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打量着张喜财,原主认识的人不多,张喜财算是记忆挺深的一个,家里有四个儿子,平日里进山打猎也是把好手,两家中间就隔了梅家大宅子,算是知根知底了。“大叔好心,若雪明白。”梅若雪打了个哈哈,不愿意多说。永固县距石郎庄三十里路,倒也不算太远。在街口张喜财还叮嘱梅若雪下半晌的时候来这里碰头,那意思是还会带着梅若雪回去。梅若雪道谢后,便问了路直奔县学塾。到了县学塾门口,有些泄气自己没带着和离书过来,有和离书在手也能闯进去找梅宽去县衙,这会儿怎么能进去呢?就在梅若雪犯愁的时候,蓝布蓬的马车慢条斯理的停在了县学塾门口,梅宽从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梅若雪嘴角一抽,她这是走了什么运道?这都能逮住!梅宽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手里还提着一盒春风楼的桂花糕,为了这一盒桂花糕可等了不短时间,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周长风。“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周长风过来扶着梅宽,一脸关切。梅宽冷声:“送我回去,莫问。”周长风便扶着梅宽往里走,没走几步小李氏就迎出来,看梅宽脸上有伤,又一瘸一拐的,皱着眉头过来扶着他:“梅郎怎么回去一趟就这样了?”梅若雪看到出来个女的扶着梅宽的架势,看来原主的记忆没有错,梅宽确确实实养了外室,旁边那少年也认识,是表哥周长风。说起来原主对这个表哥印象还挺好的。梅宽嗯了一声,回头对周长风说:“回去读书去吧。”“是。”周长风停下脚步,看着李氏扶着梅宽进屋后,转身往旁边走去,绕过了竹林就来到了梅宽这屋子的后头。刚站稳,就听梅宽说:“让赵员外再等等,那丫头硬气的很,我这一身伤都是这么来的。”小李氏一听,甩开梅宽的手坐在旁边,语气不悦:“梅郎,那是你自己的女儿,凭怎么说婚姻大事也得从了你的心思才是,赵员外家里豪富的很,就算是妾室也吃香喝辣的,她怎么就不愿意?”梅宽嘴里发苦,垂着头:“你也莫气,我已经把那陈氏休了,等凑足了银两断了以后往来,便迎娶你过门,那样宝玉也是正经的嫡出了。”“凑足了银两?”小李氏嘴角一撅:“梅郎,凑什么银两?我又没说要你六聘之礼,只是想要给宝玉个正经的身份罢了。”梅宽叹了口气握了李氏的手:“造化弄人啊,要是她们也有你这般知书达理该多好?罢了,我就和你说吧,那该死的丫头要二十两银子才算完事,不然就要去县衙告我杀妻灭子,断我前程啊。”小李氏愣住了。梅宽又说:“明年又是大考之年,我若这次中举,便能飞黄腾达,不会让你和儿子再吃苦了的。”窗外,听到这里的周长风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麻,踉跄的离开了学塾直往家里去。梅若雪蹲在对面,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周长风火急火燎的跑了起来,她还没想好怎么去探探消息,周长风的影子都没有了。看了眼县学塾的大门,梅若雪抿了抿嘴角,今天收获不算小,既然有外室还有了孩子,那和离书她还不愿意去过官府的明路了,多个把柄在手里就多一份稳妥,现在她要看看这世界的物价,顺便再把药材卖掉。至于周长风火急火燎跑出去做什么,梅若雪不关心,她不觉得梅家有好人,除了梅河之外。周长风急的满头大汗,进了家门直奔正屋:“母亲,母亲。”梅云听到儿子的动静,从厢房里出来:“长风,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周长风止住了脚步,转身往这边过来,到了梅云面前急切的说:“母亲快些回去娘家走一遭吧,若是去晚了只怕二舅会把若雪配给赵员外做妾。”梅云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周长风:“你管那些作甚?”“母亲,我中意表妹。”周长风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表妹性子柔顺,又容貌姝丽,给了赵员外不如到咱们家里来。”梅云气笑了:“你也不怕她娘的疯病过到她身上?”“母亲……。”周长风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梅云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读书,我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就是了。”周长风笑了:“谢谢母亲成全。”梅云等周长风走了后,才落了脸色,儿子喜欢梅若雪她早就知道,这门亲事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省下不少聘钱,再者梅若雪的性子软绵的很,到自己手里好拿捏,若是换个厉害的,只怕儿子耳根子软,最后反而自己不痛快了。只是,二弟要把梅若雪许给赵员外,让她冷哼出声,不用说也是那李氏吹的枕边风了,想到了李氏,梅云啐了一口,若说梅若雪不差,可陈氏和李氏是没法比的,要想这门亲事成了,她还得会会李氏。她不急着回去,借这个机会吓破了梅若雪的胆,到最后都可能什么也不要就嫁过来,白捡儿媳妇的事可千载难逢的很呐。梅若雪不知道背地里这么多人算计着自己,此时她正逛着各种铺子,米粮铺子和杂货铺子,这些是民生刚需,她要了解物价。逛下来,梅若雪的心都凉了半截。米粮铺子里,梅若雪搞懂了古代的重量单位,一升高粱米三文钱,重量是十六两,十升一斗,十斗一石。粮食种类并不多,精米是大米,要十二文一升,一石就要一两二钱银子,糙米也要一两银子一石,一升十文钱。黄豆最不值钱,十文钱就能换三斗。梅若雪有些纳闷,黄豆可以榨油,可以做各种豆制品,用处那么多却这么贱吗?出了粮铺到杂货铺,杂货铺里卖的东西很多,梅若雪走了几家都没有卖糖的,盐一升要四十文!她心里都快要炸裂了,盐好贵啊,和粮食比起来简直是奢侈品。找了家最大的杂货铺才找到了糖,一问价格竟然是八十文!梅若雪暗暗咂舌,糖!是吃不起的存在。并且糖也不是绵白糖,甚至都不是砂糖,而是一块一块,颜色发黄的糖疙瘩。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梅若雪趴在篓子上在心里开始算账,她这些药材都寻常的很,但制备方法却是顶顶好的,遇到懂行的价格能稍微高一些,所以去医馆而不是药铺。拿定了主意背着篓子沿街寻找医馆。梅若雪远远的就看到前面好多人围成一圈,旁边还有人往那边儿跑,就知道有热闹看。她不愿意看热闹,可走到近前抬头看到回春堂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止了脚步。“求求胡大夫了,救救我家婆娘吧。”汉子带着哭腔哀求着,旁边还有妇人疼狠了,忍不住的痛呼:“疼……疼啊……。”梅若雪仗着个子小挤进人群,第一眼就看到躺在门板上的妇人,心就一沉,产妇涨奶可是十分痛苦的事情,重则危及生命。那妇人直挺挺的躺着,身底下垫着的被子都湿透了,衣服也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这才引来了那么多人围观。梅若雪皱眉,心里不爽的很。这时医馆里走出两个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长布衫,亲手扶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壮汉:“并非我不救,只是这病症已然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了,抬回去吧。”壮汉一听,哪里还肯起来,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求求胡大夫了,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孩子刚落草啊,不能没娘啊。”梅若雪灵机一动,走上前来扬声:“我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