望霍总是真心关心夕月。”

霍默笙淡淡说：“我也希望阮太太不要过多关注别人家的家事。”

他一句话怼得阮太太脸都红了，霍奶奶忙打圆场，呵斥孙子：“默笙，你说什么呢！你去公司吧，我们陪阮太太说说话。”

霍默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霍夫人追上去，跟随他进电梯，嗔道：“默笙，你也是，明知道阮先生在合作上面还举棋不定，你就不能忍着点吗？”

霍默笙淡淡回答：“举棋不定是因为利益上面没有达成一致，放弃合作吃亏的是他们，我不知道你们在卑微什么。”

“默笙，你刚回国，人际关系上还没站稳脚跟，你还是别太高高在上……”

“只要我们实力强，高高在上又如何？”

电梯到一层了，霍默笙出去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霍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返回楼上。

奶奶还在哄阮太太，霍夫人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看时间。

“夫人，您也别太着急，手术的时间不是很长，夕月还有助手呢，不会有事的。”阮太太反过来安慰她。

霍奶奶双手合十祷告：“老爷子，您最疼夕月，一定要保佑她和孩子。”

时间缓缓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江夕月和阮先生都出来了。

阮太太跑过去，握住丈夫的手，呼唤他的名字。

江夕月叮嘱：“阮太太，这几个小时您要辛苦了，不能让阮先生深睡眠，其他注意事项我的助手和护士会跟您交代，我先去办公室了，有任何问题您随时找我。”

“好，谢谢你，江医生！辛苦了”

霍夫人和霍奶奶一起护送江夕月去办公室，一边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妈，奶奶，我没事，我自己是医生，会评估自己的身体。”江夕月依然坐在轮椅上，尽量减少下地活动。

霍奶奶担忧地说：“你还没有请假吗？赶紧去和上级协调呀。”

江夕月摇头：“已经说了，但下午的手术没法调动了，必须上阵啊！”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霍奶奶和霍夫人不便打扰，先出去了。

从走廊过去的时候，两人都没注意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朋友从她们身边经过。

小睿进了医生办公室，一下子奔到江夕月身边，把手里的保温桶塞给她。

“小睿，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药。”

江夕月打开保温桶，里面是已经煎好的中药。

“阿姨和我说了，”小睿紧紧挨着她，“妈咪，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我知道。”江夕月搂着她，心里很痛。

小睿给她搭脉，小模样很认真，过了一会，他绷紧的小脸逐渐放松，在江夕月耳边说：“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不能过度劳累，要多休息。”

“知道了，宝贝。”江夕月和他蹭蹭脸。

“阿姨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小睿踮着脚尖亲了她一下，转身一溜烟跑了。

小睿说没有太大问题，应该是没问题的，小家伙对于中医的精通有点不可思议。

江夕月吃了药，收拾一下办公桌，准备去会议室开会。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查看一下来电，眼睛随之一亮。

“秦歌！”

“夕月，很久不见。”

“为什么突然联系我了？”

“下周到贵院交流学习，想到很快能见到你，有点激动。”

“是吧，太好了！”

江夕月边走边说话，进会议室的时候才挂断电话。

秦歌幼年和她在一个孤儿院生活过，后来各自被人收养，想不到长大后还能重逢，考入一所大学，留学期间又机缘巧合在一个学校，陪伴了她最艰难的四个月，再次见面，她也很激动。

当年，秦歌曾向她表白，但她心里有霍默笙，拒绝了他，生下小睿后，她回国，他留在国外，刻意逃避她，两人一别便是多年，但这些年，她和他一直是默默关注彼此的。

“夕月！”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惊诧回头，没想到秦歌已经站在她身后！

“秦歌！”江夕月惊喜。

“哈哈，没想到吧，”秦歌笑着走近，张开怀抱，“夕月，好久不见！”

江夕月和他拥抱，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和他都是个孤儿，没有亲人，秦歌在她的心里就是如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秦歌，你真是我的救星，我刚好身体不适，你来了，我有救了！”

“你怎么了？”秦歌关心地看着她。

“回头详说，你先和我去开会，也给大家一个惊喜。”

秦歌笑笑，跟随她进入会议室。

这一场会议主要是针对下午的肿瘤手术，秦歌的到来，确实给了大家惊喜，更让大家惊喜的是江夕月和他竟然有如此深的渊源。

“学长，你看看，这是我们下午的手术方案。”

江夕月让助手放PPT，秦歌坐下来，认真观看，不时点点头。

“不错。”他赞许地看向江夕月，“夕月，你的成长让我惊喜。”

江夕月笑笑，秦歌的表扬，让她很开心。

秦歌提了几个小意见，大家商议之后，采纳了他的意见。

会议结束，临近中午，江夕月请秦歌去医院旁边的饭馆吃饭。她不敢走太远，依然坐了轮椅，让秦歌推她出了医院，一边和他说小睿的病情，以及现在怀的孩子。

“我没想到，竟然这样！”秦歌又心疼，又心酸。

江夕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说了那么多话，也只有和他毫无保留，甚至几度流泪。

秦歌拍拍她的肩膀，拿了纸巾给她。

两人从医院出去时，没有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