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柳兰芝打过电话,和她商量沈丞的课程,两人敲定好每周一三五下午去。另外她也和柳兰芝说明了自己崴脚的情况,柳兰芝听后非常通情达理,告诉她养好伤再过去。那天起沈丞没再见过从妘,还以为她和每次的家教一样被自己给气跑了,心里还有点得意。当打开门再次看到从妘时,大脑短暂没反应过来,只是皱着眉,似是无声在说怎么又是你。从妘把他对自己的嫌弃都看在眼里,心里丝毫不在意。沈丞像那天一样把她晾在门口。今天不同于那天,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从妘自顾带门进去,来到画室意想不到的干净,完全没有之前的凌乱。不禁让她联想上次沈丞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又是你?”从妘倚靠在桌子边,淡淡问:“不然你想是谁?”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沈丞没再开口,默默拿着铅笔画画。一时间画室内安静下来,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投在白色地板上形成光影,从妘不动声色打量着沈丞的画作。记得老师说过,一幅画的内容能够反映出当下人的心境,此刻画板上的那幅画在专业角度看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撇开这一点,这幅画让她觉得绝望和压抑。画的内容是四五个满面獠牙恐怖的男人,围着中间一个弱小无助的小男孩。视线落在沈丞单薄的身上,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总是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偌大的房子不见别人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儿,这不是一个正常少年该有的生活。和柳兰芝虽然没见过面,但在通话中听得出她身为母亲对沈丞的关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沈丞才会这样,害怕见人不去上学。身后人的目光太过直白,沈丞被她盯的不自在,回过身,语气不自然:“看够了没有。”倏忽,从妘回过神,走过去好心想要指导一下他的画,不料沈丞慌忙站起身,离她远远地,煞白一张脸,靠在墙角警惕的看着她,格外冷的声线夹杂着颤音:“你想做什么?”没想到自己的靠近沈丞会反应这么大,莫名心里有些担心,下意识声音放轻,解释道:“你画的手法有问题,我想帮你指一下,没别的意思。”沈丞顿了顿看向她,脸色这才有了缓和,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过激,有点尴尬,岔开话题:“嗯,哪里有问题?”“这里构图……”两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难得和谐。伽蝶酒吧身为两人发小的柏济出国回来,今晚特意组了个局。井笙开车去接家教结束的从妘,两人姗姗来迟。推门进去,包厢内乌泱泱的很多人,空气中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在场的女人个个都穿着暴露,穿着保守的井笙和从妘两人显得格格不入。杨昌明原本搂着林甜的肩膀,在看到从妘和井笙后下意识松开了,饶有兴趣问:“柏济,你这俩朋友没见过啊,来这么晚是不是得自罚两杯?”其他人在旁边纷纷起哄。林甜没想到会再见到从妘,瞥见身边男人看着井笙和从妘的方向看直了眼,心生不悦,却也只能忍着。柏济笑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美女是我的发小,井笙和从妘,酒我替她俩喝了。”程安调侃:“柏少想英雄救美也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啊!”是啊!是啊!“行了啊,都给我少说两句。”最后那两杯酒还是柏济替两人喝了。井笙拉着从妘找了位置坐下,柏济过来井笙没好气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别人?”“不小心遇上了,推不开。”柏济面露难色,他比两人提前到了会儿,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杨昌明和程安他们,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闹哄哄的局面。杨昌明打量着坐在柏济旁边的从妘,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柏济没和两人聊几句,就被别人喊了去。井笙小声说:“早知道这么多人,还不如咱俩去玩。”在场的人里从妘几乎都不认识,碍于柏济的面子两人刚来也不好马上走,抿了抿唇:“行了,吃点水果。”“还是我家阿妘好啊,柏济那个没良心的,把我们喊来就晾在这儿。”柏济和杨昌明还有程安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时不时发出笑声。这时有人过来和井笙搭讪,井笙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人聊着,兴致缺缺。从妘在旁边低头看了眼手机,周遭太吵,导致她没听到手机来电,看到叶晓给她打的五个未接来电,还有发了一大串不想细看的消息,便和井笙说了声自己出去接个电话。酒吧包间内外都很嘈杂,她不得不走出去。电话拨过去没多久那边传来叶晓不满的声音:“给你打好几通电话都不接,你到底在做什么?”从妘懒得解释,垂头看着自己脚尖:“有事吗?”“你最近和程朗相处的怎么样?”好半晌没听到从妘的动静,叶晓的嗓门陡然拔高,“你不会和程朗散了吧?还是程朗没看上你?”叶晓都没问过自己喜不喜欢程朗,也没问过自己的意愿,下意识就认为程朗没看上自己。刺耳的声音从妘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些,语气很平淡:“没有。”“没有就好,你好好和人家程医生聊,我看那个程医生条件也不错,也是老爷子亲自给你选的,差不多就行,也别要求太高……”甚至都没人问过她的要求,现在叶晓说让她别要求太高,不知道在叶晓眼里身为亲生女儿的她到底算什么。不想再聊下去,从妘眉头微皱:“还有事吗?”“没了,我就是嘱咐嘱咐你,别耍性子。”“我还有事要忙,挂了。”不再给叶晓说话的机会,果断挂掉电话。每次和叶晓无论是接触还是通话都会让她感到心烦。须臾,耳边响起一道熟悉低沉的声线:“能来酒吧,看来脚好了。”从妘下意识抬起头,是好几天不见的简欲逢:“九爷。”下车后,简欲逢就看到穿着一条咖色收腰长裙的从妘在路边接电话,听不清内容是什么,但她脸色不太好看。视线在她脚踝处移开,落在她失了往日色彩的脸上,眸光微闪:“不开心?”。“嗯?”从妘有点没反应过来,听到叶晓的那番话让她心烦,没想到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了,摇头道,“没有。”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井笙给她发的消息,问她怎么还不回去。“九爷,我要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简欲逢应了声,狭长的双眸盯着那道袅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