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一首都很期待着初中，这是因为家里李思琦是个优秀的初中生，每次家庭聚会都会听到大家对这位姐姐的称赞，她觉得，只要自己上了初中，好好学习，也会得到家人的认可。

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在进初中学习的时候，成绩就一首倒数，每次考完试她都很害怕和父母说自己那不堪的成绩。

她看到了父母眼里充满着失望和不解，她的父母无法接受自家孩子这样的成绩。

就这样，在努力了一年成绩还没有提高后，李丽兰开始准备给她报补习班。

一次家长会上，她意外得知班主任在私开小班，进行沟通后，她决定把孩子送到那里进行补习。

“妈妈，我不想去老师那里，你随便找个别的不好吗？”

曲风听着妈妈在饭桌上的安排，让她周六就去老师家补课，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恶心。

她并不是拒绝补课，而是拒绝在她班主任王老师那里补课。

王老师曾经在课下私自找她聊过，话里话外就是让她去补课班，曲风那个时候没有多想什么，首接拒绝了老师的邀请。

“这样啊，那你不想来，可别后悔啊。”

王老师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曲风感受到从后背透来的寒意。

从那之后，她在班上经常被她有意无意的进行言语上的攻击，背课文别人背的慢老师觉得无所谓，但是曲风不行，她会说曲风太笨了；原来的课代表让另一个同学当了；甚至中午休息吃饭慢也会被她翻个白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老师这样对待她。

她也曾和父母谈过这件事，“人老师能有什么错，还不是看你成绩太差了，成绩差不受老师待见，那你就努力学习把成绩搞上去。”

曲祥抽了根烟，烦躁的听完女儿无聊的吐槽。

“我和你妈明天还有班，你写完作业抓紧睡，听到没，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成绩。”

说完，他怒瞪了一眼女儿。

曲风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父亲的眼神后只是咂了咂嘴，说：“我知道了。”

从那天后，曲风的脑海里不停的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在说你就是最差劲的，一个在说我并没有很差劲。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另一个声音没有了。

每天徘徊在脑海中的都是我最差劲这个声音。

“去老师那里她也能知道你哪里学习差啊，就去吧，老师那里还贵呢。”

李丽兰放下碗筷，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不说女孩子开窍就是比男生晚，你原来学习多好啊，你看看隔壁老朱家的孩子，原来成绩没你好，一上初中突飞猛进，排了个学年前五，你呢，学年中等去了。”

曲风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眶慢慢的发涩起来，她点了点头，同意母亲的安排。

她最终还是去了补习班——那个对她来说是一辈子噩梦的地方。

去的第一天，她惊讶的发现，班级里一半的同学都在这里。

“呀，你这不还是来了吗？”

王老师抬头，看到在门口局促不安站着的曲风，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坐在你同桌旁边吧，正好问问咱们这里的课表。”

王老师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位“倔强”的女孩，接着讲语文试卷的题目了。

“给咱们这里上课的都是学校的老师吗？”

曲风诧异的看着同桌递来的课表，“你不知道？

我以为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呢。”

同桌压低声音告诉她，原来她也是被老师私下叫过去才来补课的。

曲风心里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受，只能顺着这艘船，漂泊在这片黑暗的知识海洋上。

在老师那里补了一个月后，老师恢复了她课代表的职位，背诵的慢也不再想以前那样讽刺她，而是让她再去背熟。

至于成绩，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

后续的家长会上，李丽兰去问，老师也只回答说保持原位也是进步。

李丽兰发现，最近这孩子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以前跟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自从上了补习班后，每天回来就是写作业，越发的安静。

这一天，李丽兰正好在家休息，她打算问一下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破天荒的去地铁口等着孩子放学。

“妈妈？

你怎么来了？”

曲风出地铁口就看到母亲在不远处站着，她以为母亲会有什么事，因为从小学开始家里除非有事才会在站点等着自己。

“没什么，我今天休息，寻思来接你。”

李丽兰看了看她背着鼓鼓的书包，“沉不沉啊，我帮你背吧。”

“不，不沉，我自己背。”

曲风拒绝了母亲的好意，跟在母亲的后面走着。

“你最近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丽兰的一句话问懵了曲风。

曲风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在学校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是前天吃饭吃的慢又被告家长了？

还是今天在学校摔倒被告诉了？

“我？

没有啊。”

随之她摇了摇头，如果老师提前说，母亲不可能还来接自己，应该是在家中等着。

“真没有吗？”

“嗯，真的没有。”

曲风又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默默无言的走在道路上。

这段路曲风走的非常艰难，她很想告诉妈妈，她曾在学校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却要靠着这可笑的补课来维持住自己公平的权益，她不想在补课的时候再听到老师对自己父母职业的贬低，说他们是廉价的农民工劳动力，更不想再接受老师那犀利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在大庭广众中剥的干净。

之前说过一回，被爸爸训斥了，那这回呢？

爸爸不在旁边，和妈妈说应该可以吧？

秋天的风吹动树上所剩无几的树叶，发出萧瑟的声音。

她鼓足了勇气，到达单元门下时，曲风顿了脚步。

“妈妈，我不想去补习班了。”

“那不行，你班任都说了，得坚持，你得去呀。”

李丽兰没有理会女儿的话，单纯认为她就是不想浪费休息日去学习，掏出钥匙的手一顿，“你看看周围，好多人都补了，你不补本来就跟不上，补了起码能跟上点。”

曲风没有再说什么，她看到了，在母亲说不行的时候，一阵秋风正好带动树枝晃了一下，树叶掉落在地上，那片树叶那么的努力挣扎想留住，却依旧无法存活。

她觉得腿上的伤更痛了。

她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一种无力感侵蚀着她的骨肉，让她倍感沉重。

“别发愣了，刮风了上楼，早点写完作业早点睡。”

李丽兰督促着曲风。

进入楼道，曲风在一楼半的拐角处看到外边的路灯——透过窗户，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它似乎用尽全力去照亮路人前行的路，最终却熄灭在墨黑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