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尹汀甜说，周圆缘的父母开出了医院证明在家休养，加上这个周末，两人已经有五天没有见面。

偌大的房间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三人沙发和茶几。男孩仰头闭眼靠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五官如刀刻般深邃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在公交车站分开后，他花钱找人查了女孩的所有资料和经历。不得不承认那天女孩说的话确实激起了他的怒火，同时，这种遇见同类的感觉也让海然兴奋的难以自抑，迫切的想要掌控女孩的一切。

“兄弟这你女朋友？”

对话框传来“叮咚”一声消息提醒，除过接收到的文件外，底下还附着一行小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好奇。

没等他回应，一条新消息又映入眼帘。

“说实话真的是有够惨的，查的时候我都替你心疼。”

“不是女朋友。”

“不是啊，那你查她干嘛？”对面那人丝毫发觉不到男孩的不耐烦，仍在喋喋不休的追问不停。

“因为你和她爸是一伙的？还是要找证据报警啊？”

“可惜了，人世无常造化弄人，这么漂亮的妹子就这么白白葬送了呦。”

海然更是懒得再同他多说什么，果断拉黑删除，趁文件夹加载的空隙，光脚起身朝餐厅走去。

相比家具少得可怜的客厅，这里好歹沾染点活人生活的味道。餐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外卖，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

他拉开冰箱门，拿出矿泉水一气灌了半瓶进肚，昏昏沉沉的大脑总算是彻底清醒。接着窝回沙发上，修长有力的手指不断滑动着鼠标，男孩眼中原本闪烁的戏谑的光逐渐暗淡，像是沉入无底的深渊。

只是用最简单，客观的方式叙述出来的画面，却依旧像巨锤般打在他心口上，字里行间无一不流露着无助和绝望，他突然能够理解女孩的所有所作所为，原来真的有人生来就注定苦难。

视线落在最后一页，海然呆坐了许久，才颤着指尖摸出香烟点着，太阳穴隐隐作痛，四肢百骸充满了无力感。

这还只是能查到的，查不到的那些日子里发生过什么，普通人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

香烟一点点燃烧殆尽，海然眯着眼出神地看着最后一缕白烟在空气中消散，他想，或许这就是老天爷送给他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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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周圆缘在一堆人的包围关心下踏进教室时，海然依旧不动声色的埋头写题。

两人默契十足的对几天前发生的争执闭口不提，兢兢业业的在学校扮演着自己的性格人设，却相处的莫名有些尴尬和疲惫。

当周圆缘在尹汀甜毫不知情的插科打诨下第N次对海然露出迫不得已的假笑时，心里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哇缘子你不知道，你没在的那几天你同桌把你念叨成什么样了，天天问我你啥时候回来。”尹汀甜嬉笑着冲她挤眉弄眼，故意将声音放大到两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海然蹙起眉，听到这番话后明显有几分不快，但相比于急着反驳尹汀甜，他更好奇女孩会有怎样的反应。

“哇塞真的吗？！”短暂的惊讶沉默过后，周圆缘摆出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凑到他面前，笑的眉眼弯起，连带着整个人都灵动无比。

“怎么这么关心我啊，是不是喜欢人家啊海然同学？”

这回连瞎起哄的尹汀甜都一脸懵逼，姓周的上周还义正严辞的说自己不喜欢男人要遁入空门，这态度未免也变得太快了点。

呼吸在空气中交缠，海然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一秒，传来股被猫挠般的酸痛感。他有些慌乱，可在对上女孩满是恶意的双眸时，一切又趋于平静。

周圆缘在耍他，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克制不住的生气。

海然愤怒的起身，仗着身高的优势朝女孩反压过去，两人间的距离再次逼近，他甚至忘记了周围还有其它人围观，贴着女孩微微泛红的耳边轻蔑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攥着兜里的烟盒转身离开。

待人影彻底消失在教室后，尹汀甜才从这个巨大的起落转过弯，顿时急了眼，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我草了，他算个屁啊敢这么说你！”

周圆缘连忙拽住她，“没事我没事，这有啥值得生气的。”

“都这样对你了还护呢。“女孩这副模样落在尹汀甜眼里更显得楚楚可怜，掐着周圆缘的脸恨铁不成钢道：“这门婚事我从现在开始持反对意了，姐不同意了你听见没有。”

周圆缘被揉捏的呲牙咧嘴，却一直闪躲着她的目光，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明确答应的话。

“开玩笑而已，本来大家都是说着玩的。”

尹汀甜越发愤怒，“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在开玩笑。”说着，又要冲出去替女孩讨个说法。

周圆缘见拦不住她，只好抢先几步堵在教室门口，无奈道：“算了我去解释一下吧，本来就是我先嘴欠，大不了以后跟他说话注意点就是了。”

思及以后还要继续在一个班里相处，闹的太过难看总归不好。尹汀甜只好作罢，压着怒火回到座位上睡大觉，丝毫没发觉面前女孩眼底划过抹阴谋得逞的精光。

他站在洗手台前，绷着脸用力搓洗自己刚刚捏完烟的手，直至手指冰冷泛红。

其实这个年纪偷偷抽烟的男生绝对不算少，一下课纷纷勾肩搭背的涌进厕所，连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海然却依旧对自己这个行为感到厌恶至极。

抽烟是他过往十几年的人生中染上的第一个恶习。

他本该时时刻刻都是完美的，出挑，聪明，冷静，拥有绝对理智正确的判断力，连他自己都认定自己必是社会中的佼佼者，可没想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夏天被全部打破。

就是从那个时候染上抽烟的，仿佛体内所有复杂悲观的情绪，都可以连带着烟雾通通吐出。

海然用凉水抹了把脸，接着像往常一样去那个窗户大敞的楼梯间通风，心底盘算上课的时间，没想，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哟，你终于抽完啦。”

女孩坐在楼梯上笑着喊他，不知等了多久，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又被随意的别在耳后。

她丝毫不在乎海然警惕防备的模样，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被抛在脑后，反而笑眯眯地拍着身旁的空地，又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海然眼神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压着心底的怀疑坐了过去。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一闪，突然开口问道：“你抽烟吗？”

“不抽。”周圆缘敛了脸上的笑意，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抽烟会变丑。”

海然：“……”

他偏过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虽然两人一直是同桌，但不知为何这样私下坐到一起聊天，要比在教室里愉快舒服的多。

半晌，他再次开口道：“你在这等我，是想说什么吗？”

既然决定过来找他，周圆缘也不再藏着掖着，掏出兜里的手机大大方方的递到他面前，“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机会来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时前收到的条短信，一张女孩在操场打排球的照片，估计是从校外远距离偷拍的，有些模糊，但不难分辨周圆缘的身影。

下面紧跟着两行文字，“其实我很好奇你同学知道你的为人后，还会不会跟你做朋友。”

“不用慌张，放学校门口公园亭子等你，咱们还有的商量。”

第一外国语实验中学在B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高中，傍水而建。学校旁边修着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边草木郁郁葱葱，凉亭无数。

海然扫了眼没有备注名的陌生号码，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他们为什么找你？”

“不知道。”周圆缘收回手机，故作无辜的耸肩摊手，“可能看我长得好看见色起意吧。”

海然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估计八成和她父亲的事情有关，但周圆缘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便更不能直言自己查了女孩的资料。

女孩见他迟迟没有出声，眼底的轻蔑也越积越浓，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就要上课，她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人攥着手腕拽了回来。

周圆缘勉强稳住身形，差点在楼梯上摔个狗吃屎，低吼道：“姓海的不帮就算了还要害人是不是？！”

“谁说不帮。”攥着她手腕的手又故意收紧几分，在女孩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圈暧昧的红痕。

“我陪你去就是了。”

“……行，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