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游泳池里游荡。为什么说是游泳池呢?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宽大无比的室内,整个上空和墙壁都是一体的,墙壁上是老树盘根,杂乱的藤蔓和树根纠结一起。那些藤蔓还冒着绿叶,有的还爬满了青苔。只有前方和后方才是一望无际的远方。墨菲挨着顾凡,这让他有些如鲠在喉,但还是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不适。因为,他的内心隐隐觉得,墨菲知道着很多。现在不是时候,或者说他没有把握从她的口里套出什么秘密。是路就会有尽头。尽头到了,路的尽头是插口。像一棵大树的分枝,几千条路映入眼帘。流水也被分成千种,互不干涉,又似乎相交着流向整个室内空间,有向下流的,有向上流的!像一座立交桥。“冠状动脉?”顾凡想到的不是立交桥,而是生物的血液循环。因为他发现水位的波动跟自己的心率是一致的。“你说什么?”墨菲带着几分娇柔,很是奇怪地问道。“没什么。你看那像不像冠状动脉。”顾凡指着一股相较巨大的水流问道。“我不知道。”墨菲显然有些害怕,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一个身体不禁往顾凡身上挤。那小船不听使唤,被一个旋涡吸引到那根“冠脉”之中,像飞机起飞一样就起来了。“啊!”女人们没惊叫几秒,就彻底地淹没在汹涌的江流之中。向着另一个分枝分流而去。顾凡只觉得整个身子在往上飘,速度却变得越来越慢,似乎周围空间也变得越来越狭小了。“若一首往上走,应该就是大脑吧?”顾凡在水里憋得难受,现在水流缓慢了,才能勉强把眼睛睁开来,内心很是清醒,他这样自说自话。果不其然,西壁开始变得越来越狭小,现在己经像一条下水道了。顾凡顾不了那么多,只有顺着水流往上游去。忽然“啪”的一声,整个人被撞击在一块铁皮上,眼里只冒星星;“翁”的一声,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仅有的一点意识让他感觉到来到了一个陆地。地下是软绵绵的,似乎是青草。顾凡想撑着站起来,但是双腿失去了指挥,固执着根本一动不动。他想动一动手,双手也失去了指挥。最后他发现,连眼睛都失去了服从中枢的命令。现在,他有的仅仅是一口呼吸,虚弱无比的呼吸;一点心跳,虚弱无比的心跳。他想到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爷爷,他好像还活着。”他的听力很好,这不是莫非。接着就是手指伸到鼻孔的触感,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姑娘应该很美丽,因为她的声音很好听,很纯洁。“我看看。”一个苍老的老人开始把脉。良久,才说了一句——“有门。”“他是说我有得救吗?”顾凡此时若能动弹手指,他一定会给老者翘一个大大的赞。“搭把手啊。”老人苍老的声音说道。女孩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不行啊,爷爷。”“江湖儿女,哪顾得了这些小局。”顾凡无法动弹,任由两爷孙抬走。这时候他才发现连说话都不听使唤了。“咚咚咚。”这里似乎是一个木板小楼。屋内很暖,顾凡沉沉地睡了过去。老人道:“雪儿,窗户打开。”女孩一袭白衣,那面容说仙女下凡大概是对仙女的褒扬。水灵灵的一双眸子眨巴眨巴的,一颦一笑间宛若满山的梨花开在春风里,整个空气都变得柔美起来。“冷秋千,出来受死。”竹屋外是一片竹林,一条溪流从山间流下,绕了一圈竹屋就往远处流去。“哒,哒,哒......”一个竹桶和水结合的钟摆,节律地拍打着时间的流逝。一个瘦得跟鱼鹰一样的老人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对着竹林一边跳一边骂。他的背后是乌黑乌黑的人群,不仅装扮是黑的,连骑的马、马鞍、马凳也是黑的,他们躲在竹林里,就像一群乌鸦坐落在哪里一样。“李老头,怎么做起了枫林阁的走狗?”冷雪把头伸到窗外,调皮地笑着骂道,她骂人的声音也很温柔,根本就不像骂人的。那老头正是跟顾兮兮下棋的李老头,听冷雪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骂道:“伶牙俐齿,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冷雪伸着舌头扮鬼脸,那样子可爱极了,李老头都没在生气,说道:“叫你那老不死的爷爷赶紧出来一战,别做缩头乌龟。”“爷爷没空。”冷雪冲李老头说道。“冷秃子一个闲老头,有什么好忙的?”“他在睡大觉。”冷雪没好气地说道,有些睁眼说瞎话的意思。“是在救治枫林阁的那个叛徒的吧?小姑娘撒谎不脸红。”李老头说道。“就不红脸,怎么滴?”就在这时,李老头的马鞭己经向竹屋抽过来,“打他的宝贝孙女,我看他还有心思救治人不。”冷雪侧身一让,整个竹窗都被一鞭打掉,毕毕剥剥落下一地。万只蝴蝶起舞,就像一窝蜜蜂搬家一样飞向竹林。竹林里的黑衣人开始一阵骚乱,有的惨叫着摔下马去。有数以万计的蝴蝶飞向李老头,李老头挥舞着皮鞭忙活着,那些蝴蝶飞到他的身前纷纷落下,在地上堆了一个半圆,有的折断翅膀,有的碎成一摊血,有的还在挣扎着尝试再次起飞。“蝴蝶人!小姑娘,你功夫还没到家,快叫你爷爷来。”李老头先是一愣,随即眼露凶光,露出一排黄黄的牙齿,愤愤地说道,“小姑娘,现在我可不客气了。”“雪儿退下!”就在这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挡在冷雪前面,正是冷千秋。“好你个冷千秋,敢管我枫林阁的事情。”李老头见冷千秋显身高,走前一步说道。他大概是忌惮诡计多端的冷千秋使诈。“老朽不知。”“你是装糊涂。”“也许是吧。”冷千秋威风凛凛,一副你奈我何的意思。“你知道跟枫林阁作对的下场?”“无非人头落地,尽管来拿就是。”“你别以为我不敢。”就在李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冷千秋对着远处的竹林大喊一声:“出来吧。”果然,那里跃出一人,掠过青竹端,像一只鹰一样落在竹屋前。“顾长安?”“是。”顾长安一身黑衣,整个脸也是黑布蒙着。扬起头来看顾凡。“没必要这副鬼样子了吧?”“是。”来人就说了两句话,每次都一个字:“是”,就机械一样,没有感情,也没有拘泥,只有冷冰冰的程序。他说“是”,但面上的那块黑布还是那样遮盖着,也没有要拿掉的意思。“我救了你的儿子。”“对。”“所以你要杀了他?”“不对。”他动了动嘴唇,终于说了两个字。“哦?”“你也得死。”黑衣人冷冰冰地看着冷秋千。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好。”冷秋千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冷雪从未见过爷爷如此这般认真对敌过,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空气里硝烟弥漫。似乎吓着了风,竹林也变得安静起来。冷雪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