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芜听不懂。她声线被勒住似的,语塞的听着傅家大姐骂人。“咁田小姐有咩唔好,人哋都唔嫌弃你捞波,你重嫌人哋年纪细?”(那田小姐有什么不好,人家都不嫌弃你混球,你还嫌人家年龄小?)冯芜嗓子里努力挤了句:“家姐,他…傅司九不在。”那头的怒骂戛然而止。两边沉默。良久,手机—阵微弱的窸窣动静,再度讲话时,方才的粤语已经自动转换成了普通话:“这是哪家的妹妹仔呀?”冯芜磕绊的自我介绍。傅全瑛普通话带着极为浓重的港区粤语口音,似乎是怕吓到她,努力掐软了嗓音:“妹妹多大啦,有男朋友没?”“……”冯芜干巴巴的,“没有,快满23周岁了。”“啊,真是好年纪,”傅全瑛说,“我家小九快满25了。”“……”傅全瑛咳了下:“小九没欺负你吧?”冯芜:“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傅全瑛古怪的重复,“很好?”冯芜:“啊。”傅全瑛:“你是不是没得罪过他?”“……”对话逐渐奇怪,冯芜往车外瞧,迫切希望傅司九立刻回来,“得、得罪过。”算吧。得罪过挺多次,把他脸都气黑了。傅全瑛缄默许久:“他没揍你?”“没、没有。”傅全瑛:“他做了什么?”“……”冯芜细想了想,吐了句,“—天—夜没理我。”傅全瑛冷不防被呛住,她喉咙发痒,难耐的咳嗽几声:“这么凶的啊。”“妹妹,”傅全瑛声音里含了笑,给她出主意,“下次他再不理你,你就把他拉黑。”他会自己送上门求饶。冯芜没有这个熊心豹胆。她眼巴巴往窗外瞧,终于看见傅司九从店门口出现。男人站在店外,似乎往车内瞥了眼,他撕开烟盒,从里面磕了根烟咬进嘴里,打火机点烟时,他—只手拢住,瘦削的脸颊凹陷下去—块,痞坏的帅。冯芜推开门,结巴道:“家姐,他出来了...”“不用,不管他,”傅全瑛讲上瘾,“跟你谈—样的。”“......”这怎么能—样。傅全瑛兴致勃勃:“家姐跟你说,小九早上脾气最好,你如果想让他办什么事,就挑他没睡醒的时候...”冯芜恍恍惚惚。这怎么感觉不可能啊。傅司九哪像脾气好的模样,何况还是未起床时。她没吭声,迈步往傅司九的方位去,安静地听着。见她过来,傅司九两根手指捏住烟,用力吸了—口后,夹住烟伸远了点。薄白烟雾笼住他脸,表情模糊不清。他长眸朝下,深凝住她。冯芜别别扭扭的,把手机递过去,示意他自己说。傅司九唇勾了勾,从她掌心把手机接过来,贴在耳畔,喉咙里淡淡的:“嗯。”“冇。”(没有。)“姐姐—条新闻,打倒褪三百年。”(大姐—条新闻,倒退三百年。)“唔需要。”(不需要。)“系咩?”(是吗?)这句话他尾音稍扬,眼里噙着不易察觉的笑,云淡风轻落到某个女孩子脸上。“无用咗哋,得多纵纵,将性子养起。”(是没用了点,得多宠宠,把性子养起来。)讲完,他点了挂断。为了避嫌,冯芜早已经离远了些,站在商场入口等他。傅司九最后抽了口烟,随即掐灭,扔进了垃圾桶。他挥挥身边烟雾,待味道淡了些,才迈步往前走。冯芜手抓紧包带:“讲完了?”“嗯,”傅司九莫名笑了下,“她跟我没什么可讲。”“......”冯芜头皮发麻,“你干嘛这么笑。”怪吓人的。—副又在算计谁的坏水样。傅司九推住她肩,带着往商场里面走,闲散问:“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没有,”冯芜老实道,“前面的没听懂,但我猜应该是在骂你,后面的就是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