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离开后,房间只剩下了母女两人。姬母满脸笑意,说道:“虞儿,多亏了子柏及时将你救起,现在又带女医来看望你,他真是有心了,看来你以后嫁过去,定是享福的,娘这心啊总算是落下了。”姬虞儿淡淡应道:“嗯。”她能说她现如今并不想嫁给他吗?姬母笑着继续说道:“娘给你说,子柏年纪轻轻,才貌双绝,又是大将军府嫡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以后定能成为大将军府的主母。”姬母滔滔不绝地夸着殷子柏,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他的事,只能勉强扯出个笑容。姬母见她神色恹恹,知道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我去带子柏来看你,之后你好好休息。”大桃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定是不顺,姬霓儿连忙拉住母亲的衣袖,虚弱说道:“娘亲,可以把小桃放出来了吗?我落水之事与她无关。”姬母犹豫一瞬,随后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这次就饶过她了。”“谢谢娘亲。”“好了,子柏该等急了,你先躺下,我带他来看看你。”姬虞儿松开母亲的衣袖,乖乖躺回床榻,被子紧紧裹着,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一盏茶后。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印在窗纸上,他轻轻敲了一下窗户,“虞儿,是我,子柏。”少年的声音温和,跨过时空,钻进了她的耳朵。姬虞儿呆愣住了。久久没有得到回复,殷子柏继续说道:“虞儿,你能听到吗?是我,子柏。”姬虞儿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她温声道:“嗯,子柏哥哥,你有什么事吗?”殷子柏一愣,她似乎没有往常见自己时的惊喜,不过他没有多想,担忧道:“虞儿,我想看看你,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可恢复了?”姬虞儿淡淡道:“谢谢子柏哥哥关心,我己经无碍了。”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谢谢子柏哥哥救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站在窗外的殷子柏眉头轻蹙,似有不解,她何时这么客气了。“虞儿,我能进来看看你吗?”说着便走到门边,正要推门而入。姬虞儿闻言大声道:“别,男女有别,还望子柏哥哥自重。”殷子柏的手僵硬在门前,他愣愣站着,完全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子柏哥哥我己经无碍了,你别进来,你要看就从窗户看吧!”她也想看看他,想知道如今的殷子柏长什么样。“也行。”殷子柏重新来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姬虞儿看向窗户。“吱呀~”一声,窗户打开的刹那,阳光鱼贯而入。阳光太过耀眼,姬虞儿连忙闭上眼睛。适应了光线,姬霓儿重新睁开眼。少年英姿勃发,样貌清秀,乌黑浓密的秀发随着风摇曳,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神秘而深邃,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微风吹落桃花,吹起长发,以及他肩上那袭飘动的玄色衣袍。他沐浴在阳光下,立于翩翩起舞的桃花花瓣中,撞进了她的瞳孔中,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痴痴看着,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她终于明白了前世的自己为何那样痴情于他,生得如此好皮囊的他宛如谪仙,如何不让懵懂的闺阁少女如痴如醉呢?要是没有前世的那些糟心记忆,她想她还是会对他一见倾心的。“虞儿……虞儿……”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姬虞儿撇过头去,耳尖泛起薄红,她抓起棉被盖在脸上,深呼吸,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姬虞儿,你真没出息。”“虞儿,你怎么了?怎得不看我?”姬虞儿一下揭开棉被,重新转头看向殷子柏,画面太美,只一秒她便移开视线,闷闷道:“嗯,阳光太刺眼。”殷子柏爽朗一笑。姬虞儿鼓起腮帮子,脸颊憋得通红,愤愤道:“殷子柏,混蛋,你笑什么?”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愣住。空气突然安静。良久,殷子柏垂下眼眸,刮了刮鼻尖,憋笑道:“好了,我不笑你了,你别生气。”姬虞儿重新看向殷子柏,见他贱兮兮的模样,心中对他有气,但也无处宣泄,如今的他不过也是堪堪少年郎,那些酸甜苦辣咸的过往于她而己如云烟,己经过去了。于他而言,是并不存在的事,以后也不会发生。念及此,她不再扭捏,目光坦然地看着他,不躲不避,让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目光清澈,却不见往日的柔情与羞涩。殷子柏心里忽地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而去,而那东西又是虚无缥缈的,让他无所适从。殷子柏遮住眼里的慌乱,从背后拿出一顶纸鸢,往屋内一挥,纸鸢落于梳妆台上。“虞儿,三日后我们去踏青放纸鸢可好?”姬虞儿看了纸鸢一眼,她的思绪透过纸鸢回到了前世。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前世的她好像是死皮赖脸求着他去陪她放纸鸢的。姬虞儿皱了皱眉,前世,她也并没有落水。那时游湖,她一首跟着他的画舫,见他与友人谈笑风生,她的小船还不小心撞上了他所在的画舫,被他发现,在她可怜兮兮的注视下,他才无奈让她和小桃上船。她犹记得,那时,他与友人下棋,她就在他身边给他扇扇子,给他布茶递点心,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怎地又想起了从前?前尘旧事终不再,重来一世勿回首。想那么多干嘛?姬虞儿看向他,释然一笑道:“好呀!那子柏哥哥三日后再来吧,不送,我要休息了。”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出现,殷子柏皱眉,他总觉的事情不该这样的。她为何如此淡然?殷子柏的笑容收敛,轻抿薄唇,扯出一抹微笑。“行,那虞儿早些休息,不打扰了,我走了。”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似乎在等她挽留。“好的,慢走,不送。”姬虞儿抓起棉被盖住脑袋。殷子柏站了片刻,心里失落,终究关上窗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