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天蓝色绣木槿花蜀锦裙裳,玲珑有致,乌云般的长发在周妈妈灵巧的手下挽成朝云髻,几只镶蓝宝石的金簪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青丝,更显柔亮润泽,整个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对这张脸,明妧说不出的满意,稍稍一打扮,未施粉黛,便秀雅绝俗。收拾妥当,周妈妈又拿了珊瑚钏给她戴在皓腕上,更衬托的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握着她的手,周妈妈没有松开,只道,“姑娘,一会儿见了老太太,你就说身上风尘仆仆,沐浴更衣完才赶来给她请安,如果老太太不见你,你就在院子里跪着,超过一刻钟,老太太不见你,你就装晕……”明妧眼珠子睁圆了几分,周妈妈不是她的奶娘么,怎么教她装晕骗长辈,还叮嘱的这么细致,活像她是个傻子似的,刚这样想,就听周妈妈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姑娘听懂了吗?”听是听懂了,可是更疑惑了,喜儿到底瞒了她多少的事没说?叮嘱完,又帮明妧整理了下腰间佩戴的兰桂齐芳羊脂玉佩,周妈妈道,“雪雁,你陪姑娘去长晖院。”明妧摇头道,“让喜儿陪我去。”周妈妈点点头,喜儿跟去也好,有些事姑娘说不清楚,喜儿能替她说,也不至于惹老太太不快。出了菡萏苑,明妧就望着喜儿了,脸皮绷紧了几分道,“方才周妈妈为什么要叮嘱我那么多,老太太是有多不喜欢我?”在崖底,她一身锦绣裙裳,绣鞋上都镶嵌着珍珠,一看就是个受宠嫡女,从未想过祖母会不喜欢她,甚至到了需要装晕的地步。喜儿欲言又止,明妧恼了,这丫鬟骗她的时候嘴可麻溜了,现在怎么成锯嘴葫芦了,“还不快说。”明妧声音一拔高,小丫鬟就缩脖子了,颤巍巍道,“姑娘八岁时落过水,脑袋不大灵光,周妈妈是怕姑娘你惹老太太不快,才提醒你的。”“那就是说,我以前是个傻子了?”这个认知让明妧皱紧了眉头。喜儿摇头如拨浪鼓,“姑娘才不是傻子呢,只是胆小话少了些,老太太说的话,你有些听不大懂。”明妧懂了,以前的卫明妧大概是落水时伤了脑袋,导致只有八岁心智,可就是这样,还能嫁给四皇子为妃,皇上这是有多嫌弃自己的儿子啊?胆小话少甚至听不懂她说什么的孙女儿,确实不大招人喜欢,老太太不喜欢她也正常,可要她下跪,就太强人所难了。明妧想着怎么避开下跪,然而喜儿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抬头骂老天爷了。让她穿崖底就算了,她好歹爬出来了,它还能不能更坑一点儿?!老太太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胆小话少,而是因为她一岁的时候,有一回病了,久治不愈,她娘苏氏怕她夭折,带着她去佛光寺求菩萨赐药,后让小厮回来接她大哥一起去,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厮和奶娘途中被杀,她大哥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失踪的不仅仅是老太太的心尖儿,还是她爹定北侯唯一的儿子,她爹为了救皇上,伤了身子,太医断言他这辈子都难有子嗣,当时她娘苏氏肚子里怀着孩子,在大少爷丢了之后,成了长房唯一的希望,可惜生下来是个女儿。也就是说不止明妧,卫明柔也不被待见,不过卫明柔嘴甜,才情洋溢,这么多年,早哄的老太太回心转意,只有她,老太太压根就不愿意的多看她一眼,视她为灾星祸害。她要是早知道,她在定北侯府的地位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回来。喜儿坑她!明妧恨不得掐喜儿脖子泄愤。喜儿见了退后好几步,心虚道,“姑娘现在好了啊,肯定能和三姑娘一样哄的老太太高兴的。”怎么哄高兴?就靠长跪不起吗?她知不知道先入为主,嫌弃了十几年是最难扭转的,那是一种镶在骨子里的厌恶,无药可解,除非她能把她宝贝大孙子找回来,而且还得风流倜傥,文武双全!明妧愤怒,虽然爹娘不错,可老太太是侯府最大的长辈,不得她欢心,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喜儿则道,“夫人给姑娘算过命,将来就是你把大少爷找回来的,夫人让你谨记大少爷屁股上有块梅花胎记,不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