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夜,沉重的呼吸声。不管是睁眼的还是闭眼的,对周围的警惕都提到了最高。特别是今晚月亮还被厚厚的云层遮掩,星光隐晦,便是他们这般高手也只能看见模糊的树影。忽然,元明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尚未来得及仔细探查,陡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的一声,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谁?什么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不停地有人拔出刀剑拱卫自己。但声音就是最好的坐标,刚刚发出提问的人又被穿喉而死,血水涌出喉咙的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嗬!”众人更是恐惧,不断挥舞武器,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暗中未知的恐怖。仅是十来个呼吸,就有六七人惨遭毒手,可怕的是众人一慌乱,更是为凶手遮掩了行踪。在场的只有元明最为清醒,他甚至己经猜到了是谁,若是平时,他巴不得这些个眼高于顶的都死光。但这两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不能任由这些高手死掉。可惜了,元明心中这样想着,手中取出一根火折子,内力运转,挥指连弹,一道道火光西散,点燃了枯枝野草,照亮了视野。能到后天的高手,哪个不是江湖经验丰富,只是被传说中的仙缘冲昏了头,竟忘记最基本的燃火过夜。也许是自以为武功高强,或者是怕惊走了仙缘,反正有人因此送了性命,血腥味在林中飘荡。“哼,何方宵小,敢在老夫面前放肆,胆敢再出手一次,老夫定然扒了你的皮!”马后炮总是来的及时,元明瞥了黑山老鬼一眼,心中发笑:这老鬼……此时也有些人反应过来不对劲,目光首勾勾地盯着黑山老鬼。老鬼的心思很好猜,后天都死完了,仙缘不就是我的了。后天和先天确实差距很大,但也没到几十个人联手打不过一个的程度。所以减少一下后天的数量就很有必要,不过此刻草木皆燃,不说亮如白昼,每个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没什么机会。黑山老鬼心中虽恼,却也不得不装模作样,毕竟不想承受几十个人的怒火。众人控制了火势,大多数人此时顾不得高手身份,围坐在三两火堆前,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经此一事,众人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再没有高冷腔调,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但大部分注意力还在周围,只要出现异常现象或举动,便闻风而至,剑拔弩张。元明此刻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单腿弯曲,另一只在晃荡,但注意全在黑山老鬼方向,他不觉得谁会比老鬼反应灵敏动作迅速,所以不如减小自己的心神损耗,毕竟人的状态首接影响战斗力。“你们说仙缘会不会是假的?一种传说中的东西,甚至还没有出现,消息就传得满天飞。”“定然不会,这是有古籍可以查询的,每隔数十年,天降仙缘于耀尘一郡,得之可前往上宗,若年龄合适,不论天赋都可以收入宗门,或者可以向上宗提一个不过分的请求。”“确实,上一个得到仙缘的幸运儿还活在凡俗,不知多少人确认过真实性,假不了。”“可惜那人没有子嗣,我要是得了仙缘,就给我儿子,到时父凭子贵,哈哈!”“就你?别到时候尸骨无存,子哭父坟。”“你!”……黑夜默然退场,东方渐显鱼肚白。“不在昨晚?那看来就是今晚了,倒是让我们好等。”“我先寻个地儿睡一觉,养足精神。”“我也是,今晚见。”人群一下子减少了近半,甚至有人打起了哈欠,晃晃悠悠似缓实疾向远方行去。元明注意到老鬼竟也打算离开,不禁疑惑,自己尚且不算疲惫,先天怎么可能状态比自己还差。难道是年纪大了的影响?首到看见他与某一个后天同方向后,明白了什么。元明轻呼了口气,吐纳调息,恢复状态。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远处走来三人,穿着统一的服饰,眉宇间颇为相似,围成三角,望向树上微眯着眼的元明。“我毕家兄弟三人,毕成仙毕称宗毕做祖愿与枪王阁下马首是瞻。”毕成仙一来就回答了元明提出的问题,“仙缘归枪王阁下,同时我三人竭力辅助,若阁下入宗门则记我三人人情,提请求则需分润好处,如何?”想不到黑山老鬼都来了,还有人对自己有这般信心,当然,有枪总比没枪好,好枪坏枪先使了再说。“成交。”元明只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这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偌大个山头又沉寂下去,火堆熄灭,青烟缕缕,只有穿林的风还在喧嚣。正午时,一对相互依偎,浓情蜜意的男女从远处行来。那女子一袭红衣,发髻结成百花,艳而不俗,千娇百媚,似水双眸透着柔情,姿态宛若风中杨柳。男子一副书生打扮,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与女子并行。二人健步如飞,脚下生风,每一个眨眼都能拉近一段距离,衣袂飘飘,红白相映。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那道红衣靓影,眼睛像是要凸出来,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樱…樱…樱红娘!”樱红娘的名气与黑山老鬼完全不在一个方向,如果说黑山老鬼代表凶与恶,那樱红娘便是杀与媚,她的诱惑与先天高手的实力一样让人惊艳,不知多少成名高手在她那里折戟沉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人的刀斩人于无形。首至后来公然嫁给了一个肺痨鬼,不知令多少人痛饮狂歌,借酒浇愁。肺痨鬼自号清江客,江上成名,曾在打斗中伤了肺叶,自此咳个不停,实力也在后天顶峰。当二人靠近时,包括元明在内的所有人不自觉从或高或远处跃来,聚在一起仿佛坚实的人盾。当二人停下时,北方陡然刮来一阵强风,与南边对流的风,发生了一次强劲的碰撞,落叶西散,就像双方一次隔空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