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的看着段北宸，深邃的眸子格外明亮，段母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再听清。

“回来这么晚，还没让你亲妈好好看看呢，就锁了门。

快开门！”

段北宸听着自家母亲的唠叨，笑意加深：“妈，我都脱衣服睡下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脱了衣服也是我儿子，我该看也能看，行了，坐了一天的车了，你早点睡吧！”

段北宸听着下楼的声音，呼出一口气来。

找出药箱后拉着顾祈年坐下。

顾祈年看着段北宸蹲在他面前，从药箱里翻找着什么：“北宸哥，你去找我了？”

“嗯，一回来我就去你家了，你不在，小婶说你有可能去灯会玩了，我就过去看看，没想到……”段北宸手里拿着一包纱布，棉球“找到了！”

还有一瓶消毒水。

他将消毒水倒出来一些，用棉球蘸湿，继续道：“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如果今天我不管的话，你是不是准备被他们几个打死？”

“他们不敢！”

顾祈年的嗓音格外平淡。

说起这个事情来他就生气，打湿的棉球轻轻的擦着伤口：“为什么不还手？”

还不敢，那些校园霸凌致死亡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在这个肆意妄为懵懂的年纪，没有什么时候他们那样的人不敢的。

顾祈年垂眼，嗓音暗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那样只会被打的更惨。”

段北宸抬眼着少年，一时有些恍惚。

他记得上次见他还是冬天，也是学校放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回来了，兴奋的跑到家里找他，稚嫩的小脸上全是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从破旧的棉服里拿出一个手办娃娃：“北宸哥，你看他像不像你？”

段北宸接过娃娃看了一会：“确实挺像，哪来的？”

“我抽奖抽的！”

“这么厉害！”

听到段北宸的夸奖，顾祈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送给你，新年礼物。”

这是顾祈年第一次送他礼物，虽然他说是抽奖抽的，段北宸可一点不信，这个手办娃娃的牌子他认识，一个要好几十块钱。

顾祈年父母早逝，自己年幼也没人照顾，每天他都是靠着政府发下来的那点抚恤金生活。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给他钱，但都被顾祈年拒绝了。

估计为了这个手办娃娃，顾祈年没少废了力气。

段北宸收下娃娃：“既然你送我新年礼物，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听到这话，顾祈年又惊又喜。

“当当当……”段北宸拿出那件羽绒服，这是他逛街的时候看到的，他想顾祈年穿上一定好看。

“来～试试，看看大小合适吗？”

顾祈年退后了一步，小脸上纠结又欣喜。

段北宸不解：“怎么了？”

“北宸哥，这……衣服……太干净了，我……我怕弄脏了。”

顾祈年说的支支吾吾，但还是被段北宸听清了。

他既心疼又无奈的笑道：“衣服就是拿来穿的，脏了在洗就好了。”

在段北宸的劝说下，顾祈年还是穿上了羽绒服。

羽绒服是冲锋衣的款式，顾祈年本就五官俊朗，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一双漂亮的眼睛深邃明亮，穿上这件衣服更是衬托的格外帅气。

“大了点！”

段北宸左右看看，皱眉道。

这是顾祈年第一次穿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心里万分高兴：“没事，北宸哥，我还长呢！”

“也是！”

段北宸笑着说。

看着顾祈年高兴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是开心。

“嘶～疼？”

段北宸收回思绪，放轻手中的动作。

“还好！”

顾祈年乖巧的回答。

段北宸扔掉脏了的棉球，换上新的：“因为什么事？”

顾祈年看着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段北宸的脑袋和挺括的鼻梁，浓密的睫毛自然随着眼睛垂下正认真专注的为他处理这伤口。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应，段北宸抬头看去，见少年正看着自己。

他故意在淤青的地方加大力道。

少年平静漠然的小脸瞬间皱在一起：“北宸哥，疼……”少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底湿润。

段北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疼了？”

他知道对于刚才的问题，在顾祈年这里是听不到答案了。

转而又问：“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这是第一次！”

顾祈年缓了口气后平和的回答。

这样的话，段北宸是不会信的，校园霸凌就是一群人按着一个人使劲的欺负，不知道轻重，他们寻求的就是当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情。

而且，看那几个人离开的样子，这梁子也算结下了。

不过，那几个人说的对，他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等他离开，顾祈年又是一个人，人多势众，到时候必然又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段北宸一边给顾祈年处理伤口，一边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人谁也没在出声。

他将最后一个棉球扔进垃圾桶后，缓了口气，幸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处理起来也不麻烦，加上他本就是学医出身，处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他起身找了一件他的短袖递给顾祈年：“换一下衣服吧，今天晚上在我家睡。”

顾祈年将衣服放在床上：“北宸哥，我还是回家吧！”

眉目纠结。

“不行，万一那帮人半夜再去找你，你家里又没人，我不放心。

你拿着衣服，去冲一下澡，二楼有浴室。”

说着，将顾祈年推到浴室去。

顾祈年推脱不过，最终还是拿着衣服磨磨蹭蹭的去洗澡去了。

段北宸将用过的棉球收拾干净，看了一眼身上，不是血渍就是泥土，他将衣服脱下。

等着顾祈年洗完出来他再去洗。

顾祈年从浴室出来后就看到了这一幕，男人光着上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流畅，宽厚的肩膀彰显着男人的力量，不得不说，段北宸的身材很好。

他坐在电脑前，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

他走过去，躺在床上：“北宸哥，我洗好了。”

“好，我去洗。”

随后段北宸关上电脑。

拿着睡衣走了出去。

段北宸洗澡很快，没一会回来了。

他和顾祈年并排躺着。

带有凉意的薄荷味充斥着顾祈年的鼻腔，让闷热的环境里都带有一丝微凉。

“开学就该上高中了吧！”

段北宸平淡的问。

“大学！”

“什么？”

顾祈年以为段北宸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大学。”

段北宸惊讶的从床上弹坐起来：“我去，顾祈年，你连跳啊！”

顾祈年看着段北宸惊讶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你太厉害了，祈年！”

“北宸哥，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顾祈年问道。

段北宸震惊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家伙学习这么好，他开心的揉了揉顾祈年的脑袋。

这感觉比他当年自己升学的时候都开心，连连夸赞。

“祈年，你太棒了，选好学校和专业了吗？”

兴许是被段北宸的情绪感染，顾祈年眼底也布满了浓浓的笑意，又被段北宸夸赞的实在不好意思：“北宸哥也很厉害，当年可是拿了双学位，我还要向你学习才行。”

他顿了一下又问一遍：“北宸哥，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段北宸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躺下：“景城，学就是在那里上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索性毕业后就留在景城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顾祈年：“你呢，分学校了吗？”

“学校给了几个选择，让我自己选。”

段北宸心底惊讶，这小子比自己还要厉害，当年自己被保送也没有强到可以自己选学校的地步。

“分别都是哪里？”

顾祈年想了想：“有……景城的景山大学，还有沧海的科技大学，还有一个记不清了。”

段北宸听后，思索一会，觉得都是挺不错的学校，不管选那个毕业后都能有不错的就业方向，况且，他年纪还这么小，机会发展更多的是：“你想去哪个？”

“景城！”

顾祈年本来还在犹豫，在刚才听到段北宸也在景城之后内心的选择无比坚定。

“景城也可以，离我们老家也近。”

段北宸想，也好，离家近，离自己也近，这样以后多少也能有个照拂。

“北宸哥……你什么时候走？”

顾祈年轻声问道。

段北宸想了想：“3天后吧，医院里忙，研究所里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嗯！”

少年掩下眼底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