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的床上呆坐到凌晨三点,隔壁季沉的房间内没有传出一点儿动静。在此期间,我用季母新买给我的手机,登录app,找到了一个安保不错,正在往外出租的公寓。天刚蒙蒙亮,季宅内寂静无声,我拎着皮鞋,光脚出门。走到外面,我忽然看见季沉的车旁边,靠着一个人,正在玩儿手机,我心下大惊,很怕那个人是季沉。那人也听见了动静,朝我看来,我才发现,是奕成。我装作无事发生,越过他,走到道边准备打车,他却跟了上来。“时小姐?”“......”“季先生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季沉?”我按耐住激动,明明只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可以逃离了,为什么偏偏碰上了他。奕成有些摸不到头脑:“季先生会担心的。”我努力摇了摇头,开始脱衣服。奕成忙不迭退后,随即别过头去,耳根发红:“时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以为然,如果能活着,羞耻心算什么?那种东西,早就被季沉消磨光了。“他不会担心我的,这些伤痕都是他授意那些绑架犯在我身上留下的。”奕成此时看向我,我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无袖背心,能够清晰地呈现出胳膊上的紫红色鞭痕、青色淤青、还有几道结痂的伤疤。他难以置信,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超出了他的认知。我趁他发愣之际,快速把衣服重新穿好,央求道:“奕成,求你了,让我走吧,不然我会死的。”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我都称呼他为季沉的狗,就跟那些绑匪称呼我一样。奕成半天说不出来话,我赶紧跑向道边打车,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我,在判断衣服下方有伤痕的状况之后,又反弹地缩了回去。我几乎要哭出来:“别......”只见奕成咬着牙,语气坚定:“这个时间打不到车,我送你。”“?”我心情复杂地再次坐上季沉的车,奕成把行车记录仪关掉以防万一。“你先忍忍,我们很快就到。”他以为我抗拒坐季沉的车,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只要能逃离季沉,逃离季家,这些忍耐不算什么。坐车到了事先约定的小区,我给中介发短信说要直接入住,他为了业绩,一大早便拿着合同跟钥匙,笑盈盈地在小区门口相迎。奕成不放心,跟着我一起上去看了房子,是个精装的loft,虽然面积比较小,但是家居用品一应俱全。“120平,已经是咱们小区最大的公寓啦,时小姐自己住还是跟男朋友住,都是绰绰有余的。”我看向奕成,奕成一言不发,低头翻阅手中的合同,然后问了水电空调之类的事情,没有问题后递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很是信任,或许是每次被他从季沉办公室里拉出来,我对他拳打脚踢他也不在意的好脾气,又或者是他受季沉指示,在酒吧里找到我,对那些想要动手动脚的男人一顿痛打。我不假思索,飞速签好,掏出银行卡交给中介,他在pos机上一划,又奉承了我跟奕成两句,开心离去。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我跟奕成,他突然变得有些局促。“时小姐,我该回去了。”我点点头,想开张支票答谢他,那是我以前的习惯,但现在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对啊,我是“净身出户”,本想带两件贴身衣物,却没想到连自己的房间也被霸占了,更别提支票单子。“奕成,我怎么谢你?”奕成微微惊讶:“不...不用谢。”我不再说什么,就算他以后需要我酬谢,我也不会拒绝。奕成离开了,他还要回去上班,离开前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我自然是要休息的,我甚至冒出了一个:终于能休息了的念头。几十公里的路,我在农地里的雨棚睡觉,在低矮的树干上睡觉,说是睡觉,其实精神时刻紧绷着,警惕来抓我的人,警惕野外伤人的野兽。回到季家,我也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一个逃离的机会,所以坐在客房那个宣软的床上时,我一次一次掐自己大腿内侧柔软的肉,只为保持清醒。我脱了鞋上楼走进卧室,里面的大床上只有光秃秃一个床垫,家居用品我自然没有来得及买。不过幸好这件loft附赠了遮光窗帘,我把窗帘一拉,倒在床垫上,沉沉睡了过去。