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太太此刻后悔不已,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凑够钱把债还了,免得女儿和外孙们被赌坊的人抓去卖了抵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向村长。“杨村长,我想和明月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哦,当然可以。你们聊,我们这就出去。”村长当即点头同意,并第一个走出了房间。“娘!”这时挨着姐姐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杨修逸过来,拉着陈明月的手,昂着头,担忧的看着她。陈明月笑着摸摸他的额头,发现烧退了许多,额头没那么热了。笑道:“乖,你和哥哥姐姐他们到外面等会儿。”“哦。”杨修逸迟疑的点了点头,杨修慧连忙过来把他拉出去,一步三回头。陈家大嫂和二嫂目光在老太太和陈明月之间溜了一圈,脸色很不好看,齐齐沉着一张脸往外走。在来之前她们一共凑了一两二钱拿来。现在娘把她们给支出去,说明给小姑子的钱肯定不止那一两二钱,可能还偷偷带来了她和爹的棺材本。肯定还不少!现在怕是想偷摸着全给小姑子还债!很快,村长家的堂屋里只剩陈明月和老母亲。走在最后面的陈二哥还贴心的把门关上。见众人已经出去,老太太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布包和一个小钱袋递给陈明月。小声道:“明月,这你拿着。”“娘,这是什么?”陈明月没有接,只好奇问道。“嘘,你小声点。”老太太紧张的看了眼门口,左手食指放置在嘴间示意她小声说话。“这是你奶奶传给娘的玉镯子,你大嫂和二嫂都不知道。这个玉镯子应该能卖十几二十两银子,你把它拿去卖了还债吧。别让你大嫂、二嫂她们知道了,就是你二哥那你也别说。”说话间,老太太放下钱袋子打开了小布包,露出一只飘着些许棉的绿玉镯子。真有祖传玉镯子!陈明月顿时想起了她卖琉璃手镯时的说辞。“娘,这是奶奶传给你的,可能是想让你继续传给儿媳妇的,我不能要。”“你这孩子,你以为娘不想继续传下去啊?谁让你欠了赌坊那么多钱!难道你让娘亲眼睁睁看着你和修慧、修衡他们被人抓去卖了吗?你当娘没有心吶?杨简死在了边疆,杨家人又把你们分了出来,他们肯定不会帮你。你二哥又只是个泥腿子,帮不了你什么。娘除了拿出你奶传给我的玉镯子来帮你,还有谁能帮你?你快拿着!千万不要告诉你大嫂、二嫂。”“娘,我不要你的,我有钱还债。”陈明月心下感动,连忙推辞。她不接,老太太急的把手镯往她手里塞。“你有钱?你整日东混西混的,怎么可能有钱?赶紧拿着。”“娘,我不要,你不用给我。”“给你你就拿着!还有这一两二钱也拿着。”两人几次相互推辞。最后还是老太太成功的把玉镯和钱袋塞到陈明月手里,还不忘小声叮嘱。“这是娘最后压箱底的东西,如果你以后还去赌,娘真的没有钱再帮你还了。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去赌了知道吗?”陈明月点点头,“娘,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赌。但这玉镯我真不能要,这是奶奶留给你传给大嫂或者二嫂的。”老太太眼一瞪,“你不要哪来的钱还债?”陈明月心思一转,谎称道:“杨简以前送过我一个玉镯子,我把它卖了,够还债的。”得到命令,四人欢呼着坐下,各挑了一碗挪到自己面前。没有勺子便用筷子小心扒拉着吃。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呼呼的吹气声。孩子们眯着眼睛吃的极为满足。喝完粥,洗过碗筷,替杨修衡和杨修慧上过去虱药水,用热水擦洗过身体后,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陈明月把火挪到屋子一角,给黑暗的屋子带来了一层亮光。孩子们因为擦洗干净了身体,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新衣服穿上,正光脚踩在床铺上相互炫耀着。“阿姐,二哥,三哥,你们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里面毛茸茸的,好暖和。”“没我的好看,我的也是毛茸茸的,可暖和了。”“三哥的才没有我的好看呢。”杨修昀的一句话直接把杨修逸给气成了河豚,鼓着脸吵吵着自己的最好看。陈明月看着他们打闹一阵好笑,其实他们穿的款式和颜色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小不一样。“好了,别吵了,都来擦点冻伤膏。”说着,她打开手中的冻伤膏放在床铺上,自己也挖了一点涂抹,小心避开额头的包。“冻伤膏!”孩子们忽的围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仔细在脸上涂抹。杨修慧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娘,是不是擦了我们手上的冻疮很快就能好了?”大冷的天每天还要长时间泡在冷水里洗一大家人的衣服,手上的冻疮又痛又痒又肿。每次洗衣服、洗碗她都难受的想哭。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也能擦一次婶婶张氏的冻伤膏就好了。“嗯。”陈明月笑着点点头,有些昏暗的火光中瞥见她手上的冻疮尤其严重,心里闷的有些难受。挖了一大坨,拉过她的手抹上。“娘,太多了太多了。”见那么大一坨冻伤膏抹到自己手上,杨修慧心痛大呼。她曾听婶婶说过,冻伤膏可贵的咧,一小瓶就要二三十文,每次用都不舍得涂太多。这么一大坨,怕是要好几文钱吧!看着手上的冻伤膏,杨修慧心疼到有些不知所措。“不多,脸上、手上和脚上都涂涂就不多了。你们三个也赶紧给我涂上。”“是。”杨修昀率先挖了一点在脸上仔细涂开。脸上先是有些刺痛,随后就水润润的很舒服,脸摸着也没那么粗糙了。见三个男孩都懂事的只挖了一点点,陈明月如法炮制的给他们各自挖了一大坨。“多擦点才好得快,别舍不得用。”“是,娘。”见此,孩子们也只能乖乖的把手上的一大坨冻伤膏仔细涂抹到脸上、手上和脚上。涂完冻伤药,嬉闹了一阵,一家人便进入了温暖的被窝。陈明月头还有些晕乎着,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陈明月迷迷糊糊被吵醒。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风也刮得厉害。冷冽的寒风从细缝中吹进来,让她不由得裹紧被子。转个身又欲睡去,几滴冷冰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瞬间清醒。屋子漏雨了!她连忙坐起身来想看看屋子漏雨到什么地步。可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什么也看不到。伸手摸了摸被子外面,已经湿了一大片。“手机手机。”陈明月召唤出手机,打开手机灯照亮。发现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屋子里就没有一处不漏雨的地方。她就是想挪个不漏雨的地方都没处挪。“该死的,才住进来第一个晚上就下雨。”陈明月蹙眉小声暗骂。本来想第二天早上再给屋顶多添一些稻草,免得以后下雨会漏水,谁曾想当晚就下了。还是这么大的雨,真是倒霉!真担心这破烂房子会被大雨给淋塌了。这时,隔壁被窝的杨修衡也是被雨水滴脸,忽然从睡眠中坐起。陈明月一惊,脑海里正快速想着该怎么解释手机灯光的时候,却见他抹了一把脸,茫然的抬头望着屋顶,眼中露出一抹担忧。那模样,就好像没看见她和屋子里的亮光,一点都不显得惊讶。接着,又见他朝自己的方向看来,犹豫着小声呼道:“娘,娘,屋里下雨了。”陈明月拿着打开电筒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真的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声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假意摸索着起床,扯了一小把铺床的稻草点燃角落里早已熄灭的柴禾。回头见杨修衡愣愣的看着她,陈明月道:“修衡,把外衣穿上。”随后回到床铺把几个孩子叫醒,让他们穿好衣服。“娘,怎么了?”杨修逸迷迷糊糊的醒来问道。“没事,被子外面被淋湿了,多穿点衣服睡会暖和一些。”她没敢说担心房子在大雨的冲刷下随时会塌,先做好逃跑的准备。外面黑灯瞎火的,风大雨又大,又没有挡雨的蓑衣和雨伞。不到万不得已,陈明月不敢带着他们出去。只能祈祷这破房子能坚持到明天了。在他们起床穿着衣服的时候,陈明月把底下的两张草席抽出,盖在被子上面挡雨,顺便挡脸不让雨水滴到脸上。也让它能坚持久一些不要湿到被子里面。孩子们重新睡下后,陈明月忧心忡忡,没敢睡。留心听着房子的动静。担心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她拿出手机随意刷着。大概一个时辰后,外面大风和大雨渐渐的小了,房子里面除了比较湿,还坚挺的没有倒下。那小小的火堆早已被漏下来的雨水浇灭,屋内漆黑一片。听着外面渐小的风雨声,陈明月稍微放下心来,放下手机,准备休息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突然听到近在耳边的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地上一震,把她瞬间惊醒。孩子们也一同被惊醒,茫然不知所措。陈明月连忙打开手机灯四下照看,这才发现和隔壁房间共用的那面泥砖墙塌了一半,差点就砸到他们脚下。其它墙面受到牵连,正在快速的裂开变形。浸透了雨水的屋顶越发沉重,把朽掉大半的房梁压得断开了一半,眼看着就要完全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