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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5-06 22:01:33 编辑:jiaotang

贵女惹不起小说
贵女惹不起小说
作者:章岚鑫
主角:章岚鑫孟良辰
频道:都市生活
我是整个大梁最尊贵、最有钱的女子,皇帝亲封的灵毓郡主,未来的太子妃。

可是在大婚前一晚,太子为了女使林容微,要与我退婚。

他以为我是因为他,才被封为郡主。

却不知,只有我选中的皇子,才能成为太子。

我坐在价值万金的石榴树下,看着一脸坚定的孟良洲。

「太子殿下当真要退婚?为了那个婢女?」

他怒目看着我:「本宫说过,她是女使,识字懂礼,并非婢女。」

「哦。」

见我没再说话而是专心吃着石榴,孟良洲又开口道:「本宫自然会补偿你,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成全。

「况且,你也不亏,落了个郡主的位份。以你章家的财力,想要娶你的男子数不清,根本不用愁。」

「哦。」

这次我连眼皮都不愿意再抬了,能忍他到现在,已经是我好脾气了。

孟良洲被我这样的态度惹恼了:「本宫知道,你伤心难过,但你对本宫这样的态度,已经失了礼数。」

我抬头看了看他,笑得很温和:「来人,撵出去。」

我从小被皇帝宠着长大,是满京城贵女们羡慕的对象——大梁首富章家独女章岚鑫。

我出生时我爹和皇帝一起为我取名。

皇帝说「岚」好,如山景清风般自在随性无拘无束。

这是皇帝内心的向往,可以过不被禁锢不用被定义的一生。

我爹说「鑫」好,多金,有钱便不怕万事。

这是我爹内心的独白,钱是这世间最宝贵重要的。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相互妥协,我便得了这么一个既雅又俗的名字。

说起来,我爹能和皇帝争执,主要是有这资本。

两人结识于年少,我爹陪着皇帝读书、骑射,情同兄弟。

先帝薨逝后,皇帝被陷害险些丧命于深山,是我爹不顾安危救了皇帝出来。

后来皇帝刚登基,边境就不安定,可国库空虚,富商们躲着不愿捐钱。

我爹官袍一脱:「等着,我去给你赚钱。」

不过两年光景,京城到处都挂着章家的牌匾。

我爹把赚的钱全数上缴国库,富商们只能跟随,国库充盈后,皇帝安心地派兵打仗,稳定了边境。

可是我爹不愿意再回朝做官了。

他对皇帝许下了一生的承诺:「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只要章家在,你就别愁没钱。放手干吧!」

皇帝含着泪修了运河,修了南方的河堤,扩了北方的河道。万民称颂。

在我出生这一年,我爹被封为「国商」。

势头地位,压住了所有的公侯王爵。

皇帝多子,却没女儿,三天两头派人接我入宫。

看我追着皇子们打,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对嘛,我们岚儿就该这样洒脱,不必学那些贵女端着姿态。」

对了,虽然在取名这件事情上他们各自妥协了,但皇帝叫我「岚儿」,我爹叫我「鑫儿」。

嗯,被这样两个固执的人养大,我不倔强一些,都对不起他们。

我从小便喜欢跟着德妃的儿子孟良洲。

他是所有皇子里长得最俊朗的,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

我爹说我这一点随他,看脸。

所以他娶了京城第一美女我娘,生下了京城第二美女,我。

在我十岁前,孟良洲是很乐意陪着我玩儿的,我在御花园爬树,他就站在树下小心看着我。我在清泉池里捞鱼,他就盯着大太阳在一旁陪着。下春雨时我淋着雨在长街上跑,他撑着伞在后面快步追。

我爹说我和他,一个片刻都不愿消停,一个多一分都不愿动。

皇子们大多规矩,这离不开他们母妃的教导。

皇后无子,以后皇位传给谁全凭皇帝喜欢。所以妃子们努力地把皇子往六艺精通、德才兼备的方向培养,行事作风一副老成模样,在他们的理念里,「稳住」最为重要。

孟良洲是老大,也是这些小大人皇子里把这些教导学得最精的。

不过也并非所有皇子都如此,贵妃的大儿子,皇子里排老二的孟良辰就活得很自在。

我在冬日下过一场大雪后,跑到宫里戏台前准备踩雪时,见到同样小跑的孟良辰。

一个和我想法一样,要在整片空地上留下第一个脚印的人。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冲了过去,我跑不过他,但是在临近戏台时,他得意忘形不慎摔倒了。

我成功地留下了第一枚脚印,兴奋地在雪地里蹦跶。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行啊小丫头,下次下雪,这儿一定是我的。」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不过大我两岁而已,也是小孩。不像良洲哥哥,才像个大人。」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无趣极了。」

自那次后,每每下雪,我都要进宫住,第二天一早和孟良辰争夺第一枚脚印。

他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总是争不过我。

每次在我手舞足蹈时,放下狠话:「下次一定赢你。」

可是一整个冬天过去了,他也没赢过我一次。

于是这场争斗,从踩雪变成了垂钓、爬树、赛马、木射、投壶…

但无论怎么换,他都赢不了我。

每次我和孟良辰灰头土脸笑着回来时,孟良洲都会皱着眉:「快去梳洗。」

他把规矩刻在了骨子里,和皇家沾亲带故的,都应该要时刻彰显皇家风范。

孟良辰却从来不在意这位大哥的批评,他说孟良洲活着像是没有骨血感情的假人。

「他以为这样端正规矩,父皇就会传位给他?父皇不喜这样死板。」

我知道孟良辰说得对。

皇帝喜欢的,是不被规矩束缚的人。如同他自己年少时一样,乔装打扮去参加民间社火大会,在射箭比赛上拿了第一,那把劣质的弓箭如今还被他珍藏在书房里。

如同被皇帝希冀的我。不伤人不触及底线,怎样释放孩子的天性皇帝都觉得可爱。

如同孟良辰,哪怕树下摔下来一身的伤,皇帝依然赞叹他的勇气,把所有皇子都想要的赤影马送给了他。

孟良辰骑在高头大马上,绕着皇城跑了一圈,又骑到了章府门前,骄傲地向我炫耀他的坐骑。

「父皇送了我一匹宝马,下次赛马定能赢你。」

我不以为然:「我现在去求皇伯伯,不等日落你这匹马便是我的了。」

孟良辰瞪着眼睛,声音却是有些慌:「你敢?」

我笑着看他:「有这工夫,不如多去读几本书吧。听说良洲哥哥如今作的文章连大学士都称赞呢。」

孟良辰是个不服输的,他哼哼了两声:「好,你等着。」

那以后,我好几个月没见过孟良辰,听说他收了心,在认真读书。

又到冬日第一场雪,我小跑到戏台前,远远地就看到了孟良辰。

「你怎么没踩脚印?」

「给你留着,我男子汉大丈夫,就让你赢一次。」

说完又道:「踩完雪带你去听戏,我写的。」



听到这儿,我可乐意极了,慌忙跳进雪地踩了两脚就扯着孟良辰衣袖跑:「快走,让我开开眼。」

我们俩抱着手炉窝在雪落轩里看孟良辰改写的《天仙配》,最后一幕是分别,佳人回了天庭,才子独留人间,看得我眼泪直流。

孟良辰拿来两壶酒:「喝点酒,就不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醉到不省人事,孟良辰被皇帝满皇宫追着打。

但是他说不后悔:「你酒量不如我,输我一次,你就会一直记着我。」

在我十岁的生辰宴上,孟良辰第二次被皇帝揍。

他说为我准备了最好的生辰礼,带我爬到了行宫最高的树上,指向一旁的荷花池,我惊叹春日里竟已开了荷花,且满池荷花俯瞰下去,竟是一支发簪的模样。

我正赞叹不已时,孟良辰拿出来了一支碧玉簪子:「我自己打的,好看吧?」

和荷花发簪,一模一样。

我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华贵的礼物于我而言也都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所谓心意。

见我一脸感动,孟良辰开始骄傲的邀功:「我引来了温泉里的水,试了好多次,才成功催开了这荷花。怎么样,这次生辰礼,孟良洲的不如我吧?」

孟良洲送了什么呢?

我努力回想,似乎是一盒金珠,又好像是个金项圈,贺礼很多,但都大同小异。

于是我只能点点头:「你的生辰礼,最好。」

孟良辰高兴极了:「喏,孟良洲他不如我一次,你可要记住了。」

眼看宴席要开始了,我们俩准备下树,按照我以往的身手三两下便能下来,但今日穿了礼服,爬树容易,下树却迈不开腿。下到一半,不慎踩空竟从树上跌落。

虽然没有摔断胳膊腿儿,但太医说伤着筋骨了,需得静养三个月。

这一次,孟良辰没有再到处躲,而是结结实实地挨了皇帝几板子。

「疼吗?」

「疼吗?」

孟良辰隔天捂着屁股来看我,我们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问完又一起笑出了声。

「是不是恨极了我,让你整个春日不得外出。你这样的性子,怎能安定地待三个月。」

我笑道:「若是恨你,又能如何?」

孟良辰拿出一本书:「那我便每日来赔罪,给你解闷儿,直到太医准许你出门。」

说完便开始给我读话本子,一会儿捏着嗓子扮娇小姐,一会儿端着架子做大将军。

从那以后,孟良辰每日来找我,或是讲故事,或是耍枪,或是带来各种时兴的小玩意儿,让我养病的日子欢快了许多。

只是孟良洲,一次都没来过。

我问过孟良辰,他支支吾吾地说:「大哥近日功课忙,父皇看得紧,得空了他定会来看你。」

我知道,他在骗我。

他从不称孟良洲为大哥。

我问得多了,他便气了:「他有什么好,我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嘛?」

对啊,他有什么好呢,大概就是长得好吧。

我可以出门活动的时候,已经盛夏了。

皇帝带着我爹去南方微服私访,朝堂交给了刚刚十五岁的孟良洲。

我开心极了,去向他道贺,我知道这是在考验他是否有资质成为储君。

我一路蹦跶着到他的书房,他见到我第一面没有问我好不好,而是皱着眉头:「岚鑫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行事作风应当稳重些才是。」

果然,他还是他,一点都没变。

「良洲哥哥,三个月没见,你瞧我长高了没?」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我扭头望过去,这才看到在书架旁站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宫女。

「大皇子,您要找的《资治全册》找到了,现在便要誊写吗?」

能到书房伺候的都是一等女使,可这个宫女我却从未见过。

「你是谁?」

她并未向我行礼问安,而是站着答道:「奴婢林容微,本是行宫负责花草的。得大皇子赏识,如今是大皇子身边的一等女使。」

宫中等级森严,主子身旁近身伺候的女使们,大多家境清白。而做粗活的婢女们,多数是罪臣家奴。

我看着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冷冷说道:「我与大皇子说话时,你如何能插话?既知我身份,又为何不请安行礼?可见如今虽从婢女升为一等女使了,规矩却没学好。我看你也不必在这儿伺候了,先去跟着嬷嬷学规矩才是。」

她听到这话,立刻一脸委屈地看向孟良洲:「大皇子,奴婢并非不尊重章姑娘,只是记挂着您要找的书,所以才……」

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我,这种手段伎俩见多了。

明明是我在向她问话,可她偏要对着孟良洲说,惹得他的心疼。

不等孟良洲开口,我已经招手唤来几个女使,把她架走了。

孟良洲见此情景,冷着一张脸看着我:「你如今越发任性了,不过一个女使而已。」

「不过一个女使而已,你又何必摆脸色给我看。」

我堵得孟良洲没话说,足足一个多月不见我。

那天以后,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黏着孟良洲呢。

或许,因为我是章家的女儿,是要守护大梁江山的章家的女儿。

我爹常说,如今虽无立嫡之争,但却有立长之论。陛下当年刀光剑影中被推到皇位上,便是立嫡立长的争斗中,捡了便宜。比他身份尊贵的,比他年长几岁的,都搭了进去。如今太平盛世,皇家少些争斗,于苍生而言是幸。

我爹担心他故去后,章家后人与皇家再无牵扯,没有人会再像他一样,不计付出的为皇帝、为大梁。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爹爹想让我嫁给储君,想把章家永远和皇族绑在一起,章家才能永久地成为另一个国库。

我是爹爹的女儿,我和他一样,希望大梁安稳太平。

皇伯伯那么宠我疼我,我更希望他能永无烦恼,到了八十岁还能追着孟良辰打。

于我爹和皇帝而言,所有的皇子都一样,在够格堪任储君之位的基础上,争议越小于朝堂稳定越有利。

所以,我从小接触最多的,便是皇长子孟良洲,我只能黏着他,缠着他。

只是随着我一点点长大,我发现,虽然孟良洲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但我似乎更喜欢和孟良辰在一起时那种无拘无束肆意洒脱的感觉。

我爹不在的这些日子,没人管我,我便越发自由。

这日,我正在灯市街口吃牛肉粉,就看到了同样在放飞自我的贵妃。

她坐在我隔壁桌,身旁还跟着两个儿子,孟良辰和孟良泽。

「岚儿!」贵妃仿佛八百年没见过我一般。

「我一早就说让辰儿去接你,难得出宫一趟,他偏不。」

我端着自己的牛肉粉坐在贵妃对面:「他不肯有什么关系,到底咱们有缘。」

我带着贵妃娘仨,吃遍了灯市街,肉馄饨、素锅贴、糖糕、千丝粉、冰酥酪……

吃得走不动道了,就坐在画船上听曲儿看景。

贵妃捏着我肉鼓鼓的脸颊说道:「岚儿,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你要是我的女儿多好。」

说完独自思考了一阵:「哎,做不了女儿便做儿媳也是好的。岚儿,我这两个儿子,有你看上眼的没?」

还不等我回答,又道:「辰儿太闹腾,总是害你受伤,你肯定不喜欢。

「泽儿虽只大你十多天,但细心可靠很会照顾人。等陛下回来,我就去请陛下给你们赐婚。」

孟良辰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儿冷不丁开口,淡淡道:「母亲不必如此费心,她喜欢孟良洲那个假人。

「听说前些日子还为了老大书房里的一个女使吃醋,罚了那女使。」



怪不得这些日子不理我。

「难怪你不愿去接岚儿,原来吃醋的那人竟是我儿?」

贵妃捂嘴笑道。

孟良辰瞬间红了脸,低声道:「她与孟良洲如何,与我何干,我吃什么醋。」

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孟良辰这样的表情,笑道:「怎会与你无关,我日后若是嫁给良洲哥哥,你便要称我一声皇长嫂。」

孟良辰瞪了我一眼:「他未必愿意娶你。」

我凑到他身旁,笑着说道「无妨,只要我喜欢便够了。」

孟良辰看了一眼,撇过头去,柔声道:「那样,你会很累。

「他不会愿意让你蹦着跳着,不喜欢你笑出声,冬日里不许你踩雪,夏日里不许你淋雨。你要照着他的模样生活,会很无趣的。而且,他不会费尽心思,只为逗你一笑。」

说着说着,孟良辰低下头去。

我端起一杯茶递给他:「可是很多事情,十岁的章岚鑫可以做,十五岁的章岚鑫,便不能做了。」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不能永远这样随心所欲。

就像贵妃,性格直爽不喜心计,皇帝也知道她喜欢烟火气,可是没办法,她是拿着金册的贵妃,是两个皇子的生母,她只能在人前装着端庄。也只有皇帝不在时,才能偶尔出宫一趟。

那天的晚风很舒服。

孟良辰送我回府时,站在马车边红了眼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皇帝微服私访回来后,孟良辰自请跟着赵大将军去戍边。

这个儿子的脾气皇帝是清楚的,便准许他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去边关历练。

而我,按照我爹的想法,时不时地跟孟良洲见个面。

虽然每次他身旁都跟着林容微,虽然林容微和他越来越亲密,但我看着内心却毫无波澜。

一晃眼四年多过去,入冬时太后说冬日乏味,皇帝便把我接到宫中住着,每日陪太后说说话。

下第一场雪时,我和以往一样,去了戏台。

自从孟良辰走后,每年踩雪总是少了些乐趣。

一路闷着头走到到戏台前,便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双脚印。

「小丫头,这次你输了哦。」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望去,在飘飘洒洒的雪中,一个少年坐在戏台屋顶上看着我。

是孟良辰。

他飞身下来笑着朝我走来,我却鼻头一酸,一滴眼泪滑了出来。

这几年他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挺拔了许多,只是不似从前白嫩。

「不过输了一次嘛,也不至于哭呀。我输过那么多次,都没哭过哦。」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轻捶了他一拳,他笑道:「啧啧,你这力道大不如前啊,我记忆中的章岚鑫出拳可是快准狠的。」

我笑着又使劲捶了他一拳,他满意地点点头:「对嘛,这才是章岚鑫。」

和他的这番打闹,让我瞬间回到了四年前,好像一切都没变。

「不是说年后才回来吗?」 

孟良辰笑得骄傲:「谁让我这次打了胜仗呢,被升为戍边大军里最年轻的副将。赵大将军特别准许,让我提前回京。」

听到这儿,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仅仅四年,从普通士兵到副将,其中该有多少辛酸。从前高高在上、事事如意的皇子,如今眉眼间都是西北寒风的痕迹。

见我哭得厉害,孟良辰一边为我擦泪一边哄我:「想不想去看戏?边关的皮影戏,京城里没见过呢。」

我们俩又像从前一样,窝在雪落轩看戏,见我看得入神,孟良辰一脸满足:「我专门从边关把做皮影戏的师傅带了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我抱着手炉不住点头:「喜欢,喜欢极了。还带了什么给我?」

孟良辰打开一个小匣子:

「这是碧玉耳坠子,与我之前送你的发簪是一对。」

「这是缠金丝发钗。」

「这是羊脂玉手镯。」

「这是翠菊华胜,我足足做了一年,还好赶在回京前做好了。」

一一展示过后,孟良辰拿来镜子,卸下了我原本戴着的发饰,把缠金丝发钗和翠菊华胜都别在了我发间。

「小丫头,这四年欠你的生辰礼,如今都补齐了。」

孟良辰离京四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贵妃抱着他不撒手,说什么也要让他过完年再走,但贵妃的眼泪对孟良辰并没有功效。

「明年我的及笄礼,我想看到良辰哥哥。」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说了出来。

孟良辰看了我一眼,凑到我跟前笑道:「你叫我,良辰哥哥?」

我点点头。

「好,小丫头的及笄礼若是只有孟良洲那样的假人在,肯定无趣。我得留下,帮你热闹热闹。」

孟良辰这个冬日找到了事情做——负责筹办我的及笄礼。

贵妃拉着我笑得合不拢嘴:「及笄礼,定要求陛下赐婚才行。不然这一辈子没人能制得住辰儿。」

赐婚嘛,我第一次有了想要违抗我爹意愿的想法。

我约孟良辰到雪落轩听曲儿,准备了糖炒栗子和冰山楂,泡了一壶蜜枣茶。孟良辰坐在塌边把鹿皮毯子裹在我身上:「这儿冷,偏偏你就喜欢这里。」

孟良辰只知道我从小爱在冬日来雪落轩听曲看戏,却并不知为何。

「小时候爹爹让我送绿豆糕给孟良洲,他却嫌我烦连书房门都不开。我在长街上哭,你便带我来了这儿,说听些小曲儿就能开心许多。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我咬着冰山楂说道。

孟良辰脸上瞬间有了一层红晕:「你,是因为我才喜欢雪落轩?」

我递过一颗剥好的栗子给他:「从前不知道,以为雪落轩好玩儿。可明明冬日透风,要裹着厚毯子生着炉火捧着手炉,再喝壶热茶才能舒服一些,并不好玩。现在才明白,因为每次来这儿都是和你一起,所以有趣,才觉得这儿暖和。」

孟良辰坐在火炉旁,被火光映照着满脸通红。

「良辰哥哥,明年我及笄,你能送我一份大礼吗?」

孟良辰点点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去求皇伯伯给你封号,我要你娶我做正妃,你可愿意?

「但是我话说在前,你若娶了我,这一生只能与我一人相思相守。我章岚鑫的男人,不许爱上其他女人。金尊玉贵的公主也好,青楼红坊的头牌也罢,只能瞧我一人。」

我认识孟良辰十多年,他都是任性不羁的。

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紧张,如此不知所措,满脸通红,嘴张着却说不出话。

半晌,他猛地到我跟前,半蹲在软榻旁:「岚儿,我定会让你的及笄礼,风光无限。我会让你成为普天之下,最自由洒脱快乐的女子。」

那日我没有住在宫中,而是连夜回了家。

我爹坐在那把皇帝送给他的圈椅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鑫儿,你要知道,你嫁给哪位皇子,哪位皇子便会是太子,将来的皇帝。」

我攥着衣袖点点头:「女儿知道。」

我爹叹了口气:「当年陛下的兄弟们自相残杀,本是闲云野鹤的陛下不得已被推上了皇位。在其位谋其政,他不得不做一个好皇帝,一辈子把自己禁锢在皇宫中。陛下无嫡子,皇子们被教育得都想铆足了劲成为太子,唯独良辰。他自由惯了,敢想敢做,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像陛下的。」

我明白。

因为良辰像皇伯伯,在他的身上皇伯伯能看到当年的自己,所以他最不愿立为太子的,就是孟良辰。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样,最终被困在宫中。

「我们让你和良洲近一些,也是为着他们兄弟之间能少些争斗,立皇长子为储君,朝堂之上能少些争辩。但既然你不愿,为父也不强求你。只是,你应该和良辰说清楚,你作为章家独女,背负的不仅仅是章家。他若愿意为你留在宫中,为父便去求陛下为你们赐婚。」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我爹的这番话在我脑海里过了千百遍。

我不想看到孟良辰郁郁寡欢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为了成为储君去强迫自己端着储君的架子守着储君的规矩。

我喜欢的,是不守规矩向心而活的孟良辰。

若是让他为了与我在一起,而变成他所厌恶的「假人」,我做不到。

没过几日,孟良辰先来找我了。



怪不得这些日子不理我。

「难怪你不愿去接岚儿,原来吃醋的那人竟是我儿?」

贵妃捂嘴笑道。

孟良辰瞬间红了脸,低声道:「她与孟良洲如何,与我何干,我吃什么醋。」

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孟良辰这样的表情,笑道:「怎会与你无关,我日后若是嫁给良洲哥哥,你便要称我一声皇长嫂。」

孟良辰瞪了我一眼:「他未必愿意娶你。」

我凑到他身旁,笑着说道「无妨,只要我喜欢便够了。」

孟良辰看了一眼,撇过头去,柔声道:「那样,你会很累。

「他不会愿意让你蹦着跳着,不喜欢你笑出声,冬日里不许你踩雪,夏日里不许你淋雨。你要照着他的模样生活,会很无趣的。而且,他不会费尽心思,只为逗你一笑。」

说着说着,孟良辰低下头去。

我端起一杯茶递给他:「可是很多事情,十岁的章岚鑫可以做,十五岁的章岚鑫,便不能做了。」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不能永远这样随心所欲。

就像贵妃,性格直爽不喜心计,皇帝也知道她喜欢烟火气,可是没办法,她是拿着金册的贵妃,是两个皇子的生母,她只能在人前装着端庄。也只有皇帝不在时,才能偶尔出宫一趟。

那天的晚风很舒服。

孟良辰送我回府时,站在马车边红了眼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皇帝微服私访回来后,孟良辰自请跟着赵大将军去戍边。

这个儿子的脾气皇帝是清楚的,便准许他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去边关历练。

而我,按照我爹的想法,时不时地跟孟良洲见个面。

虽然每次他身旁都跟着林容微,虽然林容微和他越来越亲密,但我看着内心却毫无波澜。

一晃眼四年多过去,入冬时太后说冬日乏味,皇帝便把我接到宫中住着,每日陪太后说说话。

下第一场雪时,我和以往一样,去了戏台。

自从孟良辰走后,每年踩雪总是少了些乐趣。

一路闷着头走到到戏台前,便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双脚印。

「小丫头,这次你输了哦。」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望去,在飘飘洒洒的雪中,一个少年坐在戏台屋顶上看着我。

是孟良辰。

他飞身下来笑着朝我走来,我却鼻头一酸,一滴眼泪滑了出来。

这几年他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挺拔了许多,只是不似从前白嫩。

「不过输了一次嘛,也不至于哭呀。我输过那么多次,都没哭过哦。」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轻捶了他一拳,他笑道:「啧啧,你这力道大不如前啊,我记忆中的章岚鑫出拳可是快准狠的。」

我笑着又使劲捶了他一拳,他满意地点点头:「对嘛,这才是章岚鑫。」

和他的这番打闹,让我瞬间回到了四年前,好像一切都没变。

「不是说年后才回来吗?」 

孟良辰笑得骄傲:「谁让我这次打了胜仗呢,被升为戍边大军里最年轻的副将。赵大将军特别准许,让我提前回京。」

听到这儿,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仅仅四年,从普通士兵到副将,其中该有多少辛酸。从前高高在上、事事如意的皇子,如今眉眼间都是西北寒风的痕迹。

见我哭得厉害,孟良辰一边为我擦泪一边哄我:「想不想去看戏?边关的皮影戏,京城里没见过呢。」

我们俩又像从前一样,窝在雪落轩看戏,见我看得入神,孟良辰一脸满足:「我专门从边关把做皮影戏的师傅带了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我抱着手炉不住点头:「喜欢,喜欢极了。还带了什么给我?」


孟良辰打开一个小匣子:

「这是碧玉耳坠子,与我之前送你的发簪是一对。」

「这是缠金丝发钗。」

「这是羊脂玉手镯。」

「这是翠菊华胜,我足足做了一年,还好赶在回京前做好了。」

一一展示过后,孟良辰拿来镜子,卸下了我原本戴着的发饰,把缠金丝发钗和翠菊华胜都别在了我发间。

「小丫头,这四年欠你的生辰礼,如今都补齐了。」

孟良辰离京四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贵妃抱着他不撒手,说什么也要让他过完年再走,但贵妃的眼泪对孟良辰并没有功效。

「明年我的及笄礼,我想看到良辰哥哥。」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说了出来。

孟良辰看了我一眼,凑到我跟前笑道:「你叫我,良辰哥哥?」

我点点头。

「好,小丫头的及笄礼若是只有孟良洲那样的假人在,肯定无趣。我得留下,帮你热闹热闹。」

孟良辰这个冬日找到了事情做——负责筹办我的及笄礼。

贵妃拉着我笑得合不拢嘴:「及笄礼,定要求陛下赐婚才行。不然这一辈子没人能制得住辰儿。」

赐婚嘛,我第一次有了想要违抗我爹意愿的想法。

我约孟良辰到雪落轩听曲儿,准备了糖炒栗子和冰山楂,泡了一壶蜜枣茶。孟良辰坐在塌边把鹿皮毯子裹在我身上:「这儿冷,偏偏你就喜欢这里。」

孟良辰只知道我从小爱在冬日来雪落轩听曲看戏,却并不知为何。

「小时候爹爹让我送绿豆糕给孟良洲,他却嫌我烦连书房门都不开。我在长街上哭,你便带我来了这儿,说听些小曲儿就能开心许多。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我咬着冰山楂说道。

孟良辰脸上瞬间有了一层红晕:「你,是因为我才喜欢雪落轩?」

我递过一颗剥好的栗子给他:「从前不知道,以为雪落轩好玩儿。可明明冬日透风,要裹着厚毯子生着炉火捧着手炉,再喝壶热茶才能舒服一些,并不好玩。现在才明白,因为每次来这儿都是和你一起,所以有趣,才觉得这儿暖和。」

孟良辰坐在火炉旁,被火光映照着满脸通红。

「良辰哥哥,明年我及笄,你能送我一份大礼吗?」

孟良辰点点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去求皇伯伯给你封号,我要你娶我做正妃,你可愿意?

「但是我话说在前,你若娶了我,这一生只能与我一人相思相守。我章岚鑫的男人,不许爱上其他女人。金尊玉贵的公主也好,青楼红坊的头牌也罢,只能瞧我一人。」

我认识孟良辰十多年,他都是任性不羁的。

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紧张,如此不知所措,满脸通红,嘴张着却说不出话。

半晌,他猛地到我跟前,半蹲在软榻旁:「岚儿,我定会让你的及笄礼,风光无限。我会让你成为普天之下,最自由洒脱快乐的女子。」

那日我没有住在宫中,而是连夜回了家。

我爹坐在那把皇帝送给他的圈椅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鑫儿,你要知道,你嫁给哪位皇子,哪位皇子便会是太子,将来的皇帝。」

我攥着衣袖点点头:「女儿知道。」

我爹叹了口气:「当年陛下的兄弟们自相残杀,本是闲云野鹤的陛下不得已被推上了皇位。在其位谋其政,他不得不做一个好皇帝,一辈子把自己禁锢在皇宫中。陛下无嫡子,皇子们被教育得都想铆足了劲成为太子,唯独良辰。


他自由惯了,敢想敢做,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像陛下的。」

我明白。

因为良辰像皇伯伯,在他的身上皇伯伯能看到当年的自己,所以他最不愿立为太子的,就是孟良辰。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样,最终被困在宫中。

「我们让你和良洲近一些,也是为着他们兄弟之间能少些争斗,立皇长子为储君,朝堂之上能少些争辩。但既然你不愿,为父也不强求你。只是,你应该和良辰说清楚,你作为章家独女,背负的不仅仅是章家。他若愿意为你留在宫中,为父便去求陛下为你们赐婚。」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我爹的这番话在我脑海里过了千百遍。

我不想看到孟良辰郁郁寡欢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为了成为储君去强迫自己端着储君的架子守着储君的规矩。

我喜欢的,是不守规矩向心而活的孟良辰。

若是让他为了与我在一起,而变成他所厌恶的「假人」,我做不到。

没过几日,孟良辰先来找我了。

他骑在赤影马上,说带我去郊外冬钓。

「在边关时,湖面虽结冰了,但冰下仍然有活鱼。我们便凿了洞钓鱼养着讨个乐。」孟良辰一边说着一边凿冰。

我牵着赤影马在一旁站着,心里有些慌,总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

「他们是冬天的鱼,惰怠、从众,只知道追着鱼饵去吃。可我,是夏天的鱼,能上钩是因为认准了那钩。」

孟良辰凿好冰窟,架好钓竿,扶着我走到冰面上。

「岚儿,你爹爹昨日去找父皇,他们说了许多,我在书房外听到了。我孟良辰,认准了你章岚鑫,哪怕那是明晃晃的钩子,我也情愿被钩住,情愿一辈子留在宫里。」

说着牵着我的手,又柔声道:「更何况与你在一起,我并不是困兽。那一方水缸虽小,但有你在,于我便是万里湖泊。」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孟良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话的工夫,钓竿动了,鱼上钩了。

我握紧孟良辰的手:「走吧,我们去见爹爹。这条鱼,未必就得养在水缸里。」

我和孟良辰回到府里时,我爹被传召进宫了。

我们追到宫里时,皇帝正在书房里和我爹交谈,一旁站着面色凝重的孟良洲和孟良泽。

「鑫儿,作为我章家的女儿,家国存亡远比儿女之情重要,你明白吗?」看到我和孟良辰一同进来后我爹率先开口道。

「出什么事了?」孟良辰问道。

我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周边属国竟然联合起来,一同偷袭我大梁。如今大梁南北受敌,边关急报已经丢了三座城。」

「那我即刻返回北关,带兵打仗,以我皇子的身份定能鼓舞将士们。」孟良辰提议道。

皇伯伯点点头:「你自是要去的,你回北关和赵大将军一起抗敌,朕亲自率兵南下抵抗其他属国。」

「皇伯伯亲去?不能由其他皇子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我忍不住问道。

皇伯伯摇摇头:「良辰在北关本就是副将,公开他的身份后会让将士们士气大增。可是南边两天内接连战败,将士们情绪低落,其他皇子在军中并无威信,恐难服众。唯有朕亲去,才能让大家打起精神来,打赢这场仗。」

我看了一眼爹爹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没过几日,孟良辰先来找我了。

他骑在赤影马上,说带我去郊外冬钓。

「在边关时,湖面虽结冰了,但冰下仍然有活鱼。我们便凿了洞钓鱼养着讨个乐。」孟良辰一边说着一边凿冰。

我牵着赤影马在一旁站着,心里有些慌,总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

「他们是冬天的鱼,惰怠、从众,只知道追着鱼饵去吃。可我,是夏天的鱼,能上钩是因为认准了那钩。」

孟良辰凿好冰窟,架好钓竿,扶着我走到冰面上。

「岚儿,你爹爹昨日去找父皇,他们说了许多,我在书房外听到了。我孟良辰,认准了你章岚鑫,哪怕那是明晃晃的钩子,我也情愿被钩住,情愿一辈子留在宫里。」

说着牵着我的手,又柔声道:「更何况与你在一起,我并不是困兽。那一方水缸虽小,但有你在,于我便是万里湖泊。」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孟良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话的工夫,钓竿动了,鱼上钩了。

我握紧孟良辰的手:「走吧,我们去见爹爹。这条鱼,未必就得养在水缸里。」

我和孟良辰回到府里时,我爹被传召进宫了。

我们追到宫里时,皇帝正在书房里和我爹交谈,一旁站着面色凝重的孟良洲和孟良泽。

「鑫儿,作为我章家的女儿,家国存亡远比儿女之情重要,你明白吗?」看到我和孟良辰一同进来后我爹率先开口道。

「出什么事了?」孟良辰问道。

我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周边属国竟然联合起来,一同偷袭我大梁。如今大梁南北受敌,边关急报已经丢了三座城。」

「那我即刻返回北关,带兵打仗,以我皇子的身份定能鼓舞将士们。」孟良辰提议道。

皇伯伯点点头:「你自是要去的,你回北关和赵大将军一起抗敌,朕亲自率兵南下抵抗其他属国。」

「皇伯伯亲去?不能由其他皇子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我忍不住问道。

皇伯伯摇摇头:「良辰在北关本就是副将,公开他的身份后会让将士们士气大增。可是南边两天内接连战败,将士们情绪低落,其他皇子在军中并无威信,恐难服众。唯有朕亲去,才能让大家打起精神来,打赢这场仗。」

我看了一眼爹爹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陛下南下,须得有皇子监国,良洲是皇长子,此前又监过国,朝臣们赞誉有加,此次还得良洲来监国。」爹爹接着皇伯伯的话继续说道,「此行恐有不测,国,不可一日无君。」说完,爹爹看了我一眼。

孟良辰和孟良洲同时看向我。

我已经全然明白。

国不可一日无君,为避免皇帝不幸遇难皇子们争抢皇位,须得在南下前立下太子。孟良洲是皇长子,且此次只能他在京中监国,如若陛下出事,唯有他可以顺利的接管朝堂。

「鑫儿,太子需要章家的支持,才能让朝臣们拜服,最大可能的减少夺嫡伤亡。」

爹爹轻声说道。

我僵硬地转身看向孟良辰,他双眼通红,紧咬着唇没说话。

我闭上眼,依然无法阻挡眼泪流出。心里疼得快要窒息,却无能为力。

这是我,是章家目前唯一的选择,别无他法。

我被封为灵毓郡主,赐婚给太子孟良洲,十六岁以后择期完婚。

皇帝率兵南下,我爹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孟良辰带兵北上,我在城楼上看他身穿盔甲意气风发,心里泪流成河。

每日我都会拜佛抄经,祈求他们平安。

孟良洲被封为太子后,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在堆成山的奏章里治国。

我未曾去看过他一日,以前我以为和谁成亲都一样,现在才明白,心里有了惦记的人,其他人于我而言不过草木。



只是虽然我不情愿,他不积极,却有一人比我们俩都上心,那就是孟良洲的生母,德妃。

德妃从前是宫里的一名女使,因貌美被先皇赐给了彼时还是王爷的皇帝做妾,生下了长子后被抬为贵妾,皇帝登基后孟良洲成为了皇长子,她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德妃,在宫中位份仅次于皇后和贵妃。

德妃和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妃不同,她从不在意自己儿子想的是什么,她眼里只有权力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我坐在贵妃宫里下棋时,被德妃请去小坐。

她用雨前龙井和梅花酥招待我:「你们章家什么都有,自是吃惯了好的。只是这梅花酥颇费功夫,须得采下除雪后初开的宫粉梅,碾碎再上锅蒸,一树梅花也只得一碗精华,而这一碗精华也只能做这么一小盘梅花酥。岚儿可得尝尝。」

我吃了一口梅花酥,淡淡的梅花香,勉强笑道:「谢娘娘好意,很好吃。」

心里却堵得慌。方才贵妃喝的茶也不过是普通白茶,贵妃笑得很牵强:「辰儿和陛下在边关打仗,已经十天了,却并未占据优势,可见这场仗要打很久。冬日粮草、衣物都消耗极大,如今宫中省些,将士们才能吃饱穿暖。」

「只是娘娘,这一树的梅花,也价值千两白银,吃得一次就没了。」我还是没忍住说道。

德妃却笑道:「岚儿你是章家的独女,区区千两白银算不得什么。待日后你成为太子妃未来成为皇后,便是一碟果子价值万两黄金,你也是吃得起担得起的。」

她以为用钱能讨我的好,却不懂体贴冬日苦战的皇帝,不心疼浴血厮杀的将士。

她只想把我巴结住,好让他的儿子能顺利地登上皇位。

只可惜,我章岚鑫向来是不守规矩的。

这个梦,我可以让她再多做一会儿。

临近年关,宫中毫无往年的热闹景象。

这场仗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只勉强守住了现有的城池,已经丢了的城池还未赢回。

孟良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皇后和贵妃每日忙于削减宫中开销凑钱支援前线,只有德妃,依旧摆着太子生母的款儿。

「娘娘,郡主,你们也不必如此焦虑,如今冬日边关易守难攻正常,等开春了咱们只等着陛下凯旋。」德妃喝着茶悠悠说道。

皇后白了她一眼:「北关有赵大将军和辰儿在,他们善战,自然不用愁。可南关冬日阴寒,春日潮湿,敌军骑象作战,咱们的马儿还未打仗便已经受了惊。陛下整日忧思,你却觉得不过是等些日子的事儿?」

德妃如今很是不服皇后,听到这话便撇过头去。

「再者,这仗打得越久,需要的粮草和兵器就越多,这些都得花钱。你那雨前龙井,也该停一停了。」

听到这儿,德妃扭头回道:「皇后娘娘这是眼红我洲儿成了太子,借着削减的名头来克扣我一人。娘娘您不必眼红,早晚您都是母皇太后。」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德妃娘娘说得对,无论谁做太子,皇后娘娘都是母皇太后,又何必眼红呢?」

德妃立刻笑着看向我:「咱们岚儿就爱说笑,太子已定,岂能随意更改?再者说了,你和洲儿情深意切,再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

贵妃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借口有事出来,后脚贵妃跟了出来。

「辰儿给我来信了,他说定会打胜仗,届时带着军功回京,让你等他。」贵妃拉着我的手落泪。

我鼻头一酸,点点头。

我知道,他肯定会回来。

刚过完年,边关就来急报,粮食不够了。

京中和宫中的存粮全数运往了边关,可是我算着日子,若是两个月内打不完仗,这些还是不够的。

百姓家中以防不测都会备存粮,过完冬后来年春日卖了。只是数量有限,一般收粮不会想到去百姓家中收。

我以高出市价两倍的价格收了京城及几座大城百姓们家中的存粮,同时承诺如若以后家中缺粮,可凭借收粮凭据到章家免费领取过冬粮食,百姓们既能赚钱又能为朝廷效力,各家都主动卖粮,不出一个月,收够了足够边关再吃三个月的存粮。

又派人从其他地方寻来铁匠,加量打造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开春时,边关来报,还需兵器和存粮。

孟良洲急得转圈时,我已经派人将兵器和存粮送往了边关。

「若没有岚儿,这次的粮草可真是要拖些日子了。」贵妃眼中含泪看着我说道。



皇后娘娘也一脸赞许。

德妃笑道:「岚儿是未来的太子妃,自然是为洲儿着想的。」

我浅笑道:「父亲时常教导我,章家永远效忠于朝廷。这些是身为章家女该做的。」

可别什么金都往你儿子身上贴。

德妃讪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我如此积极卖力要帮的,不是他孟良洲的政绩,而是和良辰和皇伯伯一起,拼命护国的将士。

离我及笄礼还有十天时,皇后召我入宫。

「虽说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但陛下南下前千叮万嘱,要给你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皇后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如今早已没了初冬时那样的期许,盼着在及笄礼上父亲会当众宣布我和良辰的婚事。

「多谢娘娘好意,及笄礼我想只和亲友们一聚即可。如今父亲和皇伯伯都在边关,请恕岚儿实在没有兴致。」

及笄礼在宫中举办,妃嫔们送了许多礼物。

德妃捧着孟良洲送的金项圈:「洲儿送的这金项圈,与岚儿甚是相配。」

我笑道:「是呢,太子年年送金项圈,为了配这些金项圈,我做了好几身新衣裳呢。」

贵妃捂着嘴笑了会儿,递给我一个匣子:「这是本宫寻人为你定做的,整幅翠菊头面。」

我打开匣子,材质和孟良辰送我的十四岁生辰礼的翠菊华胜一样。我强忍着眼泪,谢过了贵妃。

十五岁及笄礼,订婚许配的年龄,他送够了我所有他亲手做的首饰。

我又有何理由,不等着他回来呢?

作为名义上的太子妃,及笄礼后我还是去了趟东宫。

刚到书房门前,就听到了林容微娇滴滴的声音。

「殿下,郡主好大的威风,如今人人都称赞郡主料事如神,知道未雨绸缪,殿下您辛苦了几个月他们却瞧不见。」

孟良洲淡淡道:「本宫为国为民,不是做给人瞧的。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看得到。」

林容微又道:「殿下说日后定会护我周全,可是我听说郡主在皇后跟前,把德妃娘娘的话头都堵了几次,硬是没给德妃娘娘留面子。她仗着身份尊贵,连婆母都敢如此欺辱,更何况我一区区女使。」

说着竟然抽泣了几声。

孟良洲的语气立刻软了:「你放心,本宫定会护着你。打从那时在行宫看到你在花前起舞,便觉得你不属于那儿。后来得知你从前也是娇小姐,只觉得更心疼了。有本宫在,她不会欺到你头上。」

说完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她从小被娇惯,任性得很。自幼就爱黏着我,有一回她非要送绿豆糕给我吃,我不吃,她便哭,隔天父皇就把我打了一顿。自那以后,她做什么我都得跟在她身后,假装呵护着她。心里却烦透了她身上那股子疯劲。不通诗词不学女德,整日里爬树下河,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像你,温柔可人懂规矩。」

我推开门,两人正在榻上一块儿抱着。

「呵,堂堂东宫之主,与一婢女搂搂抱抱,便是有规矩了?」

被我这么一说,孟良洲脸面上挂不住,板着脸道:「贵女可都懂得,偷听无德。」

「不偷听,我怎会知道你如此厌烦我呢?又怎会知道你已与婢女私订终身呢?只是不晓得德妃娘娘知道这些后,太子殿下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嘛?」

若是给德妃知道这些,只怕要闹得满皇宫不得消停。

「如今我看到你,只觉得如同看到蛆虫一般恶心。只是惦记着皇伯伯,暂且忍你些日子。你若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该怎么做。」

即使到了如今,我也没想过要与他们二人为敌。

没有任何律法规定,他孟良洲必得将我章岚鑫捧在手心里。

只是虽然我有此心,孟良洲却并未领我的情,似乎是铆足了劲要与我作对。

我每日和孟良泽忙着遍寻名医和药草送往边关时,孟良洲忙着为林容微抬高身价。

他封林容微做了东宫管事,便是连我也要她同意后才能进入东宫。

把我章家的颜面狠狠地踩在脚底。

不过我不急,我要的就是他把林容微再往高抬一些,捧得越高,跌得就会越疼。

我故意去了趟东宫,按照预想一般被拦在了门外。然后派人不经意间把消息传给了德妃。

德妃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杀到了东宫,把林容微带到了司奴库一顿毒打。

自小便被德妃严加管教给予厚望的孟良洲,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母妃如此欺辱后,心疼不已。当即把林容微收入房中,做了通房伺候的。

但这,远远不够。

林容微一如当年的德妃,她想重复德妃的路,赶在太子登基前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以后位分自然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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