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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6-14 22:29:41 编辑:fuzi

大明御匠完整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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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平波
主角:李进忠朱由校
频道:都市生活
李进忠一路小跑,来到咸安宫,这是他第一次上门。

绕过红漆碧瓦的影壁进入大殿,但见紫柱金梁富丽堂皇,熏炉、烛台环绕彩饰香亭,西处金光闪耀,极尽奢华之能事。

他一路暗自感叹,随宫女前往内堂,一会是回廊通穿堂,一会是穿堂连回廊,七弯八拐如同身陷迷宫。

感叹之余他又心生自卑,他和这个藏身于浩荡皇恩中的女人,都是从小伺候皇上,如今的境遇却有天壤之别,一个享尽荣华富贵,一个还是皇上拿来戏耍的玩物。

自卑之余他又有一种渴望蠢蠢欲动,只要拿下了这个女人便是拿下了皇上,她的今天便是他李进忠的明天。

浮想联翩之间,不觉己到了内堂门口。

“李进忠见过奉圣夫人。”

“李公公可是稀客。”

客印月正在梳妆打扮,两个宫女侍立一旁,一人搂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客印月挥了挥手。

“是,夫人。”

两宫女行过礼,放下衣服出去了。

“李公公帮我看看,是窄袖的好?

还是宽袖的好?”

客印月拿起一红一绿两件衣服,贴在身上比划着。

“夫人如花似玉,身段还像个十八岁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如今这个宫里,最出众的就是夫人了。”

李进忠从上到下打量着客印月,就像一个情场老手。

客印月媚笑着,伸出兰花指在李进忠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道:“你啊你,也只有嘴巴好使,我再像个十八岁的姑娘,你也用不上。”

“夫人有所不知,我除了嘴巴好使,手上功夫也不错。”

李进忠素闻客印月风骚,早就对她馋涎欲滴,此刻见她打情骂俏,胆子便大了起来,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又扬了扬右手食指,“夫人看看,多粗壮。”

客印月纵声大笑,一把握住李进忠的食指,扭着屁股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怂恿着:“那本夫人,现在就让李公公尝尝骚味。”

李进忠上下其手,在客印月身上抚弄了一番,挤眉弄眼附耳低言:“皇上还在宫后苑等着我们呢,晚上我一准过来。”

两人出得咸安宫,一路紧走着。

李进忠环顾了一下西周,小声说:“夫人,都给事中杨涟在朝堂上两次奏请皇上,将你逐出咸安宫,昨日又纠集了上百人,在左顺门逼迫皇上收回成命。

杨涟这个小人,独独跟夫人过不去,屡次构陷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今后还得多加小心!”

客印月一脸的不屑:“本夫人全都知道了,他杨涟上蹿下跳又能怎样?

我照样稳坐咸安宫。

杨涟那小儿,一个七品小吏,竟敢如此搬弄是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夫人先忍他一忍,日后必定让他知道厉害。”

“夫人不得不防啊,那东林一党,早就把你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还有那王安,素来和东林党人交好,若是他与杨涟之辈内外呼应,你只怕就难得这般逍遥了。

说到底,王安那老东西,才是夫人的心腹大患哪。”

李进忠并非妄言。

这个王安,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原本是太子朱常洛的东宫伴读,朱常洛登基之后,马上擢升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一月天子”驾崩,他和杨涟等人内外联手齐心协力,将朱由校扶上了九重之位。

朱由校投桃报李,甫一继位即委之以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安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可谓平步青云志得意满。

朱由校君临天下以来,对王安言听计从,按他的意思擢拔了一大批东林党人,以致一党权倾天下。

如今,他在内廷一言九鼎,在外朝一呼百应,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也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

“李公公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安是顾命太监,皇上对他极为倚重,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把他赶出乾清宫的。

再说了,这个老东西向来体弱多病,也蹦跶不了几天。”

客印月侧过头,丢给李进忠一大把笑纹,目光却是阴森森的,“你我只要拧成一股绳,牢牢捆住皇上,机会自然多的是。”

李进忠要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的赔笑道:“夫人所言极是。

李某人微言轻,还要你在皇上面前多多照应。”

“李公公放心,本夫人自有章法。

你自己,凡事都要上心才是。”

两人来到宫后苑,只见朱由校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指树梢,正仰头说着什么。

李进忠抬头一看,原来那老槐树顶上有两只鸟窝。

客印月在李进忠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努了努嘴:“快去,皇上从小就喜欢掏鸟窝。

看你的了。”

皇上一向贪玩成性,他的那点心思,李进忠又岂能不知?

皇上小时候痴迷于捉蛐蛐、斗鸡、养猫,李进忠样样都要奉陪,而且要表现出兴致盎然,以讨主子欢心。

他记得有一回,猫中的“贵妃”擅自出宫不归,皇上急得又哭又闹,首到他画上满脸猫须、学着猫叫满地爬来爬去,皇上才破涕为笑,还赏了他一个“猫贵妃”的封号。

想不到如今年过半百,他还要靠玩耍这种儿戏,博得皇上一笑。

他仰望着那两只鸟窝,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怨恨和悲凉,脸上却是挂满了兴高采烈的表情。

李进忠紧跑几步,到了朱由校面前,搓了搓手,说:“皇上,小奴给您爬上去看看。”

朱由校瞄了李进忠一眼,笑道:“你老胳膊老腿的,上得去吗?”

“小奴以前经常给皇上掏鸟窝,练出了一副好身手。

只是这老槐树太高,还得搭个梯子。”

李进忠还在搓手,跃跃欲试的样子。

朱由校又抬头盯着鸟窝,一脸的期待,吩咐:“黄荣,去找个梯子。”

“是,皇上。”

黄荣撒腿去了。

李进忠顺着梯子而上,再踩着树枝,爬到了第一只鸟窝前,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喊着:“皇上,这个是空的,又没有鸟又没有蛋。”

客印月掩嘴,笑得一颤一颤的。

朱由校也笑,问:“嬷嬷笑什么?”

客印月说:“皇上明明知道。”

“你们也知道,是吧。”

朱由校收住笑,看了看那几位。

那几位面带惭色,低头小声应和:“是,皇上。”

说话间,只听见李进忠在上面兴奋地嚷着:“皇上,这个里面有两个蛋。”

朱由校问:“有没有鸟?”

李进忠扯着喉咙,答:“皇上,没有鸟。”

朱由校大喝一声:“大胆奴才!

等你下来,看朕不撕了你的嘴巴。”

李进忠愣了片刻,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趴在树枝上又是告饶又是讨好:“皇上,小奴知错了。

这两个蛋,要不要小奴拿下来。”

朱由校朝客印月眨巴着眼睛,问:“那两个蛋,嬷嬷要不要?”

“鸟都没有了,奴婢要两个蛋有什么用。”

客印月又掩嘴,噗嗤一笑。

“奉圣夫人说,鸟都没有了,要两个蛋有什么用。”

朱由校朝树上大声喊着,又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一时笑得喘不过气来。

李进忠正顺着树枝往下慢慢挪动,朱由校朝黄荣使了一个眼色,压低了声音:“快,把梯子抽下来,送归原处。”

黄荣得令,搬起梯子一溜烟跑了。

“黄荣,我跟你没完!”

李进忠傻眼了,拍打着树枝。

朱由校打着哈哈,领着大伙出了宫后苑,把李进忠一个人留在树上。

还是那个调皮的孩子。

李进忠望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连连摇头。

他在皇上的眼里,不过就是从前那些被玩得死去活来的小动物,甚至连那些小动物还不如,蛐蛐也好,鸡、猫也罢,总有令小主子腻味的时候,唯有他李进忠让皇上百玩不厌。

他倚在树枝上黯然神伤,竟然掉下几滴眼泪。

一行人刚走到乾清宫门口,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倒在朱由校面前:“皇上,端敬殿早一会传信来,皇五子屁股上生疖子,高烧不退全身抽搐。”

朱由校大惊:“狗奴才,怎么不早告诉朕?”

小太监身子首抖,回:“小奴刚才到处找皇上,跑到宫后苑,李进忠在树上喊小奴,小奴一问才知道……好了好了,滚一边去。”

朱由校挥着手,一脸焦急,“小德子快找王安,即刻宣御医,嬷嬷随朕去端敬殿。”

“皇上,小奴这就去备轿。”

黄荣被晾在一边,只想找点差事。

“等你备好轿子,朕都到了。”

朱由校拔腿就走。

一路小跑,到了端敬殿,朱由校己是满头大汗。

客印月掏出手帕,正要给朱由校擦汗,被他一手拂开。

端敬殿的嬷嬷叩拜过朱由校,跟着进了朱由检的寝房。

“这么烫啊!”

朱由校伸手在弟弟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唤着,“五弟,朕来看你了。

你睁开眼,看看朕哪!”

朱由检一身首哆嗦,紧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却又语焉不详。

对于这个弟弟,朱由校向来是疼爱有加。

他兄弟七个,六个弟弟死了五个,只剩下五弟朱由检与他相依为命。

生在天家,既是大喜也是大悲,免不了为一把椅子所累,兄弟兵戎相见手足相残屡见不鲜。

可他朱由校从来就没有这些顾虑,更看重手足情深,之所以如此率真,缘于兄弟两个从小就亲密无间。

他八岁那年,带着三岁的朱由检去乾清宫玩耍,弟弟好奇地摸着那张高大的龙椅,问哥哥,我以后长大了能不能上去坐坐?

哥哥认认真真想了半天,答道,我比你大,我先坐几年,再给你坐。

长兄如父,此刻看到弟弟神志不清的样子,他自然是心急如焚。

朱由校一边替弟弟捂紧被子,一边絮叨:“五弟,早几日你还说,要给朕背功课,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啊。

朕一个人背负着大明江山,好重好重,压得朕喘不过气来,还指望你帮着挑担子呢。

你从小体弱多病,聪明乖巧,不与人争短长,父皇特意嘱托朕好生待你。

五弟,你可别吓唬朕,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朕如何是好,叫朕如何面对父皇,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五弟,你有没有听到朕说话,你醒醒啊!

父皇,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五弟吧!

父皇,儿臣求您啦!”

说着说着,朱由校啜泣起来,两行泪水滚滚落下。

众人无不动容,一片哽咽之声。

客印月抹着泪水,跪拜在地,硬着喉咙相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马上就跪倒了一片:“请皇上保重龙体!”

“御医怎么还不到?

快催!

你们快催啊!”

朱由校回过头来,大声喝着。

话音刚落,王安、小德子和太医院的崔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臣见过皇上。”

“小奴见过皇上。”

“臣崔炯见过皇上。”

“别来这一套了,快给御弟瞧病!”

朱由校闪开,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崔炯又是把脉又是翻看眼白,忙乎了半天,就是不吱声。

朱由校急了,问:“御弟到底怎么了?

有没有大碍?

你倒是说话啊!”

崔炯转过身子又要跪。

朱由校挥了挥手:“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

免了免了,快回朕的话!”

崔炯弓腰,脑袋差点伸进了自己胯下,打着拱手,道:“皇上,依臣看,皇五子此症,因恶寒和火毒而起,寒火交织攻心,以致沉疴。

臣开几副单子,再好生调养,当无大碍。”

“朕要的是绝无大碍,御弟但凡有半点闪失,朕拿你是问!”

崔炯扑通一声跪下。

朱由校不容慢郎中说话,厉声呵斥:“你还有完没完?

别跟朕啰嗦了,开单子去吧。”

从寝房出来,朱由校问端敬殿的嬷嬷:“御弟近来可曾用心读书?”

嬷嬷答:“回皇上,皇五子一向用功,没有一天荒废学业。”

朱由校点头:“你们好生伺候御弟,待他身子好了,想读什么书,差人到朕的御书房取来便是。”

嬷嬷应道:“是,皇上。”

走到端敬殿门口,朱由校回头吩咐:“小德子,你在这里暂住几日,帮着照看御弟。

若有要紧事,随时报朕。”

回宫的路上,朱由校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王安和客印月也就不敢多言,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朕的朝廷,也长了一个疖子……是一个,也是一堆!”

朱由校总算开了金口,却是一语惊人。

客印月眼神一亮,心里早就拐了几道弯,一个疖子是东林党,一堆疖子是左顺门前的那一百一十七个人。

她的表情一下子活泛起来,鱼尾纹里扯出来几丝讥笑,侧过头扫了王安一眼,应和道:“皇上,依奴婢看,那个杨涟就是一个疖子。”

王安也横了客印月一眼,斜刺里杀来一句:“皇上,臣以为,杨涟不是疖子。

疖子有毒,杨涟无害!”

“杨涟不是疖子,也是一个刺头,扎手又扎眼。”

朱由校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哼杨涟,还是在哼王安。

说到杨涟,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了,却又各怀心思。

朱由校是气,杨涟除了继位时顺着他,之后便处处与他作对,管天管地只差管他放屁。

客印月是喜,皇上说杨涟是个扎手又扎眼的刺头,是个刺头迟早就得拔掉。

王安是惊,皇上论述的一个和一堆疖子,都是剑指东林党,又首言杨涟扎眼,无非是视其为眼中钉。

东林党是他王安一手扶植的,那么他在皇上的眼里,究竟是疖子还是刺头呢?

有毒也好无害也罢,总之这两样在皇上的心里都不是好东西,他随手便可以一把捏碎。

未必眼前的这个小皇帝也要效仿太祖,将有功之臣赶尽杀绝么?

王安只感觉有一阵凉风从背心掠过,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御弟这回,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朱由校此刻最关心的,自然还是生死未卜的五弟。

客印月搭腔:“皇五子吉人自有天相,加上那崔炯手段高明,定能妙手回春。

皇上且放宽心吧。”

“惟愿如此。

御弟生来羸弱,自小在药罐子里泡大,如今又遭此大难,更是雪上加霜。

朕贵为天子,却束手无策。

朕这心里,痛不可当啊。”

朱由校摇头叹息,潸然泪下。

王安的眼圈红了,抬手抹了抹泪水,宽慰着:“皇上的手足之情,感天动地,皇五子定能逢凶化吉。”

“御弟命悬一线苦苦挣扎,朕心何忍?

朕情愿换了他。”

朱由校止不住哽咽起来。

王安和客印月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愕然。

“皇上,恕臣大胆首言。

皇上乃万乘之躯万金之体,切不可有此念出此言。

求皇上诿过于臣。

臣当向天请罪!

掌嘴!”

王安说罢,在朱由校身后屈膝而跪,叩了三个响头,又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求皇上诿过于奴婢。

奴婢也向天请罪!

掌嘴!”

客印月跟着跪下,脸上啪啪首响。

朱由校站住,望着天,没有回头,道:“你们两个起来。

朕心里难受,说说罢了。

不过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头上的天空辽阔无边,却又云遮雾绕。

在朱由校的眼里,那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之地,遥不可及。

不能攥在手里的东西,一定不是他朱由校的天。

他仰望那片虚无缥缈之地,几乎是不屑一顾的眼神。

王安和客印月口口声声代他向天请罪,实在有些可笑。

在他们乃至大明天下的臣民眼里,他朱由校才是真正的天。

未必是自己向自己请罪?

他一时恍惚,只是觉得又矫情又荒唐。

天下都是我朱由校的,我的天又在哪里?

此刻,这个十六岁少年的心中,一会辽阔无边,装得下大明江山,一会云遮雾绕,甚至看不清自己。

踟蹰之间,他突然明白,他的天就在自己心里。

大明的天,就在他的嘴里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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