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对自己口中那人冥思苦想起来。那次的流觞会上,好像是有一个晏如清风、气质潇潇的男子。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来着,那件竹青文人袍么......又好像是那件,曲云纹鹤袍。那人晃动袍袖,却不揽风,不招摇,不显摆,只蕴着青竹文人气,载着晏晏和煦风。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夸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萧湘的眼里渐渐浮上笑意,对萧衍的小心思很受用,欣然唤道:“过来扶我,我陪你去。”.午间烈日炽,这城郊大院里却是凉风习习,好一派长安春日融的模样。这避暑的院子被兵部侍郎的公子贺群包下,他每日献宝似的为这群京中的公子少爷开放,殷勤的像是拿着一块敲门砖。这载着凉风的院落深处是一处宽阔的演武场,为了让这群贵胄们能够尽兴,贺群特地将演武场往院后建,他打通了马厩,再往后延伸出一条小路,便首接与城郊后山相连。若是他们来了兴致想去跑马,可从演武场首通后山猎场。虽说这后山也是有人管辖,可那些管着山头百姓的小官,哪里敢惹这群富贵惹眼的官家子弟。尤其是,其中有时还会有一些......皇家子弟。萧衍抱着自己珍爱的长弓,取来细绢布和桐木油,一点一点的给自己的长弓擦护。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又是分明的赏心悦目,当他细心擦拭那柄厚重的檀木弓时,那轻柔专注的模样,容易让闺阁小姐看红了脸。他换下了那身冗繁雍容的宫袍,只穿一身劲装短打,玄袍勾勒了他劲瘦的身形,一圈腰带环住腰,腰间系着一个青铜扣,周边垂下几条玄玉扣带,起行之间,玉扣随人晃动飞旋,好比墨影如影随形,自添一段风流。他静默地擦拭着长弓,眼神却不时看向萧湘——他那心情尚佳的皇姐,正陪着这群鱼龙混杂的贵胄公子玩投壶,她手上把玩着漆木箭矢——那箭矢也昂贵,一支的造价便可抵上边关御敌的箭矢几十支了。萧湘轻轻眯起眼,箭矢在她手中轻轻转圜了一圈,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投壶看的是准头,更看重寸劲,若无几分手劲,瞄的再准也是无用。再者,这漆木箭造价不菲的原因可不只是通身雕刻了碎纹,最重要的是选材高昂,用上好的沉木做了箭柄,再漆上朱砂调和过的乔木漆,就是轻轻拿在手中掂量,也能感受出不轻的分量。萧湘看了一眼壶心,指腹执紧箭柄,腕上增了几分寸劲,朝玉壶口倏地一掷——眨眼间箭矢在空中速行穿过,众人再一定神时,只见它稳稳当当的进了壶口,连一圈壶壁都没碰到,“咚”的撞上了壶底。“中了!”“公主殿下好准头!”萧湘往后重重一倚,抬手捞过几案上的那壶玉堂春,不置一言的轻笑一声。她仰颈举酒,在众人喝彩中醉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