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云舒一巴掌甩了上去。
“请你来代言,你却把一个低劣的戒指当做焦点,拉低我的档次,现在还敢当众辱骂我,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把你当回事了?”
“劣质?云舒,这可是兰庭花了千万竞拍来的!”
云舒心口又气又堵,垂下的手无声捏紧,“把她拉走。”
“住手。”
声音不疾不徐的,自拍摄棚后传来。
紧接着郁兰庭便缓缓露了面。
纤尘不染的白衬衫,搭配黑的没有杂质的西裤,他本身皮肤不黑,模样生的又极好。
看起来十分干净,俊逸非常。
看到云舒时,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嘲弄。
张柳挣脱开来,跑过去躲到郁兰庭的身后。
“兰庭,云舒又要害我,她要给我涂口红……”
媒体直接炸开了锅。
“郁少,请问你和张小姐目前是什么关系?”
郁兰庭不答,看向云舒,“我的人你也敢打?”
这句话无疑让众人臆想连篇。
云舒站着没动,心口很酸,他最讨厌外人探究他的私事,而现在他却自己成了焦点。
只为护住张柳。
他们结婚,只领了结婚证,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现在,在外人眼里,他们才是一对。
她正怔愣,忽然一阵猛力席卷而来,她被扇倒在地。
耳边轰鸣,眼睛模糊。
只听张柳愤恨道,“这是还你的。”
在场的人包括郁兰庭都没料想到这个场景。
郁兰庭眉头微皱,但很快又敛起情绪。
助理忙上前去扶住云舒,“云总,你怎么样了。”
张柳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她怎么觉得自己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怒气盈满心口,她何曾这样狼狈过。
医生说过生病的人不宜动气。
但是现在她没办法控制情绪,胃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想要起身,胃却疼的她重新倒了回去。
“云总!岂有此理,我去帮你教训张柳!”
现在她就算是有一身的气焰,也被郁兰庭的无动于衷浇灭了。
拉住助理的手,“别去……”
但是已经晚了,助理已经跑了过去,扬手就要打张柳。
郁兰庭一手截住助理的手。
生生捏的助理疼的无以言表。
“一个助理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这么不懂规矩,看来云氏是需要整顿了,明天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语毕,便将助理直接甩了出去,跌到了云舒的身侧。
张柳得意的踩上助理的手,“丧家之犬,继续吠啊?”
现在的云舒,徒有一身凌厉的怒气,什么都做不了。
她知道,郁兰庭是借着助理来打她。
丧家之犬……
眼泪闯到了眼眶,但是她却强忍着不哭。
郁兰庭淡淡的瞥了眼云舒,搂着张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云舒,终于扛不住疼痛,倒在了助理的怀里。
……
醒来时,在医院。
身侧趴着小助理,她的手腕上打着石膏。
没想到郁兰庭出手这么重。
云舒动了动,小助理连忙抬头,“云总你醒了。”
“嗯,今天……你不应该冲动的。”
助理摇头,“我觉得郁少做的太过分了。”
现在的云家由他运营,她不过是一个挂名的云总。
这是她父母的遗愿,郁家一直遵守着。
他今天让张柳来代言产品……
无非是来给她添堵的,而她真的就没沉住气。
还连累了助理。
“云总……你的病……”
云舒苦笑,“别说出去。”
……
一整天,云舒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都乱糟糟的。
她的病,她的婚姻……
心不在焉,呆滞无神。
夕阳隐去最后一丝光线。
眼神落到今天的日历上,今天是她生日。
买了一个蛋糕又去超市买了菜。
回到家,云舒将佣人遣退。
有生之年最后一个生日餐,她自己为自己庆生。
……
做好一桌子的菜,已经快八点。
云舒坐在桌子前静静的点燃蜡烛,看着它们一点点变成灰烬。
正如她的爱。
明明要给自己庆生的,可是她却毫无食欲。
深夜一点,门口传来响动。
郁兰庭回来了。
看到坐在餐桌前的云舒,他缓缓走过来,瞥了眼一桌子上的蛋糕和冷菜。
玩味道,“一个人的晚餐?”
云舒盯着蛋糕,答非所问,“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需要你管?”
他这一动作,身上传来女人淡淡的香水味,这是白天张柳身上的味道。
云舒苦笑,抬眼看向他,“回来是想谈离婚吗?”
“……”他沉默。
“为了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郁兰庭盯着她,开口,“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的时间,从现在到过年,你假装爱我,对我好,今年的年夜饭,你就可以带着张柳回老宅大团圆。”
云舒知道自己很可悲,白天他那样绝情,她还提这样的要求。
可是她快死了,现在所有的是非都成了云烟,她只想感受被他宠爱的滋味。
这是她的最后的愿望。
郁兰庭的眉头皱的很深,“你有点奇怪。”
她从来不会在两人针锋相对之后,露出软弱。
“你答应吗?”
郁兰庭对上她的眼,“不可能。”
“云舒,你是不是又在挖坑,以退为进?”
呵……
云舒苦涩,“郁兰庭,你想太多了。”
郁兰庭盯着她看了数秒,“那就当我想多了。”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
云舒站起身,拉住他,“现在是八月,到过年也就半年,没有纠纷,不会影响家族声誉,甚至是云氏的股份,还有郁氏我所持有的股份,都归你,只要你的半年,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张柳在一起,这你都不愿意?”
郁兰庭冷笑,“现如今的我,还需要这些考量吗?”
语毕,便试图甩开她的手。
云舒不放,“那这么说来,你也不爱张柳,耗着一个女人的青春,你忍心?”
“你是觉得我离不掉婚?”
“你能离掉,只是以我的手段,没有十年八年,你还真离不掉。”
郁兰庭眯起漆黑的眸子,“那又怎样?”
“郁兰庭,你知道十年八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是整个青春年华,到时候,你觉得她还能进郁家的门吗?”
面前的男人眸光悠然变得凛冽,他很不悦。
“半年?”
“对。”
“行,我考虑一下。”
云舒心猛的一酸,仍旧不放手,“你……”
郁兰庭转身看她。
她却怔怔的松了手。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直接离开了。
室内又恢复冷寂。
她拿起筷子将每一道菜全部尝了一遍。
一个人的生日宴,很苦。
第二日醒时,是早上四点多。
她躺在门边,原来昨天她还没到房间,就昏迷了。
就这样在门边昏睡了一夜。
没人发觉……
进了卧室,在床上又眯了一会,直到天色大亮,才洗漱,下楼。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样的早餐。
坐下之后,拿起昨晚落在餐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被各种信息占据,是昨天张柳与郁兰庭的八卦。
云舒近乎麻木的放下手机。
这么多渠道热门,没被撤下去,很显然是郁兰庭故意炒作。
为了讨张柳欢心?
想到此,她再没任何食欲。
起身离去。
……
到了公司,助理便匆忙迎上来,“云总,不好了!”
“怎么了?”
“我们的品牌口红被直接吊销了,以后都不让生产。”
“为什么。”
“因为那个张柳说这个口红有毒……”
云舒闭了闭眼睛,乏力的说道,“我知道了。”
“可是……”
助理看着已经进了总裁办的云舒,不知所措。
……
云舒盯着办公桌上云氏商标的口红许久。
云家从事这个行业有百年之久,这是众多先祖的心血。
如果在她手上毁了,那她死了,怎么还有脸去见他们呢?
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跟他争斗。
可是她没办法选择无视。
拿出手机,刚要拨他电话,门口却传来小静的惊呼声。
云舒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
便看到张柳将小静按在墙上狂打。
而郁兰庭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云舒怒气横生,“住手!”
小静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本来手腕上就有伤,她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看着这样的小静,云舒心疼不已,随手抓过一边的宣传册就要朝张柳打去。
郁兰庭却将张柳护在身后,“一个不听话的助理,我收拾一下都不行了?”
云舒看着他,手扬在空中,“郁兰庭,你什么时候这么没风度了?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郁兰庭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以为然。
“我已经说了,她被辞退了,她不仅没有消失,刚刚还拦着我,对我的女人出言不逊。”
他冷冷的看眼小静,又转而看向云舒,“我脾气可没这么好,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她要怎么保住她想保的人?
此刻她的心情复杂难言。
云舒垂下了手臂,很久,才隐着怒意扶起小静。
“对不起,小静。”
小静哽咽的摇头,“我没事的云总,我这就走,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云舒抱住小静,“在这等我,不要走。”
说完之后,便拉着郁兰庭直接进了总裁办。
砰地一声,将要进来的张柳挡在了门外。
郁兰庭竟是好脾气的配合了她,没有让张柳进来。
办公室内,云舒转身与他四目相对。
“郁兰庭,你一定要这样?”
他好整以暇,“不然呢?”
“你别忘了你的弱点是外面的那朵白莲花。”
男人挑眉轻,沉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云舒继续道,“今晚之前,我要看到口红运营正常,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他仍旧不疾不徐。
云舒笑了下,“你的新闻已经放了出去,今天爷爷和郁伯父一定会叫我回家吃饭,我虽然没办法摧毁你,但摧毁张柳,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你为一个女人将我云氏的品牌终止,试问爷爷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们会怎么做,今晚自会见分晓。”
他像是一个王者,一切似乎都在他掌控之中。
云舒蹙眉,“郁兰庭!”
“如果你无情,我也不会有义,昨天我提的半年之约,就当是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管郁家什么态度,我都不会放过张柳。”
她的眼睛里透出一种绝望的孤勇。
好似无惧任何人,任何事。
“胡言乱语?”他看向她,关注点似乎并不在她的怒气上。
云舒迎上他的眼,“小静我要留,品牌我也要保!”
郁兰庭的不悦染上眼底,“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保!”
语毕他转身离去,关门声震耳欲聋。
……
云舒极累的趴到桌子上,电话响了起来。
是郁兰庭的父亲。
果然是关于新闻的事情,叫她回去吃饭,说要让郁兰庭给她道歉。
云舒很礼貌的应付了过去,并且答应晚上回去吃饭。
她必须要借助长辈,逼郁兰庭松口。
放过云氏,放过小静。
……
晚上,云舒到郁家的时候,郁兰庭正在书房被训话。
时间不算久,很快一大家子从楼上下来了。
只是……
不知道郁兰庭跟郁爷爷郁父说了什么,出来时他们的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云舒心里不解,看向郁兰庭,他却挑眉对着她笑。
似乎很是得意。
郁母走过来道,“舒儿,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到我房间来下。”
看来这是要找她谈话了。
她还真挺想知道郁兰庭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一大家处于愤怒中的人偃旗息鼓。
到了楼上主卧。
郁母递过来一个红色锦盒给她。
云舒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云舒依言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观音玉。
郁母道,“这是送子观音。”
“你和兰庭这么久都没孩子,也不是个事,这个你戴着,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云舒握住那玉,忽而明白了郁兰庭说了什么。
天大的事,都不如郁家的子嗣重要。
他只要说他想要孩子,而她不能生,所以他才找张柳,那么郁家还能说什么?
他们结婚三年了,到现在都没消息。
盛夏,倾盆大雨。
车如流水,人来人往。
云舒撑着伞,站在公交站台已经足足两个小时了。
前段时间她胃不舒服,于是今天去了趟医院,检查出来的却是癌症。
很可笑……笑着笑着,她的眼睛红了。
仰头逼回眼泪。
一年,她最多活一年了……
郁兰庭,你我在这场婚姻中角逐了这么久,竟是我先败下阵来……
……
云舒回去时已经过了九点。
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她脱力的瘫坐在门边。
“去哪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漠,是她的丈夫,郁兰庭。
云舒看过去,才看到黑暗中香烟的火星。
“你回来了。”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平时根本不会回来。
云舒起身按了灯,郁兰庭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
俊逸的容颜掩在青白的烟雾之下,看向她时,轻蔑的笑了下。
“不回来,还不知道原来你有夜不归宿的习惯。”
结婚三年了,他每一次对她说话都是这样冷讽。
家道中落,父母承受不住压力双双早亡。
她向郁家提了娃娃亲的婚约,郁伯父便让郁兰庭娶了她。
因为他是她心中仅剩下的唯一光芒,她想有个家。
云舒吸了吸鼻子,抬眸问他,“你有事?”
郁兰庭讥笑,推了推茶几上的文件,“不然呢?”
云舒走进了些,才看清那是什么。
离婚协议……
捏紧了手,才能稳住发颤的嗓音,“你要……离婚?”
郁兰庭眉头微皱,“白纸黑字,需要我重复?”
云舒喉咙发疼,呆愣轻喃。
“为什么要是今天……”
“今天不行,那明天?”
见他起身要走,云舒鼻尖一酸。
拉住他的手腕,带着哭腔,“郁兰庭,今天……陪陪我好吗?”
婚后两人之间是无声的战场,争斗不休。
她从未低过头。
今天是怎么了?
男人回头,看着她的手,有些不解。
云舒的眼神很乱,“我……”
我生病了,是癌症。
话到嘴边,却卡住,怎么都说不出口。
真像疯子,郁兰庭有些不耐的看着暮晚。
“放手!”
绝望的病情太影响她情绪,云舒低吼,“我不放!”
郁兰庭冷笑,“没招式了?开始用死缠烂打,装疯卖傻?”
“是不是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语毕,便甩开她的手,警告道,“好好考虑离婚的事情。”
她眼睛通红,头发凌乱,脸色惨白。
郁兰庭皱了下眉,顿了几秒。
但还是转身离开。
看着他无情的背影,云舒滑到了沙发上。
抬头看着天花板,内心乱成死结。
模糊间她似乎看到了妈妈的光影。
眼泪霎时间汹涌而出,“妈……我生病了……很难受……”
伸手想要触碰母亲的影子,却一伸手一切成了泡沫。
哪里还有妈妈……
此刻只有一室的寂寥,承载着她的绝望。
她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生病了对母亲哭着说一声:好疼。
……
一夜无眠,一清早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云总,一会有个广告拍摄,您需要过去一下。”
自家公司产品宣传,她自是要亲自到场。
场地在西山风景区。
云舒带着助理赶到目的地时,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
助理道,“这个产品是我们推出的新品口红,清晨还带着露水的自然景色最是能体现纯天然,所以拍摄很早就开始了。”
云舒嗯了一声,便迈步往休息区去。
然而,看到代言人的瞬间,她僵住。
张柳……
她又出现了……怪不得郁兰庭会提离婚……
此刻的张柳正被一群媒体围着,葱白的指尖带着一枚戒指,迎着阳光闪闪的。
“你们问我这个吗?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媒体,“是订婚戒指吗?”
张柳面色绯红,扬了扬手上的戒指,问道,“好看吗?”
“好看。”
这句话是云舒说的。
顷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