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一处高地。
此刻的宁清正站在最高处,耳边不断响起风吹过的呼啸。
她的眼睛里盈眶着晶莹的泪珠,嘴角勾着一抹苦笑。
秦朗,我不知道你早有挚爱的女人,要是知道,我就不会活的那么可笑了。
我用了四年,终于明白你不是我的良人。
这四年,我收起我的高傲,收起我的任性。
如今,终于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宁清,最后只是宁清。
宁清笑着闭上眼睛,向前方没有遮拦处的地方走去,脑海里只有最初见到秦朗时,他那张明媚的脸。
而后,女人坠下高楼,暗红色的血蔓延全身……
……
时间倒回三天前——
宁清做了蛋糕,等着丈夫回来。
虽然她知道,这个蛋糕,那人不会碰。
灯光下,宁清的脸色很白,她转头看了一眼时间,他就要回来了。
别墅的大门,传来了声音。
“你回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准备了蛋糕。”
宁清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蛋糕向餐桌走去。
下一秒,男人朝她走近,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我怕有毒。”
男人冷漠又嘲讽的话,就向一把利刃一般,直接刺入宁清的心口处。
宁清放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眼底的难过弥漫开。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她做的东西,他从来都没吃过。
“宁清,你不觉得恶心吗?明明我们水火不容,却还要在这没有人的时候,上演一出我们无比恩爱的戏码。”
说罢,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出口的话愈发冰冷。
“你我之间,只是契约的关系。”
秦朗嘲讽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嗤笑地朝楼梯走去。
良久后,宁清张了张干涉的唇瓣,终是轻声地问了一句:“秦朗,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
她身子微微轻颤,却依旧倔强地等待男人的回答。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伟岸的背影,她恐惧得到答案,却又无比期待听到答案。
“霍太太今晚怎么一直在说笑话?对你,没有恨,但也没有爱。”
宁清伸手按在心口处,脸色煞白,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苦笑。
这个答案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所以,这些年你回家,只是为了那份协议?”
“还能因为什么,嗯?”
还能因为什么。
宁清苦笑,是啊,当初秦朗的妹妹命在旦夕,需要骨髓移植,而她……
用结婚为条件,让秦朗签了一个“卖身契”。
是的没错,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是一种耻辱。
可他为了他的妹妹,愿意受辱。
而她,就是羞辱他的人。
所以,他讨厌她,厌恶她,根本就不会喜欢她。
想到这里,宁清嘴角露出一抹轻笑,一步一步走向秦朗。
没过多久,她就停在了他面前,笑着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仅一瞬间,秦朗的目光变得很犀利,他伸手掐住了宁清的脖子,眸色阴翳的盯着她。
宁清的呼吸一顿,眼底的哀伤转瞬即逝,随即仰头回视着他。
“秦朗,既然是为了契约,那你就得对我言听计从。”
她的眼睛很明亮,嘴角绽放出绚丽的笑容,出口的话却让男人的眸色愈发幽深。
秦朗眉头一皱,只见女人笑靥如花,说道:“秦朗,说你爱我。”
爱她?
“你不觉得可笑吗?”
秦朗冰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薄唇紧抿。
“这辈子,都不可能。”
宁清执着地扯着男人的衣袖,长长的睫毛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湿润。
他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她到底还要执着什么?
宁清喜欢秦朗,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这变成了习惯,若有一天不再爱他,那她……不若离去。
她以为婚后,只要她够细心,够温柔,他就会喜欢她。
可她从没有想过,在签下协议的时候,秦朗对她,就只剩下了厌恶她。
就在前几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原来……当初她骨髓移植救的人,不是他的妹妹。
秦朗没有妹妹,那个女人叫夏可儿,是他曾经心爱女人的妹妹。
这一刻,宁清才知道,秦朗爱过一个叫做夏柠的女人,只可惜……那个女人出车祸意外死了,他的爱情也就死了。
而自己,不该执着那么多年。
这一切,该结束了。
时间回到这一刻,陆浅言跳楼自杀了。
没想到迎风坠下的这一秒,耳边的风声,可以这般肆意。
如果还有来生,她只愿从未爱过他。
……
下午三点,霍氏公司。
总裁助理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给秦朗送去了一封快递。
秦朗看到快递上写的寄件人是宁清,眉宇微蹙。
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秦朗眸色暗了暗,拿过快递,撕开文件袋。
文件袋里装着一个信封,男人眼底的不耐烦愈发浓重。
信封上写着:秦朗亲启。
他把信封撕开后,抽出里面的纸张,看清是什么后,男人瞳孔一眯。
离婚协议书。
所以,她终于想通,决定离婚了?
秦朗轻笑一声,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有想通的时刻。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
这一瞬间,秦朗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机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脚踩五厘米的高跟鞋,一脸高兴地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容颜,眉眼间露出难以掩藏的喜悦。
也不知道那封信,那个女人收到了没有。
希望那个女人有自知之明,早点离开。不过,不管那个女人有没有离开,她这次回来是一定要跟锦城哥在一起的。
夏可儿掏手机,手指按下一连串早已熟记在心的号码。
“锦城哥,我回国了,你能来接我吗?”
半小时后——
秦朗的车停在了机场门口。
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近到夏可儿面前。
“身体好些了吗?”
“我在国外修养了几年,早就没事了。”
夏可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前,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
“说到这事,还要多谢锦城哥在几年前帮我找到了骨髓移植,不过……”
女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愧疚。
“锦城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没什么可委屈的,反正都离婚了。”
男人愉悦地挑了挑眉,整个人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轻松感。
夏可儿听到他离婚的消息,心下跟着一喜。
那个女人真的知难而退了?
看来,她寄的那封信还是有作用的。
夏可儿眼睑微垂,故作惊讶地看着他。
“真的吗?你们要是离婚了,那真的太好了,不然我会一直背负着罪恶感。”
秦朗颔首,绅士地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我先送你去酒店住下。”
“好。”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下榻的酒店。
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一道女人惊疑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秦朗?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秦朗微微侧目,就看到苏林一脸愤愤的站在他身后。
下一秒,苏林质问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么做对得起小浅吗?”
很明显,苏林误会两人是来这里开房的。
话落,她怒不可遏地伸手指着夏可儿,“这个女人是谁?”
秦朗淡漠的看了一眼苏林,抿唇没有说话。
站在他身边的夏可儿,一脸怯怯的看向身边站着的男人,反问:“锦城哥,她是谁啊?”
她的话音刚落下,苏林暴躁的声音就再次响起,语气里满是指责。
“不是我说,这位小姐你还怎么年轻,为什么要出来干这种勾搭?”
“他都已经有老婆了,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你不知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夏可儿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紧握在一起。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锦城哥明明跟我说,他已经离婚了。”
离婚?!
苏林听到这两个字,眼底的愤恨瞬间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她震惊反问:“离婚?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
宁清爱这个男人,爱的要死,怎么可能会离婚?
苏林想到这里,不自觉转头看向秦朗,在看到男人淡定自若的样子后,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按着号码,一边说:“我不信,我要亲自问问小浅。”
秦朗挑了挑眉,懒得搭理她,带着夏可儿转身走进酒店电梯。
而苏林则留在原地,等待着宁清接电话。
只是,等了许久,电话那边传来的依旧是机械的女声。
她的心一紧,担心宁清的安危。
小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
另一边,秦朗则带着夏可儿进了房间。
他想到刚刚苏林说的话,眸色阴沉,周身的温度跟着下降了好几个度。
夏可儿假装不经意靠近他,担心问道:“锦城哥,刚刚那女人说的话好难听啊,你没关系吧?”
“没事。”
秦朗淡淡回了两个字,原本凛冽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他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他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夏柠。
她们姐妹长得真的很像。
夏可儿看到秦朗眼中的一丝迷离,瞬间明白他这是把她当成姐姐了。
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夏可儿的眼眸晶亮,伸手搭上了男人的肩膀。
“锦城哥,其实我一直都……”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把推开了。
秦朗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夏可儿靠近他的一瞬间,她身上的味道……让他很不喜欢。
那张脸,明明跟夏柠九分相似,可……
等秦朗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可儿已经用受伤而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满是难过。
秦朗沉声说:“可儿,抱歉。”
夏可儿面上假装没事的摇了摇头,心下却忍不住开始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刚刚秦朗没有拒绝她的靠近,怎么却突然推开了她?
秦朗眸色暗沉,睨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
说完这话后,男人起身,离开房间,
夏可儿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不甘。
秦朗走出房间后,脚步微微停了一下。
就在刚刚可儿靠近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除了那个人的气息以外,他无法适应别人的靠近。
那个气息不属于夏柠,也不属于夏可儿,而是——
宁清。
秦朗出了酒店后,并没有去霍氏集团。
他刚刚骗了可儿,说要回公司处理公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
片刻后,秦朗拿出手机,给沈良科打去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他暗哑的声线就在车内响起:“出来喝一杯。”
“你不是平时挺忙的吗?白天都在公司,晚上又要准点回家,怎么今晚有时间约我出去喝酒?”
秦朗听出对方口气中的惊讶,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疲惫。
“我离婚了。”
“真的假的?那个女人肯放过你了?”
“少废话,快出来。”
说完这句话,秦朗果断挂断电话,车子飞速向娱乐会所驶去。
……
晚上,高级会所VIP包厢内。
沈良科到的时候,秦朗已经自饮自酌上了。
他大跨步走过去,坐在男人身边。
“我以为你离婚了,这个包厢就不会再这么安静。”
以前他们俩偶尔出来喝一杯的时候,包厢一直都很安静,没有别的女人在。
那一切都是因为秦朗的妻子……
他妻子鼻子一向很灵,不能闻见别的女人的气息。
但是现在都离婚了,还不能找点乐趣吗?
“习惯了安静。”秦朗沉声说道,微微仰头又喝了一杯。
坐在他旁边的沈良科则一脸意味深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看你不是习惯安静,而是习惯了那个女人查岗。”
秦朗神色一暗,抿唇没再说话。
沈良科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抱歉,口误口误。”
说着,他伸手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朝秦朗举了举,“敬你一杯,庆祝你终于恢复单身,获得自由。”
秦朗眸色深邃,没说话,也没有要喝这杯酒的意思。
沈良科顿了顿,不禁有些头疼。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祝他离婚不好,不祝他离婚也不好。
这让他很为难啊。
沈良科在心底再三衡量后,再次出声,打破这份沉静——
“那你跟宁清离婚,给了她什么?”
“离婚协议我没仔细看,她应该是要净身出户。”
秦朗的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下一秒,沈良科猛然拔高声音:“净身出户?她一个孤女还想净身出户?”
当初秦朗找到她的时候,宁清父亲的公司都面临破产了。
现在跟秦朗这个富豪离婚,竟然还净身出户,她以为她还是那个父亲没有亡故的千金大小姐吗?
秦朗眉宇微蹙,有些烦躁的看着手上的酒杯。
那个女人净身出户后,要住在哪里?
她能去哪里?
下一瞬,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关他什么事?
她是死是活,以后都跟他没关系。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也这么表现出来。
“与我无关,反正那个别墅给了她。”
沈良科听到这里,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后,点头表示认同。
“你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当初要不是她逼你,你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秦朗菲薄的唇轻抿成线,看着眼前的酒杯,眸色愈发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