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映入眼帘的是老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林山打开语音消息。

“儿子，妈今天传菜，赚了一百块钱，我先给你转过去，妈老了，没用了，只能干干这样的活...”

林山只觉得两眼泛酸，将手机放到嘴边，想要说些什么，咽喉却像是被掐住了，过了三分钟，一条转账一百元的信息发来。

林山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老母亲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确认支付密码的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林山泪流满面，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也被他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和这对狗男女换命，我走了，我的家人怎么办，来日方长，只要我活着，总有机会给他们颜色看，林山，你要振作！”

林山双手搓脸，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用手机对老母亲道：“妈，辛苦你了，你放心，现在的苦日子是暂时的。”

老母亲很快回了消息。

“儿子，别累着自己。”

林山拍去身上的灰尘，向着医院走去。

他的父亲前不久确诊了肺癌，发现的还算及时，但是后续治疗费用不菲，第一笔三十万已经用完，下一笔二十万医院已经催了好几次。

林山的工作是程序员，毕业后进了中等规模的公司工作，几经跳槽后，去年的工资税后三十万。

房贷每月八千。

剩下的钱要覆盖张婉的日常消费，人情往来，妹妹的学业也需要他支持。

几乎是月光族，没多少抗风险能力，所以父亲的病立刻让他捉襟见肘。

而偏偏这个时候遭遇互联网寒冬，他被裁员了。

眼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走在路上，林山翻着手机通讯录，他决定借钱。

他前段日子已经打电话借过一次钱了，有人借了，有人敷衍。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再低声下气。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尊严，面子，哪里有家人来的重要。

最后林山下定决心，拨通了一个个号码。

“阿山，唉，你也知道，恒太不是暴雷了吗，我那些房子被套牢，杠杆崩了！”

...

“山哥，我也被裁员了，失业在家一年了，房贷我都快还不出来了，我这房子你要吗，你把房贷接过去就行！”

...

“山哥，我妈肺癌晚期了，你这有钱吗？”

...

林山默默放下手机，不打不知道，一打世人皆苦。

在大街上走了会，明明是夏日的夜，林山却感觉到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此时手机又响起提示音，林山点开一看。

是妹妹林薇发来的消息。

“哥，咱家有钱了。”

“我有个同学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愿意借二十万给我们，不用利息。”

妹妹林薇今年二十岁，非常漂亮，满脸的胶原蛋白，洋溢着青春气息，今年考上了钱塘市乃至整个省最好的大学，钱塘大学。

其实林薇并不是林山的亲生妹妹，而是十八年前林山父亲的一位朋友将其托付给他们家的。

看到林薇这条消息，林山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些沉重。

二十万，绝对不是小数字，进入社会后，林山深知这个社会上可没有这么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

以林薇的颜值，从初中开始身边就少不了狂蜂浪蝶，好在林薇一直很乖巧，林家的看管也是严格。

林山已经预料到，这二十万肯定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给的。

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不去回复林薇这条消息。

半个小时后，林山来到医院，一路来到父亲的病房，四人一间的病房，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病人大多睡下，病房里静悄悄的。

病床与病床之间用帘子隔开。

林山来到最里边的病床，拉开帘子，就看到林薇正捧着手机，看到突然到来的林山，林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要把手机放下来，可林山眼疾手快，一把夺走了林薇的手机，林薇此刻正在和一个人聊天，当林山看清楚聊天记录，心中愤怒的同时却也有着无尽的酸楚。

“林薇，那二十万明天到账，三天之后，来君贸陪我，这二十万是第一笔钱，后边，我每个月给你五万。”

而林薇的回复则是一个简单的“嗯”。

林山又往上翻了些，这个叫“沈言墨”的应该是一个富二代，在入学的时候就开始骚扰林薇，后来林薇把他删了，但是前不久又加了回来。

林山平复了一下心情。

回复道：“我是林薇的哥哥，二十万不用转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那头没有回复。

林山放下手机，林薇低着脑袋，不敢和林山有眼神接触，久久没等来林山的责骂，林薇忐忑地抬起头，正对上林山布满血丝的双眼。

林薇弱弱地道：“哥...你不骂我吗？”

林山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骂你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作为一个男人，儿子，兄长，给爸筹集医药费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好好学习，因为我的无能，让你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恨我自己...”

林薇泪流满面，紧紧抿着双唇，因为不想吵到一旁已经熟睡的父亲，沉默哭泣着。

“对不起哥，我只是想帮到家里。”

林薇哽咽着道。

林山轻轻揉了揉林薇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千万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如果爸知道他的救命钱是这样来的，他会恨不得自己死了的好。”

林薇连连点头，埋在林山怀中哭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道：“哥，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热一碗泡面。”

林山点点头，林薇立刻离开了病房。

林薇的装束很简单，上身一件印花黑色T恤，下身是一条水洗到有些发白的淡蓝色牛仔裤，踩着白色帆布鞋。

但那种清纯气质，青春气息是再名贵的衣服，再昂贵的化妆品都无法弥补的。

吃了泡面，林山躺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辗转难眠。

“看来只能把房子先卖了，只是今年楼市不景气，恐怕得亏些钱。”

迷迷糊糊的，林山进入梦乡，他梦到自己来到一扇白色大门前，他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两界通道已开启！”


林山想的没错。

此刻在钱塘市丽都会某包厢中，张志正搂着一个年轻妹子，张志的长相极有辨识度，挺出的大肚腩如怀胎十月的妇女，一张脸上挂满了肥肉，黄豆一般小的眼睛，因为张志脸上总是挂着笑，挤压之下，显得两只眼睛更小。

“喂，阿山，怎么说？”

林山道：“老张，我有两个很厉害的东西，想让你帮我看看，我想出手。”

张志手不太老实，惹来许多白眼，还有妹子的一句：“哥，你别摸了，唱会吧。”

张志呵呵一笑，问林山道：“你能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林山还抱有警觉性，沉声道：“电话里边不方便说，你能来一趟我家吗？”

原本求人办事，应该是主动上门，但是林山这东西属于烫手山芋，不敢带着出门。所以只能让张志过来一趟了。

张志听出林山语气中的郑重，脸上的戏谑之色顿时消失不见，低声道：“行...我现在有应酬，一两点的时候我过去你家，方便吗，你家那母老虎脾气可不太好，尤其不待见我。”

林山心中一黯道：“没事，方便的，你过来好了。”

张志应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接着林山将两根虎鞭从物品栏里边取了出来，放进了冰箱冷藏室中，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

一直到凌晨两点，林山昏昏欲睡之际，手机终于响了，林山接通后，里边传来张志的声音：“阿山，我到了，开门吧。”

林山嗯了一声，起身打开房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张志探头往里边张望了一下，然后道：“你家那母老虎睡了？”

张婉一直不喜欢张志，认为张志这种人是狐朋狗友，因此极为反感两人的来往，林山摇摇头道：“没，她搬出去了，我们要离婚了。”

张志张张嘴，一脸唏嘘：“还真是个大新闻...阿山，你想清楚了？”

即便他与张婉一直都不对付，可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并没有拍手称快。

林山将张志拉进屋子：“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一会再说她的事情，你先帮我看个东西。”

张志点点头，调侃道：“怎么搞的这么机密，你整了多大的活？”

两人来到冰箱前边，林山拉开冷藏柜，只见两根虎鞭躺在冰块上边，还有鲜血流淌。

张志脸色大变，展现出了与他体型极为不符的敏捷，一把将冰柜关上，随后四处张望，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醉意。

他呼了一口气，低声问道：“家里没其他人？”

林山道：“都出去了，现在就我和你。”

张志闻言，又蹲下身子，轻轻打开冷藏柜，端详着里边的虎鞭。

“龟龟，这也太新鲜了，像是刚刚从老虎身上拔下来的，怎么来的？”

张志惊奇不已。

这东西他见过，但大多都是风干之后的，这么新鲜的还是第一次见。

林山道：“怎么来的，我不方便说，不过老张，这东西来路绝对干净。”

张志笑了，拍拍林山的肩膀道：“阿山，这种东西的来路，就没有干净的，我是想说，你的渠道一定要安全。”

林山心中一暖，沉声道：“这个你放心，渠道绝对安全。”

张志点点头，将冰柜合上，招呼林山坐下，随后点起一根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开口道：“这东西按照现在的市价，弄个150万没什么问题。”

林山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一喜，连忙道：“价格再低一点没什么关系，我要的是尽快出手，你也知道我情况。”

张志闻言脸色沉重了一些，问道：“干爹情况怎么样？”

张志和林山自小一起长大，他们这一带有认干爹的习俗，林家宝就是张志的干爹。

张志父母在他初中毕业之后相继去世，当时就是林家宝出面为两人操持后事，后来那些年，年夜饭张志都是在林家吃。

只是自从林山和张婉结婚之后，因为张婉不喜欢张志的缘故，两家来往少了许多。

前不久林家宝出事后，张志不请自来，送了二十万，后头也没少探望。

林山道：“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化疗后，再观察一下，如果好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定期检查就行。”

“好。”

张志回头看了看冰箱道：“回头我找两个保温盒，把这两个东西带走，我立刻就联系买家，我认识一个老大哥，对这种东西特别感兴趣。”

说到这里，张志顿了顿，最后还是问道：“你...你和张婉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憋在林山心中，还没有对家人说，林山知道，对家人说了也只是让他们平添烦恼，眼下也只有张志能帮他分担了，林山从柜子里边取出一瓶西凤，倒了半个玻璃杯一饮而尽，随后将这两天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张志听完之后满面铁青，握紧拳头道：“踏马的这个贱人欺人太甚，这种缺德事也敢干，老天爷不收她，我来收，现在就干她！”

张志显然是气到了极点，那一瞬间的眼神竟然有些凶狠，林山看了都感觉心里一寒，心中暗想：“老张这些年的经历果然很丰富。”

林山按住了张志拿着手机的手，摇摇头道：“老张，当务之急，是我爸，事情一件一件做，这对狗男女，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志连连点头，深深吸了几口气：“不错不错，先把干爹的事情弄好。”

说完，他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劝慰道：“阿山，也别太难过了，现在看清楚这贱人也是好事，再拖几年，你损失更大。”

“单身有什么不好的，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赌注是你的彩礼，房子，车子，赌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相伴一生，就现在这社会，赌输的人太多了，我反正是不结婚，等我不能自理了，就把钱捐给山区里边的小朋友，然后就跟这个世界拜拜。”

“你把自己拾掇拾掇，装点一下，找个年轻妹子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天南地北地胡侃，一瓶白酒很快下肚，林山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底三十岁了，两人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喝，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