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利刃,狠狠刮在程染的心头。
贺景尧的轻而易举否定了她尽心付出的那四年,如同化作泡染被打散。
大概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输家。
而这段采访被放到网上,更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HC战队因为她输掉了比赛,网络上掀起骂声一片。
“HC没有贺队在就打成这样,我劝还是趁早解散吧!”
“没了贺队,程染什么也不是,就这样的人也配称为职业选手?”
……
但是这一切,程染已经无暇顾及。
北京骨科医院。
程染坐在医院办公室里,目光定在墙上自己的手部CT片上。
耳边是医生的叹息:“程小姐,你手指患了很严重的腱鞘炎,应该尽快手术,否则会导致肌腱坏死,整个手彻底废掉。”
他的话如雷轰在程染耳畔,怎么都回不了神。
她茫然的看着那片子,不自觉抚上那只伤手。
她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很久,坚持到贺景尧回来,再一起夺冠!
可现在……
程染一双眼里满是黯色,无助。
她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医院,口袋里的伤情报告千斤重,坠的她如临深渊。
六月的天阳光火辣。
但程染却冷的浑身发抖。
就在走出医院大门时,一辆黑色保时捷突然拦在车前。
程染脚步一顿,就看到车窗落下,露出贺景尧俊朗的面容。
他视线扫过医院大楼上“骨科”两个字,眼底闪过抹暗色。
“你来医院干什么?”
程染下意识收紧手,垂眸避开他的探究:“普通体检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贺景尧皱了皱眉,却没多问。
“上车。”
程染愣了下:“去哪儿?”
贺景尧言简意赅:“战队聚餐,他们让我带你过去。”
程染想到刚刚那场输掉的比赛,迟疑了片刻,还是坐上了车。
一场饭局,像是属于大众的热闹,她一个人的孤寂。
程染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人对贺景尧和苏晴的起哄声,看着苏晴对贺景尧撒娇,看着贺景尧对苏晴的宠溺……
滴滴点点,如数不清的针一遍一遍扎着她的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一场折磨终于结束。
程染站在街边,目送着贺景尧载着副驾驶的苏晴离去。
好久,她才深吸了口气,告别队员,迎着风一个人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东江别墅,夜深人静。
程染蜷缩在阳台上,呆呆看着玻璃桌上的伤情报告。
这时,手机响起。
程染点开,就看到苏晴刚发的一条微博。
她新上传了一张贺景尧训练时的侧脸。
还配上一段文字:“是队长,也是伴侣,他说以后会陪我到世界之巅。”
大家纷纷在贺景尧和苏晴的评论下献上祝福。
程染微颤的手划过屏幕上的每一行文字,心头窒闷的贺害。
曾几何时,这也是她的梦想。
她以为自己能作为队友陪着贺景尧一起夺冠。
后来他们分开了,她又想,哪怕是作为对手也好。
但现在,连这点都成了奢望。
程染鼻尖酸涩,忍不住点开了贺景尧的微信。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离开的那天。
程染看着,沉默了许久,发过去了一条信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没办法再坚持梦想,你会怎么办?”
寂静的气氛环绕。
程染紧盯着手机屏幕,生怕会错过。
不多时,屏幕上便弹出了贺景尧的回答。
“那就放弃。”
过去的四年零七个月,输过,哭过,被质疑,被非议……
无数人说她不适合电竞,可程染从没放在心上。
但当这句话被贺景尧说出来,痛若凌迟!
程染拿电话的指尖泛着白,压不住嗓中的哽咽:“你是不是忘了,一开始带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是你!”
话落,她第一次主动挂断了贺景尧的电话。
眼泪也再忍不住,一滴滴顺着脸颊淌落,湿了面庞……
城市黎明的灯光,终于在天光大亮后熄灭。
程染眨了眨眼,拭去干涸的泪意,起身离开了基地。
天刚亮,街上行人稀少。
程染就这么失神走着,却在路过北京体育馆时,停住了脚。
国内电竞赛事将近,是以作为比赛场地的北京体育馆外墙上贴满了电竞选手的海报。
程染站定望着高墙海报上的男人。
贺景尧好像一直是这样,永远都站在中心位置,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瞩目。
而以往他身边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现在被替换成了苏晴。
眼睛一阵酸痛,程染匆忙别开,却和对面那人四目相对。
贺景尧。
他带着口罩就站在十步外,如此近。
程染脚步像凝在了地上般,没办法动作:“景尧……”
这一声,消音在出现在他身旁的苏晴身上。
目送着他们两人转身离去,程染整个人慢慢脱力,满身颓唐。
她再没心思去医院,随便找了家药店买了止疼药,便回了基地,继续练习。
三天后,全国电竞大赛正式打响。
初赛阶段,程染发挥还算稳定,带着战队晋级。
比赛结束后,所有的队员陆陆续续全部离场。
程染默默将发颤的手揣进口袋,她落到了队伍最后,转身拐进了角落里。
长达三个小时的高强度操作,她的手早已经受不住。
程染忍痛拿出药瓶,刚要吃药。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程染吓了一跳,掌心的药尽数掉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只回头看着大步走上前来的贺景尧,回不过神。
贺景尧钳住她手拿过药瓶,眼神一凛:“止疼药?你怎么了?”
程染眼神有几分躲闪:“没什么,胃疼而已。”
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和贺景尧相处四年,她从来没有一次能骗过他。
贺景尧眼底闪过抹暗色,却是松开了手。
“是吗?”
他没再问,甚至相信。
程染嘴里发苦:“嗯,队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贺景尧站在原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垂眸看着地上那片白色的药片,神色不明。
程染回到休息室时,里面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忙重新倒了药吃下。
外面的天幕渐渐黑下来,手腕一阵一阵的痛随着药效升起变得无知无觉。
确定再瞧不出什么异样,程染才起身回了战队。
刚推开门,就看到所有队员都聚在客厅。
见她进来,他们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这时经纪人走来,脸色凝重:“程染,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程染一怔。
见状,经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程染接过,就看到屏幕微博界面上的标题刺眼:“爆:程染手伤严重,HC战队夺冠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