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死了。胃癌晚期,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也活不过几个月了。我摇了摇头,将医生的劝阻隔绝在脑后。我拿着化验单走出医院的大门,看到我的爱人风尘仆仆的向我走来,一向讲究的他此刻满脸疲惫,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昨天出差的那身衣服。我看着他的样子,“嗤”的笑出了声。他大步的向我走来,焦急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摇了摇头,然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化验单扔进了垃圾桶里。我想,我得在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为他做些什么了。回家的途中路过花店,我叫住了他,让他将车停在花店门口。花店的主人是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神在我二人之间来回打量,满眼好奇,不带鄙夷。我也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照例拿了一束百合花,然后当着小姑娘的面牵起我爱人的手,将刚刚握在手里的一朵玫瑰花交给了他。他惊喜的看着我,眼里的碎光流转,化作了点点星辰。我看着他的反应,不禁的想起了那年我答应他表白时,他一双眼湿漉漉的,然后激动地抱紧了我。我们开心地回了家,我的爱人小心而郑重的把那朵玫瑰花放进那靠近心脏的口袋里。玫瑰花最后是小姑娘送给我们的,小姑娘亲手将那朵玫瑰花包好,递到我手里,笑着对我说:“两位先生一定能白头到老。”我想了想,没有反驳这句话。景都帝秋的那幢西层别墅,是我们的家。我的爱人进了房门,将那朵玫瑰花修剪好放进了摆满百合花的花瓶里,纯白中的那一点红看起来愈发的艳丽,我开口告诉他我明天还会送他一朵,所以即使这朵玫瑰干了也没关系。他拿着花站了许久,最后拿出了一个新的花瓶。“那就得另外放到一个花瓶了。”他说。他把玫瑰花放进昨天在超市里新买的花瓶,娇艳欲滴的花瓣上点缀着水珠,被他轻轻一碰便消失不见了。他起身走向我,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冰凉的水珠又落在了我的鼻子上,我回过神,扯了扯嘴角,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厨房。那笑容肯定很难看,我想。晚饭是我们每天最大的问题,一番商量过后,火锅成功地被翻了牌。牛油麻辣汤底让我忍不住地咽口水,同时伴来的是胃部的丝丝阵痛。但很快就被我忽略了,我算着我所剩无几的日子,决定任性一次。任性过后的结果就是此刻的我按压着胃部,希望疼痛能够缓解一点,我的爱人急忙的拿来胃药和止痛药让我服下,然后把我还按压在胃部的手收了回去,换成了他的,他宽大温暖的手掌附在我的胃部,动作轻柔的一圈一圈来回的揉,慢慢的我感受不到了疼痛,意识也开始消散。睡着之前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等我死了之后,他一定要找一个对他无比好的人。他得找个待他好的、健康的、能陪他一生且不嫌弃他曾经有爱人的人。我真是个坏人,活着的时候让他操心,死了还得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