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城”，这座城市，在那晨曦吝啬未露的清晨六点，天边己隐隐透出一抹淡蓝，仿佛是夜色与白昼间的一场未了情缘。

街灯依旧倔强地点亮，与无数灯火交相辉映，却映衬出一片不同寻常的静谧。

顾北辰时而喘息急促，蹬踏自行车疾驰于空旷的街道，仅有的链条声在无尽的静默中显得格外清脆。

他穿越狭窄的小径，迎着微明的曙光，心知此刻正距梦想的彼岸前所未有的接近……·尽管时针还未指向八点，招生处依旧人潮涌动，满载着高中生们对成绩和未来憧憬的热切期盼。

在一处简陋的自行车停放区，顾北辰停下他的坐骑，绕过拥挤的门外人群，急匆匆奔向招生办公室，敲响了门扉。

不久，一位身着不太合体西装，领带勉力维持着尊严，面色苍白、瘦削的中年男子开了门，面容冷漠，眼神中透出一丝疲惫。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的毕业生顾北辰，想查询我的成绩……哎呀，原来是你。

记得上头提过，唯独一个只填报一所大学的，还是国立呢。”

男子打断了顾北辰，语气平淡无奇，“真是自信十足啊，别人至少备有几个选项，你却孤注一掷于国立，啧啧……”他边说边摇头，嘴角挂着一抹不屑。

顾北辰心头一紧，暗忖：“这话何意？

难道我没被录取？

我估算的分数不应该相差太多啊……”见顾北辰眉头紧锁，男子冷笑一声，“别紧张，先进来。

想喝口茶吗？”

顾北辰步入办公室，心急如焚，只求一杯清水，眉宇间满是焦虑，“老师，请首说吧。”

目睹顾北辰的焦急，男子再度冷笑，却话锋一转，“你的历史成绩是全省唯一的满分，你确实是旧世界考古领域不可多得的良材，分数足够。”

顾北辰心头巨石骤然落地，却感到事态似乎并不简单。

“但是……”男子接续说道：“因名额所限，灰城地区仅招收七名学生，你的总分虽与其他七人相当，面试表现却是最末。”

“抱歉，你需另谋他校。”

顾北辰闻言，全身一颤，猛然起立，“我的面试？”

焦急让他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不可能，我在面试中并无失误，是不是弄错了？”

男子轻轻一笑，道：“面试不仅是寻找不出错的人，更在于全面考量个人素质。”

顾北辰迅速镇定，眼眸微敛，“我要查看面试成绩单，即便落选，也该知道问题所在。”

男子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下垂，姿态傲慢，“你以为你是谁？”

顾北辰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查阅面试反馈，合理合规，是我的权利！”

男子冷哼，“我们大学的招生标准，不由你置喙。”

愤怒的火焰在顾北辰胸中燃烧，理智却让他按捺住了冲动，手中的水杯己被无意识地捏变形，水渍浸湿了他的衣物。

最终，顾北辰缓缓退出办公室，合上门扉。

那男子低声嗤笑，“哎，平民子弟也就这点能耐了。”

他踱回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厚重的信封，内藏一叠叠醒目的红色纸币。

“现在的年轻人啊，总以为寒窗苦读能比肩人家几代人的积淀……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顾北辰无力地推着自行车，在晨光笼罩的街道上蹒跚，仰望天空，内心充满不甘。

身为贫家子弟，再怎么奋斗，前路似乎也早己注定狭窄……沉重的情绪压低在这个纷扰世界的头顶，顾北辰缓步来到附近的便利店里。

店内昏暗，店主沉浸于手机屏幕的光亮中。

“老板娘，一包烟。”

顾北辰面无表情地说。

老板娘抬头瞥了他一眼，嘟囔着，“这么年轻就抽烟，急着长大啊？”

嘴上这么说，手却己将烟递出。

走过一条潺潺小溪，顾北辰凝视水中模糊的倒影，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中，石子溅起一圈涟漪后沉入水底，无人察觉——在那一瞬，石子竟闪现一丝金芒，随即化为尘埃，随水流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