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心脏一颤。

垂在道袍中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果然，对方还是看出了他的身份。

燕行笑眯眯：“小毕方啊，看在咱们是同类的份上，哥哥给你个提醒，我的命格可不是说猜就能猜的，知道吗？”

“还有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这种小朋友最好别插手，不然误伤可就不好了。”

燕行伸出右手示意张大师：“大师，那就请你掷卦吧。”

张大师压根不把燕行放在眼里，随手掷了三次卦，正在掷第四次时，被燕行抬手给拦住了。

“诶，到这儿就可以了，虽然六爻掷六次以成卦，不过对我来说，三次足以解卦。”

张大师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我说小友，你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竟然说出这种狂妄自大的话来，三次卦象根本不全，想要从残缺的卦象中断人命格，你是真把自己当举世无双的高人了？真真是可笑至极！”

燕行一言难尽地看着张大师，脸上颇有几分同情之色：“其实说真的，断人命格靠三次掷卦而成的卦象，解出来的卦的确有局限性，不过那是针对有巨大机缘的大人物而言，像你这种小喽啰，三次而成的卦象足够我看透你一生了。”

像人间界小孩需要接受的九年义务制教育一样，他们这一些神兽也有专门的教育机构，也要接受相应的教育。

就这种算卦看命，那是燕行一两百岁时就学会的技能。

而且他在这一方面有天资。

这什么张大师或许是真有几分本事，然后靠着那只小毕方能言祸福的能力替人解卦算命。

就这么说吧。

张大师最大的依仗应该就是小毕方，可跟他相比，这只小毕方才活了三四百年，懂的也不过是皮毛。

跟他比？

那纯粹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找削。

张大师丝毫不知道燕行的身份，他只是觉着自己活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这回不好好教育这小子，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了！

“哼！既然小友说三次足以解卦，那就请吧。”

张大师态度倨傲，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即将被扒下穿了三四十年的遮羞皮，露出那无人看过的肮脏内在。

直至多年之后，他回想起这一幕，都还忘不了那个漂亮到无法忽视的青年，神态圣洁地宣判他所犯之罪的情景。

“少夫人，您别闹了！再这么闹下去！事情就该收不了场了！”不比其他人想要看好戏的心情，程毅可谓是担忧至极。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之前查燕行底细，返回来的资料里可从没写过燕行会解卦算命这一条！

燕行拍拍程毅肩膀，对他耳语：“程叔您放心，我不会做让顾家难做的事，这张大师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还想害阿衍，您就静静看着吧。”

程毅本来还有些犹豫，一听到事情和顾衍挂钩，当即就收手没再拦着燕行了。

现在对于顾家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顾衍。

至于其他所有的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如果燕行说错了，得罪了张大师，以顾家的财力也不是不可挽回。

但要燕行说对了，这张大师真想害顾衍，那他也不用在云城继续呆下去了。

燕行咳咳嗓子，瞥了眼地上的卦象，开始解卦：“从卦象来看，张大师你并非云城本地人，早年喜欢赌博，还酗酒，喝醉了之后还打你老婆，你老婆因为受不了这一点，跟别人跑了，对吧？”

眼里染上惊骇，张大师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想反驳，话没出口。

燕行就接着道：“之后你跑到当地的道观里去当学徒，学了几分解卦的本事，而后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道观赶出去了。”

燕行越说这话里的鄙视越重，周围旁观的人群也发出阵阵私语，看着张大师的目光也都渐渐地变了味。

那些自己极力隐藏的过往被人一点点揭露出来，张大师心如鼓擂，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恐惧一点点蚕食他。

燕行继续道：“在这之后你无法忍受当地人的指指点点，便跑到云城来发展，而且还无意中结到了某个机缘，救了林岩，然后你开始以林岩的救命恩人自居，挟恩图报，逼迫林岩为你卖命。”

“啧，说到这儿，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林岩才三四……”想到人间成年的年龄是十八，而非神兽的八百，燕行适时改口，“才十五岁。”

燕行双手抱胸：“简言之林岩还没成年，根据人间法律来说，雇佣未成年的童工，那是犯法的知道吗？”

程毅觉得燕行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法律就法律，怎么还人间法律了？

如果张大师此时精神稍微集中一点，他就能发现燕行的说法和林岩有时候的用词很是相像，不过此时身在局中，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燕行的遣词用句了。

他嗓子干哑，吞吞吐吐：“我……”

燕行打断他：“你也别你啊我啊的了，撇去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不说，在云城你也没少用你那半吊子的解卦能力去霍霍别人，我要真给你一件一件揭露出来，你在云城也别想混下去了。”

张大师手都在抖，不过他显然没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他把希望放在林岩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脸对燕行道：“这就是你的解卦是吧？呵呵，一派胡言！现在轮到我了！你掷卦吧！”

燕行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铜钱掷卦：“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犟呢？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也只能好心送你一程了。”

俗话说解卦算命，解卦之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毕竟泄露的是天机。

而这个代价的大小，则看掷卦之人的所求所想有多大。

而算命格，则是以自身性命为代价。

所算对象的命格气运越是高，解卦之人所要付出的性命年数就会越多。

而像他这种寓意好运的神兽白泽的命格，非大能所不能算，否则轻则短命数十年，重则当场殒命。

“我已经掷完卦了，大师请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