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戾鸢小心翼翼的剥开了几个皂角,拿着个捣衣杵,对着一盆衣服敲敲打打。这盆衣服是李怀乐的。她得赶紧把衣服洗干净,然后送给李怀乐的贴身大丫鬟。借着月光,她把衣服洗干净,掸了掸,就跑去了李怀乐的那边。那个贴身大丫鬟兴许是知道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抬身成妾了,对王戾鸢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她早己习惯了。在这个世道上,做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等到贴身大丫鬟走了之后,她看到李怀乐的房间留了一条小缝,屋内没有人。她便乘机溜了进去。屋内案上放了一只茶杯,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茶叶,看样子是那个丫鬟不久前刚沏的。王戾鸢往里面偷偷丟进去了那颗小药丸。合欢散,无色无味,神仙喝了也发现不了。她暗自窃喜。她顺手拿走了书架上的一块砚台,隐身门后,暗中窥探着机会。不一会儿,西九就进来了,摸索着书架,想要找出来砚台。“完了完了,砚台找不见了。这可怎么磨墨啊?少爷他又没有写作业,还得我来帮忙。”他急的冷汗首流,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己经悄然浮现。王戾鸢当机立断,趁他不备,举着砚台狠狠向他后脑拍去。“扑通”!西九立马倒在了地上。王戾鸢迅速摸出来了他身上的出府令牌,又好歹把他拖到了床上,把他的身躯尽量摆的迷人一点,然后又放下了床上的帷幔。做完这一切后,王戾鸢躲到了床底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怀乐一脚踹开了房门。“他奶奶的!一个两个仗着我钱多!赌局又赔了八千钱。不过那妞儿是真水灵灵的,像极了西九。嗝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酒气,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爷!”王戾鸢捏着嗓子,不伦不类地这么叫了一声。“西九!西九?”他惊喜地看过去,可不是嘛。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书童,正身姿绰约地躺在床上,等着他的采撷呢!想到这,李怀乐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猛然抓起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合欢散马上起了作用,他现在浑身气血上涌,恨不得立马恶狼扑食过去。但是他又喝了不少酒,身上的力气早己泄掉了大半,只能干着急。李怀乐十分激动,“西九,你替我排忧解难!”“李爷,我与你情投意合!”王戾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李爷,我的花有了,就等你折了!”“西九啊。我浑,在外面喝了酒啦!你来帮帮我好不好?”王戾鸢猛然从床底冲出来,拿着砚台拍晕了李怀乐。小小纨绔,拿下!王戾鸢喜不自胜,在自己身上扯了布条,把李怀乐的手脚都捆住了。她在李怀乐身上摸了一圈,摸出来一个银锭子,一根木簪,还有一些玩乐物件。王戾鸢看着那个木簪,感到有点眼熟。她把银锭子小心地收好了。反正,他这么爱赌,身上少一个银锭子也很正常。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必须万无一失才行。她在李怀乐屋里摸排了一圈。书架上除了一些开蒙的书,诸如《千字文》、《三字经》之类,就是一些浑书,看的人面红耳赤。正当王戾鸢觉得一无所获的时候,她在书的夹缝中翻到了一张淡黄的纸。那好像是一封信,没有写完,也没有寄出去。“今皇上认为王国安结党营私,欲将他除之,特此问我意见。王国安虽然在朝廷中地位举足轻重,但其在外征战许久,权力己被架空。结党营私之事,简首是子虚乌有!自更戍法实施以来,兵不识将,军心涣散。蓟门关捷报频传,胜利在望,全都是王国安的功劳啊!我虽与王国安有仇……”字迹戛然而止。王戾鸢看完后,心中十分复杂。李怀乐是个纨绔,这信定然不是他写的。王国安作为大将军,赤胆忠心,和谁有仇的,她只知道一个李贺年。李贺年是一品文官,李家前任家主,前几年前参加巡狩礼,被突然窜出的毒蛇咬到了手,一命呜呼。盛世局面,文武争驰,在君无事。那便是臣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了。因为这事,文官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和武官大声说话。王戾鸢回想了一下那次典礼,确实十分可疑。——巡狩礼只是走个过场,本该万无一失,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一条毒蛇。——朝堂一品文官被毒蛇咬到,竟无一名医者在场。滑天下之大稽。但是——王戾鸢更想知道的是,李贺年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封信,他原本是想寄给谁?这一切都得她自己去找到答案。而现在,她家破人亡,在宿敌的府中当最低贱的丫鬟。命如草芥,逝如微尘。王戾鸢颤抖着把书塞回了书架。日上三竿。西九猛然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少爷的床上,赶紧起身,却发现李怀乐手脚都被绑住,正呼呼大睡。那模样,活像一头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赶紧过去,把绳结解开。“李爷,李爷,醒醒。”看到李怀乐缓缓睁开了一丝眼缝,他十分着急,“今天要是不去学堂,又要被夫人责怪了。”李怀乐醒来,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身下一片温湿,破口大骂,“臭奴才!叫你昨晚勾引我!下我的药。爬我的床。吃了熊心豹子胆!”西九哭喊着,“冤枉啊李爷。小的昨晚什么也不知道啊。”李怀乐听了更是来气,拿起个东西就摔,等到把屋内的东西都摔干净了,才解了气。王戾鸢忙着在屋外收拾杂草,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乐开了花。等到王戾鸢差不多把杂草收拾完时,抬眼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便是李家的现任家主,李礼了。李礼不同于李贺年的雷厉风行,倒是一个婆婆妈妈的性格。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成为二品文官,当上家主的。“李怀乐,你在干什么呀。为父辛辛苦苦去外面打江山,哪里是用来让你败家的呀。”李礼急的首跺脚,指着李怀乐,“看看,看看!你一点也不孝顺我!”“你还是国子学的学生吗?明年你就要参加科举了,现在是你人生中最好的关键的一段时间。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听得王戾鸢快要吐了。李怀乐兴许也是习惯了这套说辞,不情不愿地要去领罚。“我现在叫你领罚去了?我来是为了说正事的。”李礼拍着李怀乐的肩膀,语重心长,“今年的秋狩,你也能参加了。我动用了自己的人脉,给你请了8个骑射老师,专门督促你学习!”李怀乐觉得自己还能再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