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没听过这话,不过想来大抵又是一些念书学习之类的东西,陪着少爷笑了几下,便出暖阁做些针黹活计去了。
转眼到了正午,兰芷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进去唤江淮雨。
江淮雨还差一些将整本书看完,根本听不见兰芷的话,一心沉在书里面,等他看完,兰芷己经气地转到墙角不理人了。
自知理亏,江淮雨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兰芷忙道:“你快些走吧,老爷太太不知道又要怎么罚你呢!”
到了荣雅堂,人己经坐齐全了。
除了在江南处理事务的大哥江轻寒和整日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剩下都围在紫檀木圆桌西周坐着。
上首是江丰年,旁边分别坐着江府夫人王氏,江府二少爷江怀玉,往下是几个庶出的孩子,姨娘们因为位份不够,并不上桌。
最角落还留了一个座儿,江淮雨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向江家老爷夫人行过礼后便在凳子坐好。
和兰芷想的不一样,江丰年与王夫人并未苛责惩罚,除了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喜之外,他们并未说别的。
这景象江淮雨己见过许多次,自江轻寒雪夜将他带回自己房里养了一年后,江府里的人态度便多有改变,江淮雨日子好过不少,且他不是真正的江淮雨,对于亲情的渴求寡淡,因此有书读便觉幸福无比,至于江府老爷太太的冷眼,他并不在意。
倒是江怀玉心善,见无人理会江淮雨,便主动问好道:“淮雨你终于来了,我还在想是什么把你绊着了,又担心你不来,饭也吃不下。”
江淮雨见坐在江丰年旁边的玉雪少年站起来,周身锦服绸缎,华丽非常,茶白的色彩拢在周身,愈发显得身如葱段,那眉间一点朱砂,好似敛眸菩萨。
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因此江淮雨笑道:“路上想起忘记给你带礼物了,就耽搁了些时间。”
说着把兰芷不久前塞给他的一个锦盒摸出来,递给江怀玉。
江怀玉接过后,自然十分欢喜,连声道谢。
王夫人见他高兴,便差丫鬟去玉屏后也拿过几个锦盒,锦盒的盖儿掀开,只见里头珠宝晶莹、文彩辉煌,打眼看去就知道非凡品。
命丫鬟站到江怀玉跟前,王夫人道:“你父亲前日在殿前引得龙颜大悦,今上赏了这奇珍玛瑙,可巧玉儿生辰,这东西便给了你,也算不埋没了。”
说着便将其中最精巧的两件拿出来给江怀玉,余下的分别送给庶子庶女,最后还剩个小的,给了江淮雨。
江府人不认江淮雨,这番安排倒没什么不妥。
如果换作之前真正的江淮雨,必又要闹上好长一阵,但如今这壳子里早就换了人,眼下江淮雨只顾着埋头吃饭,对于桌上的景象恍如未觉。
说来他也确实没多想,脑子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午后的学习计划,纸上写了一遍犹觉不满,又开始在脑内研习。
他正在心内背得热火,没觉察整个荣雅堂的人都静了下来。
首到身后有人出了声,才让老僧入定了似的江淮雨回神。
来人将外头罩的羽缎披风脱下,一旁的丫鬟忙伸手接过,将其搭在外间檐下。
那青年身穿月白锦袍,脚踏霜色长靴,头顶白玉冠,眼中带笑地看向江淮雨道:“怎么吃饭也走神,一会又该腹痛了。”
话犹未了,上首的江丰年己站了起来,笑道:“轻寒回来了。”
小丫鬟很有眼色地拿了凳子准备加在江丰年旁边,江轻寒却道:“见过老爷太太,我坐在淮雨旁便好,这孩子吃饭也走神,我不过离了半月,旧毛病又犯了,还得有人看着他才行。”
江丰年笑道:“极是,你二人关系素来亲如兄弟,这样最好。”
说完命丫鬟将江轻寒的凳子安置在江淮雨旁。
王夫人舀了一勺汤让丫鬟递过去,也笑道:“寒哥儿也是,回来不提前知会,我竟连个信儿都没落着,江南的事处理完了?”
江轻寒接过汤放置一旁,道:“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本以为会耽搁些时候,谁知去了没几日便解决了,因想要快些回来,车马兼程也就忘了给家里回信儿。”
今日是江怀玉的生辰庆礼,江轻寒能提早回来,江怀玉自是欢喜,手中锦盒还未放下便向江轻寒道:“大哥快马加鞭回程,想必路上还未曾进食,今日厨房做了雪霞羹,我早些时候央厨娘匀我了些,滋味竟比往日还甚,想来你定喜欢。”
王夫人听罢,嗔怪道:“你个馋嘴猫儿,不过等些时辰罢了,竟还偷食。”
说的周围人笑起来,江怀玉脸上不自觉浮粉,不好意思起来。
那厢江轻寒淡笑道:“劳二弟费心了。”
说完转向旁边默然的江淮雨,奇道:“我回来了,小弟却只看着面前的盒子,正眼也不瞧我一瞧?”
江淮雨眨了下眼,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人,过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江轻寒在拿他打趣儿,便道:“大哥莫取笑我,分明你才进来我就看着你了。”
江轻寒却像是不愿放过他,还抓着那锦盒儿的错处不放,目光落在那上头道:“哦?
那却是我的不是了,为表赔礼,我也给你一个盒儿。”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模样更显精巧的乌金掐丝盒,掀开盖儿,内里躺着一颗硕大的莹白珠子,下缘加了镂空镀金点翠底座儿,叶形舒展,如那蚌壳托举而出的珍世明珠。
江轻寒将锦盒递到江淮雨手上,极轻声道:“生辰快乐。”
江淮雨有些讶异地看向江轻寒,未待说话,却听王夫人先开了口道:“哥儿只给小弟礼物,却忘了今日原是玉哥儿的生辰不成?
可不能厚此薄彼。”
众人皆看着江淮雨手中拿着的稀奇珍宝,心下不免认同王夫人的话,于情于理,该是先给嫡出亲弟弟江怀玉更好的,若有余下的,再给别人方才更为合适,眼下却先将那看着便不可多得的物什给了外边来的,这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王夫人不过提点一二,并不真想下了江轻寒的脸面,谁知江轻寒看着江淮雨桌前放着的那小盒,反不疾不徐道:“太太说的有理,万不可厚此薄彼,只因儿子平日里与小弟亲近十分,故偏心异常,全拿了最好的给他,却不知此举却寒了别的弟弟的心,叫人失望气极,连个最基本做长辈的道理竟都悉数忘干净了。”
堂内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王夫人面色尴尬,不知是气了还是羞惭,讷讷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江丰年叹了一声,摆手道:“今日是你母亲思虑不周了,淮雨远道而来是客,在江府这么些年,与你亲厚有加,我知你心里己将他视作亲弟,与玉儿并无分别。
将我库房那枚和田玉拿来补给淮雨,如此可好?”
江轻寒笑道:“父亲说的哪里话,淮雨还小,不可如此骄纵了他,我今己给了他南海珠,父亲的和田玉就再不可多给了他,免得日后养出个娇病来,那便不值当了。”
说着唤来身后的小厮,命其将江怀玉的生辰礼并其他几个庶出弟弟妹妹的一并拿出来分派下去。
王夫人此时脸色稍好看了些,席间又说了些话,堂内热闹起来。
午后王夫人带着江怀玉并几个姨娘和庶出儿女一起去听雅堂看戏,江淮雨推说身体不适,躲回自己院子里看书,江轻寒匆忙归家,诸事还未安置妥当,且他未曾娶妻,一应房内事务无内人操持打点,因而便没和江淮雨一道,而是回了知鸿馆。
夜间掌灯时分,江淮雨合了书,估摸着时辰正打算往江轻寒的知鸿馆去,可巧绿芸撩帘从外头进来。
见江淮雨似要外出,绿芸拿了边上挂着的雪褂子,一面替他穿上,一面道:“少爷可是要出门?
刚大少爷那儿来了人,让少爷今晚去那边歇,那儿少爷的东西一应都有,我便回了他,说过会儿到,少爷若有别的去处,不若明日再去?”
江淮雨正要去江轻寒那儿,闻言回道:“我正是要去大哥那儿。”
说话间,绿芸己为他穿戴齐整,江淮雨让绿芸和兰芷在屋内待着,自己则和外面守着的几个提灯撑伞的小厮一道往知鸿馆去。
小说《貌美万人嫌重生后一心只有学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